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緩緩的抬起頭,直直的瞧著桓之的眼睛道:“我用我的眼睛,換星君不受重罰可行?”


    桓之倒抽一口冷氣道:“瞎了也不在乎麽!”


    卻隻見小七緩緩的微笑了起來,突然臉上有了光彩,雙眸中如同有繁星閃爍,道:“我爹說過,男人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心愛之人,桓君,小七也是男人。”


    桓之的眼眉打了結,心裏說不出的酸楚,小七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從前竟是不知道,原來這小狐狸居然有如此的勇氣和胸襟。


    “所以桓君,幫幫我,跟王母娘娘說小七願意和她做個交換,桓君也一起想辦法讓星君受的罰盡量輕一些,可好?”小七道。


    “小七,”桓君向前一步,一把將小七從地上拉了起來道,“你若是沒了眼睛,去極北必死無疑。”


    小七咬了咬嘴唇道:“我已經滿足了。”


    桓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帶著小七來到王母殿裏的,他隻覺得自己像是失魂落魄似的,心裏攪得厲害。可小七卻似拿定了主意一般,冷靜又堅定,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王母坐在高高的禦座上,身前兩丈垂著珠簾,小七跪在那泛著寒光的玉石台階下麵磕著頭,身子像是縮成一團,看起來小極了。桓之站在他身邊三尺遠,手插在袖裏,心裏冰冷冰冷的。


    隻聽小七朝著王母磕了三個響頭道:“王母娘娘在上,青丘範筱齊自知當日誤闖煉丹房,毀了長公主治療眼疾的丹藥,故今日願將雙目贈與長公主,以彌補當日的過錯,也請娘娘饒過太陰星君,星君定是一時糊塗才釀此大錯,請娘娘看在小七自贈雙目的份上網開一麵。”


    這世上治眼疾的靈丹妙藥有許多種,但若說最靈驗的,莫過於九尾狐的眼睛了。隻是這天庭裏,凡事講究一個道字,又豈可挖了九尾狐的眼睛來治自己的眼疾?但若是自己送來的,那就不一樣了。


    王母聽了小七的話,心裏一跳,倘若是說她從來沒打過九尾狐眼睛的主意,那定然是假的,誰都知道,就算是瞎了雙眼,得了九尾狐的眼睛,都能重見光明,但她又如何能得來九尾狐的眼睛呢?但如今這小狐狸竟是願意用自己的雙眼來救易舒,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若是這樣,指不定長公主的眼疾有望痊愈。


    但是為了要那九尾狐的眼睛,便不管易舒劫獄的大罪也定是說不過去的,王母心中糾結,半晌緩緩道:“太陰星君劫獄,原是死罪,本宮已是網開一麵,才罰他去焱火地獄,即使你將雙目贈與長公主,也無法免去他的罪過。”


    小七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道:“娘娘,星君劫獄乃是小七的過錯,是小七趁他不備用妖術迷惑他,才使他靈台失了清明,做出這樣的錯事,娘娘要罰便罰小七吧。”


    王母又不傻,就憑這五百年道行的小狐狸又怎能用妖術迷惑易舒,可她確實想要治好長公主的眼疾,她早就想要一對九尾狐的眼睛,但偏偏這九尾狐隻要一死,眼睛便也不再有明目的功效,所以定是要活著的時候取,但這樣殘忍的事情她又豈能光明正大的做?如今這送到麵前的良藥真是解了她心頭所急,王母想了許久,道:“太陰星君豢養妖物不當,受妖物蠱惑犯下大錯,但念起長久以來對仙界貢獻頗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待罪禁足於南荒,整理上古丹藥記錄,令其將功折過。”


    小七臉色一亮,忙連連磕了好多個頭,道:“謝娘娘開恩!謝娘娘開恩!”


    桓之表情木然的看著磕頭如搗蒜的小七,揣在袖子裏的手卻狠狠地捏了緊。隻聽王母繼續道:“你迷惑天罡正神,又擾亂煉丹要事,罪當問斬,念你心係長公主的眼疾……”王母在心中盤算了一番,覺得這小狐狸是個禍害,絕計不能還給易舒,便道,“便罰你流放極北之地,永世不可再回!”


    小七渾身一震,動作停了停,但片刻還是長長的磕了一個頭道:“範筱齊領罰。”


    隻見王母揮了揮衣袖,起身走了。


    王母一走,便有一隊天兵上前將小七架了起來。


    “小七!”桓之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喊了出來,那些天兵聽桓之喚小七,便都腳步一停,將小七放了下來。


    小七轉過身,看著桓之,隻見桓之皺著眉頭,眼神急切的望著自己,便愣愣的喊了聲:“桓君。”


    桓之眼神猶疑閃爍,像是心裏掙紮頗久,最終還是朝小七走了兩步,站到小七的麵前。小七抬頭望著桓之,那淺灰色的眼睛,那淺灰色的長發如此的熟悉,在小七的生命裏留下了抹不掉的一筆。小七曾經以為,即使過了再久,見了這人自己心緒也定會起伏不定,卻不料此時此刻站在他的麵前,這樣直直的看著他,心底卻是平靜極了。小七突然覺得,自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對等的站在桓之的麵前。


    桓之緩緩的伸出手,握住了小七的肩,用力的握了握,小七覺得從那肩上湧來了一陣暖意,直到心底,他知道桓之又給了他許多真氣,足抵他千年修為。


    小七朝桓之微微笑了笑,輕聲道:“謝謝桓君。”


    桓之點了點頭道:“去吧,一定要活著。”


    突然,小七的眼淚洶湧的漫了上來,卻被他用力的壓製在了眼眶裏,小七抬頭望了望天,不讓淚水流下來,又緊緊咬了咬嘴唇,極輕的道:“不要告訴他。”


    小七一轉身往前走了幾步,那些天兵便又一把將他架了起來,往殿外走了出去,桓之呆呆的留在原地,手在空中輕輕抓了抓,卻是什麽都沒抓到。


    易舒坐在昏暗的牢房裏,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突然牢門“砰”的一聲打開了,外頭的光線透了進來讓易舒的眼睛有些不太適應,他伸手擋了擋那光線,隻見司承疾步走了進來道:“易舒!易舒!謝天謝地!”說著便蹲下身子,抓住他的肩用力的搖著道:“原先是要罰你去焱火地獄被那烈火灼燒的,我急的團團轉簡直不知要如何是好,不過現在不知怎麽的,娘娘改了決定,隻是罰你去南荒禁足整理古書卷,易舒!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定了,真是嚇死我了!”


    易舒神智有些迷糊,他這一天一夜分分鍾都在想著小七,卻倒也沒想過自己是要受怎樣的懲罰,被司承這麽一通話講的一時反應不過來,半晌才道:“那小七呢?”


    司承呼的一下鬆了手,往後走了幾步,雙手在胸前一抱道:“能保你一個就不錯了!”


    “小七究竟如何?”易舒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拉住司承的胳膊道。


    “還是一樣,發配極北。”司承道。


    易舒一陣眩暈,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了空,往後退了幾步,軟軟的靠在牆上,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行了易舒,馬上就要送你去南荒,你也不用太著急,娘娘並沒有說叫你去南荒待多久,過一陣等她氣消了,我再想辦法幫你求求情,盡量把那狐狸弄回來,好吧?”司承道。


    易舒木然的點點頭,輕聲道:“小七能回來麽?”


    “你現在這麽問也沒意義,凡事總要一步一步來,你想開些,等你回來了,過些日子煉些丹藥討好一下娘娘,再想辦法把小七要回來。”司承道,“行了易舒,外頭的人都等著呢,我搶先過來就是和你說幾句話,趕緊去南荒吧。”


    小七將身子緊緊的團攏起來,他早就沒有力氣保持人形,恢複了真身好歹還有皮毛可以擋一擋寒氣,失去雙目的劇痛以及渾身刺骨的寒冷折磨得他想要尖叫卻連張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他想嚎啕大哭,可是沒有了眼睛又哪裏來的淚水。


    他什麽都看不見,隻覺得那些天兵將他一路帶著飛馳,路上越走越冷,越走越冷,直到來到一個狂風呼嘯,雪粒打在身上生疼的地方。那天兵在將他放下裏的時候輕輕的在他耳邊說了句:“這是個山洞,你不要往外走,外麵更冷。”


    小七點點頭,“咿咿”的輕聲喚了喚,那天兵拍了拍他的腦袋,歎了口氣走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天兵從頭到尾見了這小狐狸為了太陰星君連眼睛都可以舍棄,心中暗道這世上的妖物也不乏情深意重之人,又掂量著這失了雙眸的小狐狸在這極北之地估計活不了幾天,便存了好心,將它放在一個避風的山洞內,一來可以禦寒,再來也不容易引來別的妖物,還有便是這小狐狸哪日若是不行了,也不至於棄屍荒野。


    小七用它九條尾巴將自己裹起來,但那寒冷像是無孔不入般直往他骨頭裏麵鑽,眼睛像是刀割似的疼,那是自然的,原本便是被刀剜了雙眼。小七的世界又黑又冷又疼。


    可是小七的心裏卻並沒有那麽難熬,他隻要一想到易舒不用被丟到那焱火中灼燒,便是一陣安心。又想起當時易舒來水牢裏救他的時候,那樣珍惜的緊緊抱著他,便覺得無比滿足,“他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他一樣。”小七心中默念。


    小七突然想要和景苒說說話,跟她說你瞧,我心愛的人也愛著我,即使我隻是個妖物,即使我們之間的距離比星河還要長,但他為了我,可以不顧一切的來劫獄救我。小七覺得心中滿滿的,如果可以,他想讓全世界的人都曉得,他,青丘的九尾狐範筱齊和太陰星君易舒是互相喜歡的,他們是一對。


    小七摸索著,在手臂上摸到了兩個鈴鐺,輕輕一碰,傳來一陣細細的“叮當叮當”的鈴聲。那日有天兵來搜他的身,拿走了易舒送他的那枚玉佩,卻見這銅鈴不過是尋常之物,便沒有取走,小七聽著那細碎的鈴聲,輕輕的笑了起來。這鈴聲如同易舒的聲音,溫柔極了,也像是他的雙手,拂過他身上的寸寸皮膚,像他的懷抱,寬闊溫暖,“易舒,易舒”小七喃喃的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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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虐死了,趕緊給姑娘們上盤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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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忙碌而緊張的拍攝工作結束後,小七湊在攝影師旁邊看片花,桓之也湊過來看,看了幾眼,滿意的點了點頭便道:“我覺得我昨天和今天基本都是男主的戲份。”


    小七瞥了桓之一眼道:“明明我才是男主好吧!”


    桓之一伸手摟住小七的肩,附身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是女主。”


    小七被他弄得耳朵癢,便伸手推了推他道:“小爺我可是鐵板釘釘的真漢子。”


    “是麽?”桓之笑得頗為曖昧,剛還想說些什麽話來調戲小七,隻聽得背後“咳咳”幾聲咳嗽聲,一回頭瞧見易舒冷著個臉站在身後。


    “星君!”小七看到易舒便一下跳了起來,跑到他身旁拉著他的手看著他眯著眼睛笑。


    易舒瞧見小七臉上才暖了些起來,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腦袋便朝桓之道:“桓之,先告辭了,回頭見!”說著也不管桓之的反應,便拉著小七回家。


    走出些距離,易舒便從兜裏拿了塊芝麻糕給小七墊肚子,小七津津有味地吃得嘴上手上都是芝麻。


    等小七吃完,易舒拿了塊手絹拉過他的手幫他擦幹淨,見他嘴邊也沾著幾粒芝麻,便不住地笑了起來,小七一看易舒笑他,便知道自己定是臉上沾著東西,忙伸手要去抹,卻被易舒一把拽住。


    小七有些茫然的抬頭看易舒,卻隻見易舒極快地俯下身,在他的唇邊輕吻幾下,小七的臉簌地紅到了耳根,扭了扭身子,拉著易舒的手搖了搖嗔道:“星君……”


    易舒卻像是沒事人似的拉著他便往前走,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小七覺得今日易舒是有些奇怪,也不知是怎麽了。一直走了許久,才聽易舒突然開口道:“小七,往後別搭理桓之。”


    小七一怔,頓時明白是方才和桓之打鬧被易舒瞧見了,惹得易舒心裏不痛快,忙軟聲道:“星君,小七知道了。”


    小七偷偷抬眼觀察著易舒的表情,隻見易舒的眉頭似是舒展開了些,小七才漸漸放下了心。


    “桓之這人,不是什麽好東西,”隻聽易舒繼續道,“偏偏阿糖喜歡他,把他寫得曠古爍今似的,真叫人煩心。”


    “星君,大約不是這樣的,”小七拉著易舒的手握了握緊道,“我聽到阿糖和看文的姑娘們說,桓之就是個男配,要是沒有他就體現不出星君你的好呀。”


    “你又去偷聽阿糖和那些姑娘說話啦?”易舒低頭瞧了眼小七道。


    小七點點頭道:“對啊,我要去聽聽,要是有誰敢說星君的壞話,我就咬誰。”


    易舒笑著溫柔地摸了摸小七的腦袋。


    小七高興起來,笑道:“不過大家都很喜歡星君呢,所以小七也喜歡那些姑娘們,她們都是好人!”


    “你也別老往她們那邊湊,她們每個人都要搶著抱著你的真身揉一揉,回來便要掉許多毛。”易舒道。


    小七抿著嘴笑了起來。


    “真身也就算了,變成人身的時候,別叫人碰著你知道麽?”易舒道。


    小七認真地點點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又道:“可是我之前偷看了後頭的劇本,好像翻到還有和桓君的對手戲怎麽辦呢?”


    易舒“哼”了一聲道:“我要去和阿糖說說,叫桓之早些領個便當回家去。”易舒想了想,突然又急問道:“後頭不會還有跟他的x戲吧?!”


    小七猛地一臉紅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我隻是隨便的翻一翻,沒仔細看,應當不會有吧?!”


    易舒的臉色鐵青,半晌狠狠道:“不行!絕對不能再有這樣的戲份了!阿糖要是再安排這樣的戲份,小七,”易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拉了小七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看著小七的眼睛道,“若是再有這樣的戲份,我們就不拍了,我帶你走,我們走得遠遠的,好麽?”


    “好!”小七心裏激動不已,用力的點頭道,但腦筋轉了轉又道,“星君,可是我們要是不拍了,要賠許多違約金怎麽辦?星君你平日裏沒有存款,我們大概是沒錢賠的。”


    易舒一愣,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道:“也是。”“不過,”易舒道,“也不用怕,阿糖要是敢再寫這樣的戲碼,我就去舉報她,叫光定總局來和諧她,我們還可以賺一毛錢。”


    “嗯!還是星君有辦法!”小七頻頻點頭,但不一會兒臉又紅了起來,左右扭捏了半天道,“但是星君,若是光定總局來了的話,咱們的戲份不是也要被和諧了?我覺得好像還是我們倆要被和諧的戲份多一些不是麽?”


    易舒聽了,心裏也是一頓,確實,這篇文章cp明確,桓之也不過是來打個醬油,並沒有什麽ntr換男主的戲碼,若是都和諧光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而且自己還一直十分期待著開竅進度條的最後一格…… 想了想便道:“恩,小七放心,阿糖以前和我保證過的,說肯定不會讓桓之得了什麽便宜的。”


    小七一聽,便鬆了一口氣笑道:“這就好,小七也不想再跟桓君滾床單了,辛苦死了。”


    易舒臉一抽,心裏一陣翻江倒海,不禁脫口而出道:“跟我滾床單就不辛苦麽?”


    “那當然!”小七笑道,“星君溫柔多了!”


    ……


    ……


    ……


    是夜。


    “星君……慢一點……這次是真的不行了……天都快亮了……饒了小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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