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來時,床前杵著三個人--江策、裴逍、方天生。


    他們三個全都眉頭緊蹙,如喪考妣,我不悅道:“你們怎麽了,一個個的擺出這幅表情,莫不是我得了甚麽絕症,就快要死了?”


    方天生當場就落下淚來,道:“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你身上中了劇毒,根本不曉得有沒有解藥。”


    我原本是故作幽默的,聽方天生這麽一說,心裏就真的鬆了下來。“我當是甚麽大事呢。”我往自己的懷裏掏出一瓶解毒丸,一口氣吃了五六顆。“好了,這下閻王爺都不收我了。”


    可惜他們臉上一個都沒有露出歡喜的神色,江策麵色沉重道:“你昏迷時我已經給你喂了一顆,這瓶解毒丸隻能解尋常毒藥,你身上中的是隱性劇毒,根本無法解開。”


    我臉上一抽,笑不出來了。


    裴逍道:“教主請放心,屬下已經飛鴿傳書回教,請林堂主盡快趕來福州。林堂主醫術了得,一定能解教主身上的劇毒。”


    這句話非但未給我半點安慰,反而讓我眼一黑,險些又暈過去。我好不容跟阿策培養出了感情,這林鬱文一跑出來,肯定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可我如今身中劇毒,倘若不找林鬱文救命,恐怕就要真要駕鶴歸西了。這林鬱文能耐雖大,不過是些挑撥離間的把戲,隻消我與阿策情比金堅,相互信任,料他也折騰不到那去!想通這一層後,我心裏安了一些。


    我中的也不知是甚麽毒,非但全身虛弱沒有半點力氣,心口還痛得厲害,任江策怎麽揉都不管用,頗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江策與裴逍二人整日在我房中守著,我瞧著實在不舍,拉著江策的手道:“阿策呐,倘若我這次撐不過去,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隻要知道,我心裏是有你的,這就足夠了。”


    江策道:“你說甚麽胡話?我們數次死裏逃生,連墜崖都死不了,如今不過是中了一個毒,怎麽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道:“但願如此罷……”


    裴逍雖說林鬱文已經盡快趕來,但他身子羸弱,又有痛心病,這行程怎麽可能快的起來?我等了十日,未等到林鬱文前來,卻等到了江策口吐黑血倒在了我麵前。


    “阿策!你怎麽了!”我心急如焚地喊道。


    “無……無礙。”江策說完這句話,就暈了過去。


    大夫跑過來一瞧,發現江策跟我中了一樣的劇毒,隻不過他內力深厚,所以毒發的晚一些。


    如此說來,我們是一起中的毒了?我登時覺得我倆成了同命鴛鴦,調侃道:“阿策,我原本想著自己會死的時候心裏還挺害怕,可你如今也中了這個毒,我心裏忽然就踏實了下來。”


    江策撇過頭,虛弱地望了我一眼,“你這是在幸災樂禍?”


    我嗬嗬一笑,道:“哪能啊……”


    江策道:“我原本想著你會死的時候,心裏也挺害怕,可我如今中了這個毒,心裏就踏實了下來。頂多我倆一起死,有甚麽大不了的。”


    我握住他的手,道:“你說得極是。”說完,我倆個身上的劇毒發作,各自捂著心口痛得四處打滾了。


    這毒來得蹊蹺,在我與江策的印象中,根本不曉得自己何時中了毒,亦或何時有機會中毒,可我們偏偏就是中了,究竟是誰在我們身上下的毒,這實在是個不解之謎。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日夜探杜擎密室時,不小心中下的。


    六日後,林鬱文姍姍來遲。


    我已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可我一見他,登時覺得正真病入膏盲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他原就身姿清臒,今日一見,又消瘦了許多,就連那雙清亮的雙目都有些暗淡無光。他在我身上插了這麽多刀,我是不想見他的,可如今自己的性命在他手中,不搭理又不行,隻得幹巴巴地扯出一句:“你來了。”


    他道:“是,屬下來遲。”


    他一句屬下,就把我們的關係拉的老遠。我道:“我與阿策身上的毒就靠你了。”


    他不語,上前取過我的手把了把脈,道:“教主中的是一種慢性劇毒,中毒時毫無異狀,幾日後才會發現渾身無力,心痛不已,一月內若是無解藥,就會因心痛窒息而已。”


    我道:“這種毒你能不能解?”


    林鬱文瞥了江策一眼,噙笑道:“屬下有些話有單獨跟教主說。”


    我心道有甚麽話不可當著阿策的麵說,非得單獨不可?莫非他又想挑撥離間……我道:“有甚麽話你就直說,阿策他也不是外人。”


    林鬱文淡淡一笑,緘口不言。


    這態度,似乎是在說:“有我無他,有他無我。”今日是我有求於他,怎能不低頭?我強撐起身子道:“阿策,你先睡一會,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江策拉住我,目光如炬地盯了林鬱文一會,道:“我出去。”說罷,強撐起身子往門外走去。


    屋內僅剩下我與林鬱文二人,我道:“你有甚麽話就說罷。”


    林鬱文道:“教主身上的毒無藥可救。”


    我嗤笑一聲,道:“這裏隻有我們倆個了,你又何必拐彎抹角?若是真無藥可救,你也不必支開阿策了。”


    林鬱文道:“教主睿智,這毒雖然無藥可解,但屬下手裏有一顆祛毒珠,能祛百毒,可惜隻有一顆。”


    我心中一驚,道:“你的意思是,我與阿策之間你隻能救一個?”


    林鬱文道:“是。”


    我深深陷入了兩難之地,我與阿策患難與共,同生共死,如今卻告訴我,我們倆個中間隻能活一個,這叫我情何以堪?阿策為了救我數次犧牲自己的性命,我又如何不能為他犧牲!我一咬牙,道:“救阿策!”


    林鬱文淡淡一笑,道:“不救。”


    “你……”我朝他怒目而視,“本座是正義教教主,你怎敢違抗本座的令旨!”


    林鬱文譏笑道:“教主需要屬下的時候,就和聲細語的跟屬下說話,用不著屬下的時候,就將屬下視若敝履,不聞不問,教主以為屬下是甚麽?”


    我氣道:“你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本座不跟你爭論玉林的身份為何會走漏一事,本座隻問你一句,本座失憶醒來的那一日,是不是你說本座額上的傷口是強|暴雲淨山莊少莊主未遂,讓他用花瓶砸傷的。可本座見了方天生本人,他說這根本是子虛烏有,本座是為了救他而磕傷。你若是不承認,他如今就在這,我們可以找他對質!你如此汙蔑本座,玷汙本座聲譽,難不成本座還得對你千恩萬謝,感恩戴德不成?”


    林鬱文麵上微愕,道:“教主額上的傷口是為了救雲淨山莊少莊主所傷?那教主何故要跟屬下說這是您強|暴雲淨山莊少莊主未遂所傷的?屬下隻是據實而報,如有失實,還望教主恕罪。”


    這廝還在狡辯!我壓抑住心中濤濤怒火,道:“從前的事我們撇下不提,今日隻要你救了阿策,就是本座的救命恩人,本座日後必定對你以禮相待,你是救還是不救?”


    林鬱文道:“不救。”


    “你!”我氣得頭暈腦脹,怒極攻心,道:“你違抗本座的令旨,信不信本座殺了你!”


    林鬱文風輕雲淡道:“屬□患重疾,活在不過是苟且偷生,教主要屬下的命,正好為屬下作個了斷,屬下感激不盡!”


    我心口劇痛,深吸一口氣緩和情緒,道:“你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救阿策?”


    林鬱文淡笑道:“教主應該記得,屬下曾對教主說過一句話,這世上屬下隻聽阿定一句話,旁人的話,屬下從來不放心上,就算教主也不例外。”


    我嘲諷道:“嗬,又是這招麽?你不就是希望本座承認自己是你的阿定,這樣你就滿意了是不是?”


    林鬱文搖了搖頭,歎道:“教主不是我的阿定,我的阿定不會為了別的男人而來求我,教主不是他。”


    我道:“既然你認為本座不是你的阿定,也不肯施以援手,又何必千裏迢迢從趕來福州,莫非是想來看看本座怎麽死的?”


    林鬱文道:“教主誤會了,屬下雖不肯醫治江盟主,但絕無罔顧教主之意。教主對屬下恩同再造,如若教主要用祛毒珠,屬下沒有二話。”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醫治阿策。”我壓抑住心口的陣陣劇痛,道:“林鬱文呐林鬱文,你打得一手好算盤,認為本座一定會向你低頭,本座就偏不如你意!本座今日就告訴你,要生,本座與阿策同生,要死,本座與阿策同死!任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林鬱文凝視了我一會,淡笑道:“那就如教主所願。”


    林鬱文走後,江策回來了,他道:“怎樣?”


    我心中暗忖,倘若我說這祛百毒隻有一顆,阿策是寧願自己死,也要讓我活著的,我絕不能讓他知道這事。“他說要我與你分開跟他在一起,才肯為我們醫治,阿策,你願意跟我分開麽?”


    江策道:“我不願意。”


    我道:“我也不願意。”


    我倆相視一笑,江策道:“倘若要我跟你分開,我生不如死。”


    我道:“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江策:“〒_〒……”


    作者有話要說:2333為什麽在碼這張的時候,我總有一種教主跟盟主是真愛,林鬱文是惡毒男配的感覺!


    江盟主聽完教主的表白,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一定以為自己從*文穿越瓊瑤劇了!


    林鬱文這種道長的小妖精,隻有等總攻大人來收了!


    話說……= =貌似好幾個人希望收了方天生,你們是認真地麽?


    你們是認真的我就得及早開金手指,如果是說說的,林堂主就要幹掉他了,哈哈哈……


    ps:明天起更新時間變回晚上八點。


    感謝我隻是個打醬油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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