龐涓觀敵料陣之後,回到幕府大帳,召集眾將下令:“新鄭已經是孤注一擲,回光返照。手機輕鬆閱讀:αp.整理城頭雖然旗幟鮮明,但兵卻是有老有小,此必是城中餘子!我料其再無餘焉,傳本將軍令,我大軍明日開始輪番猛攻,晝夜不停,一舉拿下新鄭!”部署好兵力與攻城方法,魏軍當夜偃旗息鼓。大軍要好好的休息一個晚上,到了明日,好進行大戰,誓要攻下新鄭城!


    此日清晨,太陽尚未出山,魏國大軍列陣。龐涓登上高高雲車,遙遙可見北門中央箭樓垛口的申不害,兩人俱都是大紅鬥篷,彼此之間,相互看得很是清楚。龐涓抽出鏽劍,將個長劍遙遙指向箭樓,高聲喊道:“申不害,本上將軍敬佩你硬骨錚錚,是個漢子,已經下令不對你施放冷箭,我與你堂堂正正地見個高低,如何?”申不害哈哈大笑,長劍直指:“龐涓,本丞相一片孤城,無法像孫臏那樣與你鬥智,就與你硬拚一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龐涓聽申不害用孫臏嘲笑他,頓時臉色鐵青,龍有逆鱗,孫臏就是龐涓的逆鱗,他當即大怒,令旗如老婆被第三者勾引的腿一劈,戰鼓驟然雷鳴而起。魏軍開始了猛烈進攻。全軍分為四輪,每輪兩萬精兵,猛攻兩個時辰便換上另一輪。如此保持每一輪都是精銳的生力軍。新鄭守軍本來就兵力單薄,加之又是新老混編,不可能同樣輪番替換,隻有全體在城頭死守,進行著絕望的死戰……


    幾個晝夜下來,新鄭城頭的女牆,已經被一層又一層鮮血糊成了醬紅色,血流像淙淙小溪般順著城牆流淌,三丈多高的城牆,在五月的陽光下猩紅發亮。麵對城下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韓國守軍個個血氣蒸騰,殺紅了眼,喊啞了嗓,隻能像啞巴一樣狠狠地揮舞刀矛猛烈砍殺。所有的弓箭都被鮮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漢一般在空中飄搖。


    所有堆積在城牆上的滾木礌石磚頭瓦塊,都帶著血水汗水以及黏黏糊糊的飯菜殘渣滾砸下城牆。刀劍已經砍得鋒刃殘缺,變成了鐵片,也顧不上換一把。每個韓**士,無論新兵老兵,全都殺得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後來幹脆摔掉甲胄,光著膀子,披頭散發地死命拚殺。但不消片刻,每個人又都變成了血人,就連他們白森森的兩排牙齒也變得血紅血紅……


    新鄭的民眾,更是老**女一齊出動,向城頭搬運滾木礌石。最後又開始急拆民房官署,將所有的木椽、磚頭、瓦片一齊搬上城頭,充做滾木礌石。眼見繁華街市被拆得狼藉廢墟,新鄭民眾的一片哭聲變成了惡毒的咒罵,最後連咒罵也沒有了時間,隻有咬牙飛跑。街道、馬道、廢墟、城頭,累死壓死戰死哭死者不知幾多,屍體堆滿了巷道,卻是誰也顧不上搬運。


    韓國宮裏的官吏、內侍、宮女與所有嬪妃,在太子率領下也氣喘籲籲地出動了。十餘萬人口的新鄭舉城皆兵,隻有韓侯一個人沒有出宮了。這位賢名的國主害怕了,他的心理壓力在這種氣氛下到了最低。人人都是有心理底線的,韓侯的心理就已經快到了那層的底線。


    申不害已經沒有時間在箭樓指揮了,奔跑在各個危險地段,臉上又髒又黑,胡須頭發散亂糾纏,雙手揮舞著帶血的長劍,到處連連吼叫:“殺!守住!齊國援兵就要到了!到了——”仿佛一隻被困在籠中的猛獸。除了那件早已經變成紫黑色的“紅色”鬥篷,他和每一個士兵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城下的魏**陣中,太子申與丞相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惡戰,就連丞相當年打秦國的時候,都沒有經曆這樣的慘事,畢竟他打雍城的時間很短,就退兵了,而現在,卻是兩個多月。丞相還好,太子卻是經常麵色煞白,心跳不止,連連嘔吐,常如孕婦般被護衛軍士扶回大帳坐月子。高台上的龐涓卻是惡氣難消,這是他軍旅生涯中所遇見的最大的硬仗惡仗,已經死傷了兩萬精銳武卒,新鄭城竟然還是沒有攻破,當真是不可思議。不過龐涓也是知道,這一方麵是韓國的確是變強了,但是……也就是如此了。龐老總看出來了,今日是最要緊的關頭,再咬牙猛攻兩個時辰,韓國人的意誌必然崩潰,絕不能給申不害一絲喘息機會。


    看看西下的落日,龐涓高聲向三軍下令:“曉諭三軍,猛攻兩個時辰,今夜拿下新鄭!”


    高台四周的傳令軍吏立即四散飛馬:“猛攻兩個時辰!今夜拿下新鄭!”魏軍士氣頓時大為的振作,一個衝鋒大潮喊殺湧上,可是衝到城下,血糊糊的雲梯搭上血糊糊的城牆,立即就滑倒在城下。縱然僥幸搭住,士兵剛踩上去,腳下就滑跌下來。加上城頭守軍不斷用長鉤猛拉雲梯,磚頭石頭不斷砸下,半個時辰中竟沒有一副雲梯牢牢靠上城牆。大軍惡戰,任何荒誕神奇的功夫都派不上用場,縱然有個別人能飛上城牆,麵對洶湧的死戰猛士也肯定是頃刻間化為肉醬。這裏需要嚴格的配合與整體的力量,去一刀一槍地搏殺,而不是任何奇能異士的一己之力所能奏效的。龐涓作為久經戰陣的大將,自然深知其中道理。


    他接到三次無法攀城的急報後,憤然高喊:“停止攻城。”一陣大鑼鳴金,魏軍武卒一下子全癱倒在了城下曠野。城頭韓軍,也無聲地伏在城牆垛口大喘氣,連罵一聲魏軍的力氣都沒有了。夕陽殘照,蕭蕭馬鳴,戰場驟然沉寂下來。城頭煙火彌漫,緩緩飄動著血染的戰旗。


    城下也緩緩飄動著血紅的戰旗,煙火彌漫在茫茫曠野。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傷兵,連兵刃的閃光也被血汙掩蓋了。申不害站在城頭箭樓,龐涓站在陣前雲車,兩人遙望對視半晌,各自都伸出長劍互相指向對方,但卻都沒有力氣再高喊哪怕一聲。


    新鄭宮殿的廊柱下,韓昭侯木呆呆地佇立著。幾隻烏鴉撲棱棱飛來,驚得他打了個激靈。


    驟然的沉寂,使他覺得陰森可怖,連那昏黃的夕陽也撲朔迷離起來。仗打了這麽長時間,他始終沒有邁出宮門一步,但心裏卻很清楚,新鄭將要湮滅了。一國防守,連太子嬪妃宮女內侍官吏都出動了,這仗還打得麽?麵對魏軍,能撐持這麽長時日,已經難得了,韓國亡於一場惡戰,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突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在死一般寂靜的大殿竟像雷聲一樣。韓侯不禁一陣恐慌,難道魏軍破城了?抬頭盯視宮門,卻見一個長發散亂的血人披著一領滴血的鬥篷,緩緩向他走來。仿佛白日見鬼,韓昭侯伸手一指,麵色煞白,驟然軟癱在廊柱下,語不成聲。“臣,申不害,回來了。”血人嘶聲低語,軟軟癱倒在門柱下。


    韓侯兩腿發軟,靠著廊柱長噓一聲:“丞相……辛苦,你了。”“君侯,龐涓,攻不動了。一片,血城。雲梯,沒用了!”申不害突然放聲狂笑起來,嘶啞得像是慘嚎,森森然在大殿回蕩。韓侯一陣發抖,久久沉默:“丞相,這仗,不打也罷……”申不害卻突然站起,帶著一身血腥,赳赳走到韓侯麵前嘶聲喊道:“如何?君侯害怕了?不能啊。齊國快來了!他們就是要等韓國人鮮血流幹,才肯發兵!君侯,三天之內,必有救兵!要挺、挺起來!你是韓國君主,君主!”韓侯依舊木然沉默。“君侯……到城頭,撫慰一番,將士們。”申不害連眼淚也沒有了。韓侯費力地倚著廊柱,站了起來,歎息一聲,跟著申不害,走出了空曠的宮殿。


    新鄭城頭。夕陽將沒,曠野中血紅的魏軍營寨和血紅的新鄭城融成了一片,在血紅的霞光下彌漫著紅色流光,荒蠻而又迷離怪異。士兵們都變成了血人,全部躺在城垛下昏睡,分不清是死人還是活人,也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迎接君主。韓侯想說話,嘴唇卻隻是簌簌抖動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步履蹣跚地走到垛口前,費力地扶住女牆,手卻膠粘在溫熱的糊糊中,猛然縮手,卻見雙手沾滿了黏稠的淤血!他驚叫一聲,驟然一陣惡心,猛烈地嘔吐起來……


    原野的血色軍營,化成血海巨浪,向他迎麵撲來!他大叫抬頭,火紅的霞光又燃成漫天大火,向他燒了過來!驚駭低頭,血兵們竟然一個個站了起來,僵硬地向他逼來……


    太陽落山了。暮色蒼茫,城頭上的韓軍也好,原野上的魏軍也罷,兩邊雙方都是一片的死寂。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頓時撕碎了這原野軍營的慘烈寂靜。


    龐涓霍然警覺,執劍衝出幕府。戰馬人立嘶鳴,驟然停頓間騎士已經滾下馬來撲倒在地:“上將軍,大梁危機!王命急救……”特使從懷中摸出已經被汗水浸濕的一卷竹簡,昏倒在地。龐涓一時也不知是怒是喜,但他的聲音是怒的,當下大喝道:“三軍拔營!回師大梁!”


    龐涓該是怒的,他現在就是怒火中燒。即使是在攻打韓城最激烈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齊國援救的可能。事實上,在他的內心,孫臏才是真正的對手。他把與孫臏再次較量,看得比攻韓重要一百倍,縱然滅了韓國,天下也不會因此而讚頌他,因為韓國太小,申不害也不通軍事。齊國孫臏則不同,孫武之後,名門高足,同門師弟,又有桂陵大敗龐涓的煌煌戰績;隻有孫臏才是龐涓真正的對手,也是龐涓麵前的“龍門”。打敗孫臏,龐涓才稱得上真正的名將。否則,龐涓在天下永遠都隻是一個二流將領。人們說起龐涓,隻會說,哦,原來是那個敗給了孫臏的龐涓……高傲而又雄心勃勃的龐涓,豈能如此屈辱地斷送自己?這個孫臏也真是利令智昏,竟敢故伎重演,難道真的當我龐涓是白癡不成?


    正在拔營之際,又接快馬急報,楚國八萬精銳大軍,由壽春撲出,目標同樣是大梁。


    龐涓沒有片刻猶豫,立即“命令”太子申與丞相分兵三萬,南下截殺楚軍。太子與丞相當即接受了。他們很清楚,孫臏並不好惹,上次太子就吃過了孫臏的苦頭。所以這塊硬骨頭還是丟給龐涓去啃吧,對於丞相來說,打別人不行,但是楚國……楚國真是安逸的太久了,丞相相信,隻要自己在,打敗楚軍,並不是一件難事,真要是不行了,還可以調四周的地方部隊來麽,再說,就算是這樣還敗了,往大梁一呆,以大梁的堅城,楚國小樣能奈我何?


    龐涓也樂得支走這兩個大權在握的人上人,這樣他就可以利利索索地與孫臏大戰一場。


    一個時辰後,訓練有素的魏軍兵分兩路。龐涓自領十萬精銳的大軍全速疾進,直撲大梁。


    田忌、孫臏、田嬰、田盼、袁達、獨孤陳率領十萬大軍向魏國殺去。桂陵之戰後,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齊國的國力軍力更加的強大。反映在軍隊上是,齊軍的武器更加精良,裝甲更加牢固,糧草更加豐盛,士兵的體魄更加強壯,訓練也更加充分,格鬥技巧也更加成熟。技擊軍更是達到了六萬之多!總而言之,齊軍的戰鬥力與以前相比至少更上兩層樓。


    孫臏製定的作戰方案幾乎和桂陵之戰中齊軍的作戰方案同出一轍:放棄遠在韓魏前線的魏軍,直指魏國防守空虛的首都大梁。但需要注意的是:同樣是攻擊大梁,引魏軍回救。


    桂陵之戰時,齊軍采用的是佯攻戰術,龐涓雖然耐著性子想要攻破邯鄲,但在回救的時候過分的低估了齊軍的實力,所以才鑽進了孫臏布置的埋伏。龐涓上當之後,他還會像以前一樣不管大梁的安危一心進攻新鄭麽?還會再次被齊軍的假相迷惑麽?顯然不會了,龐涓要報前仇,他本人更是成名多年的將領。同樣的錯誤不可能重複再犯,所以再與齊軍交鋒過程中必然慎之又慎。隻是……現代的科學已經證明了,同樣兩個人,智力的確是有高下之別的。


    再說一遍,鬼穀同學期間,做腦筋急轉彎的時候,龐涓能轉兩個彎,孫臏能轉三個彎。


    所以孫臏這次進攻大梁是玩真的。於是十萬齊軍對大梁展開真正並正式的激烈的攻擊。魏國在與韓國的交鋒中,損失也很大,大梁城中成年男子都被送上了韓國前線。此時大梁的防衛比桂陵之戰時更虛弱,而齊軍實力比桂陵之戰時更強,所以,齊軍對大梁的威脅性更大。


    魏王擔心大梁有失,急忙喚龐涓回救。其實他完全可以率領大梁軍民多抵抗一段時間,以保證龐涓攻破新鄭,同時也可以消耗齊軍的力量。此時的齊軍其實處境也不妙,如果魏王堅守大梁,如果龐涓攻破新鄭之後再謹慎地回救,齊軍獲勝的幾率不大,但是可惜的是……孫臏已經摸透了魏國君臣的心態。魏王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特別是稱夏王之後,更是不把天下諸侯放在眼裏。魏齊的第一次交鋒以齊國的告饒結束,魏王打心眼裏看不起齊軍,此番齊國進攻國都大梁,更是觸動了魏國的禁忌。魏王根本不想勞神費力地守城,隻想調回龐涓,一仗就把齊軍打垮。魏王回救大梁其道理與一戰期間法軍死守凡爾登一樣,並不是從軍事的角度考慮,都是心理因素使然。不過在這裏,魏王犯下了一個錯誤,他又發出了一道王令。


    魏惠王調集魏國境內的地方武裝,並下命令給南下的太子,要求以太子申為上將軍,以龐涓為將軍向齊軍發動反攻。這個人事配置是有問題的,太子申軍事不行,和龐老總一比就是一個外行,但他卻要卻擔任龐老總的上級,這叫做外行指揮內行。魏王這樣的目的或許是為了鍛煉太子,培養接班人,但卻為魏軍的失敗埋下了禍根。當時有人看出了這個問題,提醒魏王:“戰爭是一國之大事。太子年紀尚淺,對軍中事務多不熟悉。對方的田忌、田盼都是沙場老將,孫臏更是詭計多端。兩軍交鋒,魏軍必敗,太子會被俘虜。”但魏王執意不聽。也就是說,魏王並不覺得楚軍是自己的對手,關鍵是齊軍,他放過楚軍,因為楚軍一時到不了大梁,既然如此,那就可以把兵力集中起來,由太子主導,打敗齊國!隻要打敗了齊國,楚國不要打,自己就會退兵的。可惜,這僅僅隻是魏王從政治上考慮的問題,魏王,算得上是一個政治家,卻,並不是軍事家!


    齊軍沒有等魏軍回到大梁,已經撒丫子走人了。這個事情可以說是孫臏的有意安排,也可說是齊軍不得已而為之,至少龐涓的理解是軍屯兵城下久不得進,由於前線魏軍回救,齊軍擔心被內外夾擊,主動退卻。魏王和太子申更是認為齊軍怯懦,不敢麵對強大的魏軍。


    魏軍開始了對齊軍的追擊,漆黑的原野上,魏軍的鐵甲騎兵風馳電掣般向北追擊,步兵則從距離騎兵數裏之遙的另一條大路兼程疾進。天亮時分,追到濟水南岸,齊軍堪堪渡河北竄。再次登高遠望,龐涓已經清楚了,齊軍的撤退路線是順長垣、東郡北上,進入齊國境內的東阿。這條路大約七八百裏,在東郡之前沒有山地。而東郡到東阿的二百餘裏中,隻有一片小山,也不足以設伏偷襲。但這一切……卻正是孫臏想要看到的。


    (《道德經》有雲: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黑暗,才能反襯光明,現在寫書的主角一個比一個善良,這樣下去,大道必廢,人間必偽,六親必疏,國家必亂。我願作那蘇格拉底,就算是最後死亡,也要刺激文明,使人間,還有真正的正義!正義,是平衡!因為黑暗,才要有光,因為有光,才有影子,有黑暗!現在寫書的都寫光明,我就寫黑暗!我就是中國的薩德侯爵,至於薩德侯爵是誰,查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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