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能力極強,並且神經足夠強韌,能夠快速融入各種任務所需環境,性格方麵有時甚至還有點過於灑脫。’是徐然曾經的上級白紙黑字的在他的檔案裏寫下的評語。部隊裏那幫嘴巴欠的要死、互相之間不鬥個嘴就不痛快的大老爺們們當然不會跟著上級的話去誇獎徐然‘適應能力極強’或者是‘神經足夠強韌’,他們隻會抓住最後那句‘過於灑脫’不放,然後花費了整整半個星期的時間去調侃徐然——


    “徐然啊,你看,領導都說你過於灑脫了,是灑、脫,來,跟我念,灑、脫。”


    “你懂什麽,其實我覺得首長就是在變向說咱們徐哥神經過於粗大嗎,哪裏用得上灑脫這麽褒義的詞匯。”


    “喂喂喂,我說你這詞用的也太猥瑣了吧?什麽叫過於粗——大——啊!”


    “……都給我閉嘴,再廢話小心下次叢林訓練的時候把你們直接按進沼澤地裏。”


    ……


    其實到現在為止,徐然也依舊沒能搞清楚‘性格過於灑脫’到底算是個優點還是個缺點。但是當森麻子敲開他的房間門,告訴他二十分鍾之後將會在基地主樓三層的四號大廳進行危險流浪者的駕駛員選拔賽時,他就隻是愣了愣,然後一臉平靜的答道:“選拔賽嗎?沒問題,不過這基地裏的各種通道曲裏拐彎的,我到現在都還沒記清楚,還得麻煩麻子小姐給我帶個路。”


    “當然,我們可以現在就過去。”森麻子的習慣性麵癱幫助她很好的掩飾了對於徐然居然會一口答應下來而感到的的驚訝,“正好我可以順便跟你大致講一下關於選拔賽的注意事項。你會格鬥嗎?”


    徐然走出房間,順手合上那扇有些鏽跡斑斑的鐵門,跟著森麻子往樓道的另一頭走去:“格鬥?我想我應該是會的。”


    “如果沒有受過係統的格鬥訓練也沒有關係,隻要能和主駕駛保持步調一致就沒有任何問題,到時候你們的思維是同步的,貝克特先生的單人格鬥曾經是他們那一屆學員的第一名。”


    “羅利.貝克特?”


    “是的,他已經被斯泰克長官確定為危險流浪者的主駕駛,所以今天的選拔賽就隻是選拔他的副駕駛。我認為你的身體抗壓力和精神抗壓力是所有候選人中最出色的,即使你不太精通格鬥,隻要能和羅利搭配得當,也能發揮出危險流浪者的最大戰力。”


    不太精通格鬥?


    在特種兵部隊偶爾會舉行的格鬥比賽上曾經接連撩翻十幾個對手的徐然攤攤手,答道:“希望如此,但是看起來那位貝克特先生似乎並不太喜歡我。”


    森麻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接口道:“他討厭任何可能會成為他的搭檔的人,他的親哥哥死於五年前的一次戰鬥,但是他卻活了下來。”


    徐然揚揚眉,對於這麽個沉重的話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我是你們今天的考官之一,斯泰克將軍也會到場,祝你好運。”森麻子推開四號大廳的大門,伸手示意道,“我會在訓練場邊上看著你們進行比試,你可以先去那邊做做準備。”


    徐然依言往前邁了兩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頭道:“整個危險流浪者的選拔工作都是你在負責的——你也是一名駕駛員?”


    “不,還不是。”


    “那就是可能會是了?你怎麽不和那個羅利搭檔,去駕駛危險流浪者?我看他似乎對你還比較有好感。”


    森麻子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繼而堅定道:“我是不會參與到危險流浪者的駕駛員選拔中的,徐先生,你該去準備了,你是第三個上場的。”


    ……


    所謂的‘駕駛員選拔賽’用更簡單的話來描述,那就是所有候選人挨個商場去和那位已經確定下來的正駕駛羅利打架——從特種兵部隊退役之後就一直在家陪著老媽和妹妹的徐然站在韋氏三胞胎的邊上,看著前兩個上場的候選人分別以4:1和4:2的比分被羅利從場上轟下來,突然覺得有點手癢。


    “記住,是兼容性,徐先生。”森麻子抱著用來記錄的文件夾,“兼容性。這是一場對話,不是戰鬥。”


    “兼容性?”徐然在場邊從上一個上場的候選人手中接過一根漆紅色的長棍,扭頭看了森麻子一眼,讓長棍在自己的手中打了個轉,“我可不知道什麽是兼容性,麻子小姐。我也不太明白怎麽用棍子對話,我就隻會打架而已。”


    “希望你是真的會打架,徐然。”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不要像之前那兩個一樣,被那個蠢貨揍的那麽慘。”


    徐然轉過頭,看到一張英氣十足、臉上的表情卻沾染著明顯的欠揍的臉。他衝查克不置可否的瞥了下嘴,什麽話都沒說,倒是一邊的韋祥開口道:“嘿,徐然,別聽查克瞎說。就算不會打架也沒關係,隻要跟著羅利的動作走,能招架得住就行。”


    ——然後徐然迎著羅利看過來的目光,慢悠悠的邁步走進鋪著軟墊的訓練場。


    之前韋氏兄弟曾經用‘脾氣和機甲駕駛技術完全成正比’來評價那個年輕的澳大利亞駕駛員,但是在徐然看來,眼前的這位羅利.貝克特眼睛裏冷淡的眼神裏其實也混雜著不少傲慢和不屑——隻不過因為年紀的關係,他已經懂得了很好的去收斂自己的情緒。


    像查克那樣的,就是在待人接物這個基礎技能上完全沒有被磨礪好的典型代表。


    不過為什麽他會覺得查克看起來要比眼前的這個羅利更可愛一點?


    ……


    “這雖然是一個選拔賽,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羅利用肌肉線條流暢而又美觀的雙臂緊緊的握住長棍,然後慢慢抬起,橫在麵前,“你最好注意點。”


    徐然挑了挑英氣的眉毛,一點身處嚴肅氣氛中的自覺都沒有:“不要擺花俏的動作了,要開始就快點吧。”


    羅利沒再接話,繞著徐然走了兩步,緊接著猛的出棍!——就在棍子距離徐然的腰眼隻有五厘米的時候,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的徐然飛快側身後撤,繼而伸手抓住羅利手中的長棍,同時另一隻手揚起,漆紅色的棍子瞬間就壓在了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的羅利的額頭上!


    森麻子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訓練場的一側傳來:“1:0。”


    徐然和羅利重新站回對方的身前,看著羅利眼中慢慢升騰起的火焰,徐然又輕聲的把之前對方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邊:“你最好注意點。”


    回答他的是呼嘯而來的長棍——


    的徐然眼裏,羅利的格鬥技巧固然可以稱得上是很不錯,但是對於一個長期以來接受的都是特種兵訓練的人來說,就顯得有點不夠看了。


    格鬥術是什麽?在部隊裏,他們學的可都是格殺術。


    一招製敵!


    徐然迅速的揚起手中長棍,將羅利的動作製衡在身體的一側,接著突然伸出空閑的手臂,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狠狠的一個過肩摔!


    韋祥目瞪口呆的看著徐然以一腿觸地的姿勢半跪在羅利的身上,右手中的棍子壓住那名正駕駛的左手,左手攥住對方握著長棍的右手,看不出使了什麽力氣,但是羅利就是動彈不得。


    ——這是不會打架?


    這分明就是太會打架了!——就算是自己哥三個,也不一定能在徐然手底下討到什麽便宜吧!出身於街頭格鬥運動員的韋祥轉頭看了看一邊同樣死死的瞪著場上兩人的偉虎和偉金,又用餘光掃到了站在更遠處一些的、臉上之前的不屑已經轉化成了震驚的查克。


    ……


    羅利現在恨不得把徐然一腳從自己的身上踹開!


    自從加入環太平洋聯合軍防部隊、成為一名機甲駕駛員之後,就沒有人能隻用一招就把自己掀翻在地!——更何況現在對方的姿勢,簡直就是讓他感到無比的難堪!


    他用力的動了動手臂,試圖把徐然從自己身上驅趕下去,每場比賽都是四分製,後麵的對抗中他絕對不會再給對方這種機會!


    “你要是覺得一次不夠,” 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想法,徐然居高臨下的看著被自己膝蓋頂住胃部的羅利,故意做出一個略微歪頭的動作, “嘖嘖,我還可以再來第二次。”


    明明看著對方沒有用多大力氣,但是怎麽掙紮都是徒勞的羅利死死的瞪著徐然,咬牙切齒的低聲道:“shit——!”


    徐然又‘嘿嘿’的笑了兩聲,張嘴衝被那個正被自己壓著的男人慢慢的做出一個口型——


    “fuck。”


    然後他意料之中的看到羅利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叫做‘扭曲’的神色。


    ……


    “兩個人的攻擊性都很強,如果組合成搭檔的話——”森麻子在斯泰克耳邊低語的內容一字不落的傳進了徐然的耳朵裏,“我覺得他們不太適合作為搭檔,長官。”


    斯泰克點點頭,向場上依然維持著一上一下造型的徐然和羅利道:“好了先生們,你們的比試就進行到這裏,羅利,你繼續下一場。徐然,你可以先離開了。”


    “不比了?不是四分才算勝出嗎?”徐然一邊從羅利的身上慢吞吞的站起來,一邊有些遺憾的看向斯泰克,“真的不比了?”


    似乎是對於徐然這個無賴樣也有點無奈,斯泰克隻能點點頭,解釋道:“我們已經在你們的比試中看到我們需要的東西了,可以進行下一組了。”


    徐然點點頭,連看都沒再看已經翻身站起的羅利一眼,隨手把長棍丟給下一個上場的候選人,然後邁步準備走出大廳。


    所有人似乎還都沉浸在‘這個不知道是幹什麽的家夥居然把斯泰克曾經的得意門生羅利給揍了一頓’的事實裏,挨著大門比較近的幾個人都紛紛下意識的給徐然讓了條道出來。


    隻有一個人在徐然推開大門走出四號廳之後快步跟了上來——


    查克走在徐然的身側,身後還跟著一隻胖嘟嘟的犬類,徐然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似乎就是之前在試驗場的時候,對方曾經提到過的那隻英國鬥牛犬馬克思。這位尤裏卡突襲者駕駛員正用一雙有些晦暗難明的藍色的眸子轉頭看著徐然的側臉:“你到底是森麻子從哪裏撿來的候選人?根本就不是那些一直都被當做備用駕駛員的候選人的水平。”


    徐然目不斜視的回答道:“我說我以前是專門負責打架的,你信不?”


    “專門打架的?像韋氏兄弟那樣的街頭格鬥運動員?但是你的動作——”


    徐然咧了咧嘴,笑著打斷查克的話:“我的動作都是殺招是不是?嘿,告訴你個秘密吧。”然後他站住步子,朝那個明明很想知道答案,卻偏偏臉‘你說不說我都無所謂’表情的澳大利亞小帥哥招了招手,示意對方把耳朵靠過來。


    查克微皺起眉頭,猶豫了一會,還是照做了。


    徐然比身高一米八出一點頭的查克多長了那麽幾厘米,身體往前傾一點,正好能湊到對方的耳邊。他就像是在衝著對方的耳朵輕輕嗬氣似的小聲道:“我原來吧,當過殺手。”


    “真的?”查克震驚的看著已經重新把身體站的筆直的徐然。


    徐然嚴肅的點點頭:“恩,假的。”


    澳大利亞的天才帥哥終於忍不住翻了一個特別不傲氣十足的白眼。


    徐然的嘴角無法抑製的高高揚起——從第一次看到查克開始,他就忍不住想去逗逗這個看起來分明就跟‘好玩’這兩個字絲毫沾不上任何關係的年輕男人。但是善於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徐然非常確定,眼前的這個年少輕狂的男人,其實用一個妹妹在家裏總是念叨著的詞就可以完全概括——


    那個詞叫什麽來的?好像是……傲嬌?


    “他們應該讓你去駕駛危險流浪者,”被擺了一道的查克似乎懶得跟徐然計較,他蹙起眉尖,又繼續道,“說真的,你應該去當那坨怪獸糞便一樣的貝克特的正駕駛,你絕對比他更適合給我的尤裏卡突襲者保駕護航。”


    徐然深深的看了查克一眼,然後失笑道:“查克,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在剛才的選拔測視裏把羅利揍了一頓,就突然對我心生好感了吧?”


    查克一愣,繼而飛快的否認道:“你想太多了。”


    然後他連招呼都沒和徐然打一個,就邁開雙腿,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我想太多了?


    徐然聳聳肩,低聲道:“果然還是個沒滿22歲的大男孩。”


    聽到他小聲嘀咕的查克猛的回過身,差點一腳踢在一直緊緊的跟在他身後的馬克思身上。他重新朝徐然的方向邁了兩步,右手臂後撤,做出一個隨時可能揮拳而出的動作,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麽?”


    徐然垂下眼睛,看了看查克胳膊上的動作,又抬起頭盯住對方的雙眸,嘴角向右上方揚起一個不高不低的弧度:“我是說——你也準備跟羅利看齊,試一試被我壓在身下打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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