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鬱文道:“你取下的那塊玉呢?”


    我道:“我收在衣裳裏,如今大抵是在客棧中。”


    林鬱文道:“等回到客棧你就把那塊玉佩上,不許再弄丟了。”


    我納悶道:“你為何那樣緊張那塊玉?你是不是曉得送我那塊玉的是誰?”


    林鬱文思忖了一會,道:“你年少時,曾有一人救了你的命,他留下這塊玉佩讓你留念。他日你有難,再遇到對方,就取出這塊玉,指不定他會念著舊情,對你手下留情。”


    他這一番話聽得我是雲裏霧裏,道:“你這話就不對了,對方既然救了我的命,又為何說他日我有難,他會手下留情呢?他既救我,又要害我,豈非自相矛盾?再者,這玉總共有兩塊,一塊刻著‘遠‘字’,還有一塊刻著‘定’字,你說那玉佩是我恩人送的,那恩人怎麽會有跟我一模一樣的玉?”


    林鬱文皺眉道:“你別問這麽多,我說的你記著就是了。”


    我見他剛吐完血,麵色又極差,不敢再多言,隻得應了。


    林鬱文道:“這樁事就算過了,你跟方天生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老實道:“那天夜裏我上茅房讓人砸暈,醒來就見到他了,他說是看破紅塵要出家,正好在廟裏見到我。至於我跟他的事……前兒個我跟他出去吃肉,有一條蛇要咬我,他為我擋了一下,我以為那條是毒蛇,他命不久矣,於是稀裏糊塗就應了他。其實我對他一點旁的心思也沒有,鬱文,你要相信我。”


    林鬱文諷刺道:“他就為你擋了一下蛇毒,你就應了他,那日後是不是隨便來個人為你擋一刀,你都要以身相許了?”


    我道:“斷斷不會,我已經吃了苦頭,不會再犯了。”


    他望了我一眼,神色有些鬱結,道:“我跟你說這些做甚麽,我有甚麽權利跟你說這些,我也不過是為你過了毒,你一時感動才跟我在一塊的。”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道:“不是的,其實我心裏是有你的,可對於方天生,我是純碎拿他當弟弟看的。”


    林鬱文嗤笑道:“你說自己拿他當弟弟,那你為何還會答應他?你連自己的親弟弟也要下手麽?”


    我這下可冤大發了,低聲道:“我這不是一時心軟嘛……”


    他道:“你從前做事絕情得很,怎的失憶後就心軟成這樣?”


    我嘀咕道:“從前的事我不記得了。”


    林鬱文盯著我望了一會,歎息道:“你怎麽失個憶就像轉了性子一樣……”隨後又道,“你身在寺廟的事,為何寧可跟裴逍說也不告訴我?還有前些日子你屋裏遭賊的事,你也通通瞞著我。對你而言,我就是個外人是不是?”


    我道:“我不是擔心機身子不好,憂思過度,這才瞞著你的麽?再說了,如今你不是也知道了麽……”


    他氣道:“你失蹤了這麽些日子,我還能不知道?”


    我隻能埋著頭不說話,林鬱文又道:“你屢次三番遭人戲弄,還讓人偷襲一事,你就沒有懷疑過誰?”


    我頂著挨打的風險道:“我想過的,可能是我從前招惹過的老情人,如今他來找我報仇了!對方想要我做和尚,一輩子碰不得男色,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恰好讓我碰到了方天生!”


    林鬱文無語道:“你就沒有懷疑過方天生就是綁架你的幕後指使?”


    我一驚,道:“怎麽可能,他性子這讓單純,怎麽會做出綁架我的事?”


    他道:“你了解他麽?你認得他不過幾日,他說甚麽你就全信了?這寺廟如此偏僻,怎的那賊人碰巧就把你丟在有他的寺廟裏?再者,你在這住了幾日,難道都沒有發現,這些和尚頭上的香疤都是新點的?廟宇如此破舊,偏幾個和尚是新出的家,這樣撇腳的謊話你也信?”


    哈?果然一跟林鬱文說話,就顯得本座的智商真捉急!就算他們天天背著我吃肉,我也隻覺得他們不夠義氣,一點都沒想到他們是假和尚!“可是單憑這樣也不能懷疑是方天生暗地害我呐,指不定他也是讓人坑的。”


    林鬱文望著我,道:“你額上的傷哪來的?”


    我道:“前幾日跟蕭遠出去吃兔肉的時候,不知哪個賊人跟蹤我們,引開蕭遠後還回頭削斷了一截樹枝砸我,疼死我了。”


    林鬱文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挑了一些藥膏往我腦袋上抹,這些藥膏涼颼颼的,抹得我十分舒坦。林鬱文道:“那些和尚頭上的香疤,是明眼人就會發現,你那位蕭大哥興許是故意裝作不知,隔岸觀火。你日後若是再遇到他,一定要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道:“你這話我聽了不高興,他若是有心害我,就不會上同福客棧幫我報信,讓你們來救我了。”


    林鬱文道:“他的心思我一時也猜不透,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心裏提防著就是了,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我心中暗道,你雖然沒有直接害過我,可是借刀殺人的招數使得可好了,我失憶剛醒來的兩巴掌就是拜你所賜!這些話我隻敢在心中腹誹,不敢當著他的麵說。


    林鬱文又道:“你說額上的傷是在山中遇襲,那這幕後之人一定身在寺廟,不是方天生就是廟裏的幾個和尚,我們先離開這裏。”


    我道:“那方天生怎麽辦?”


    林鬱文笑道:“是狐狸總是有尾巴的,讓他逍遙幾日,這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我聽得是雲裏霧裏,不知他打得甚麽主意,隻得由他拉著來到禪房,一幫和尚正聚在裏邊念經,方天生他一見我就高興地喊道:“蕭大哥,你回來啦~”


    林鬱文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對著方丈道:“多謝方丈以及諸位師傅多日來對阿定的照顧,我這就帶他回去了,諸位多保重。”說罷,就要拉著我走人。


    方丈道:“施主請留步,慧明乃是敝寺的俗家弟子,你怎可隨意帶他下山?”


    林鬱文向我噙笑道:“阿定,你要出家?怎麽連我都不曉得。”


    我趕忙道:“我從沒說過自己要出家,是他們強留我在這裏的!”說著,也顧不得顏麵,伸手就把身上的袈裟扒下來,“誰愛出家誰出家去,反正我是不出家的!”


    方丈怒道:“佛祖麵前,豈容爾等兒戲!慧德、慧清、把你們的師弟帶回來!”


    兩個和尚聞言,就要來抓我。


    我有了靠山,喉嚨都粗了,喊道:“裴右使,快點保護本座!”


    裴逍聞言,立馬執劍擋在我麵前。


    林鬱文笑道:“究竟要如何,方丈才肯放人?”


    方丈道:“既然慧明已是本寺的俗家弟子,至少要熟讀所有經文,方可下山,否則就是往佛祖臉上抹黑,貧僧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林鬱文道:“既然方丈如此說,必定是對所有佛經倒背如流了。”


    方丈道:“不說倒背如流,至少是也爛熟於心。”


    “那好,我就考考方丈。”林鬱文隨手從書架上扯下一本經書,隨手翻道:“大乘悲分陀利經中說,南無南無蓮華上多陀阿伽度阿羅嗬三藐三佛陀,敢問方丈,下一句是甚麽?”


    “這……”方丈麵露訕色。


    林鬱文笑道:“方丈不是說對所有佛經爛熟於心麽?如今連書架上堆著的書都未曾熟讀,如何教導弟子?我奉勸方丈一句,您還是修行百年後再來教導他人罷,免得誤人子弟。”


    他將經文擺在桌上,拉起我的手道,“阿定,我們走。”


    我默默地在心裏給林鬱文點讚,終於給本座出了一口惡氣!隨後馬不停蹄地跟著他走!


    方天生在後頭氣道:“原來方丈你也就是半桶水,我也不跟你學了!蕭大哥,你等等我~”


    林鬱文是跟著裴逍騎馬來的,他二人一人一騎,如今多出了一個我,自然是跟著林鬱文一同坐了。


    方天生可憐兮兮地站在馬下,道:“蕭大哥,你要丟下我了麽?你要是再丟下我,我就不活啦~”


    我望向林鬱文,想看他如何辦,他道:“阿定既然收了你,我也不好多說甚麽,隻是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如今我還在人世,你就要跟在阿定身邊,必然是要受些委屈的,你受得住麽?”


    方天生道:“為了蕭大哥,我什麽委屈都能忍住。”


    林鬱文:“那好,你過去跟裴右使共乘一騎馬。”


    方天生可憐兮兮地望了我一眼,跑過去坐在了裴逍身後,我們揚鞭一同朝山下奔去。


    林鬱文身子尚未恢複,適才又吐了血,一路上咳嗽不斷,好在我坐在前邊,總算為他擋了一些寒風。要他頂著這副身子還要四處奔波尋找我的下落,我心中實在內疚,又心疼得很,心中暗下決心,今後倘若有人再對本座舍命相救,本座是死也不能以身相許了!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誰要再對教主舍命相救,這一招就不管用啦, 哈哈哈哈……


    下一章就開始解決方天生,然後上總攻,再上裴逍……


    裴逍表示: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ps:感謝渣大爺丟的手榴彈,這次讓教主親你吧。


    教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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