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世恒聽到響聲,也回頭看去。


    “唔……”梅詩雪忽然捂住了嘴,向衛生間裏跑去。


    她衝進衛生間裏,跪在馬桶前嘔吐了一番。


    “呼……”梅詩雪筋疲力盡地扶著牆。腦海中全是那天血粼粼的場麵,她不記得他們四個人的麵容,卻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們全身是血。


    鮮紅的血液淵淵地流出,越流越多,梅詩雪看到這些血液從衛生間單肩的門縫裏流進來,流到她的腳下,她的雙腳被浸在裏麵,溫溫熱熱的血,還帶著人的溫度……梅詩雪的瞳孔驟縮,胃裏又是一陣翻江滔海。


    “嘔……”梅詩雪又吐了起來。


    她本來今天就沒吃什麽東西,吐出的都是酸水。


    吐完,梅詩雪虛弱地走出來。她的雙手撐在洗臉台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本來就化得很白的臉,此刻更是白得沒有血色。


    身旁,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你沒事吧?”


    梅詩雪抬起頭來,鏡子裏映出了站在她後麵的路世恒。她用紙巾小心地擦了擦嘴,轉過身來。還不等她說話,路世恒就搶先說道:“你們家路明有點彪呼呼的,他跑宴會廳外麵去找你了。”


    “嗯。”她又沒想要問路明,他告訴她這個幹嗎?


    梅詩雪拿出手包裏的化妝品來補妝,驀地,路世恒突然碰了下她的手,梅詩雪沒準備,嚇了一跳,“啊!?”


    “你的手怎麽這麽涼?”路世恒問道,“是不是這裏的中央空調溫度不夠?”


    “不是,”梅詩雪說道,“我隻是有點不舒服而已。”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還真是,冷冰冰的。


    梅詩雪對路世恒客氣地笑了笑,隨便找了個理由,說道:“我沒事的,就是昨晚喝酒喝多了,所以今天胃有點不舒服而已。”


    “你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還喝那麽多酒。”路世恒說道。她可是有慢性胃炎的啊,自己怎麽就不知道多加防範呢?


    “還好索菲昨晚把我接回來了,”梅詩雪笑道,“她還給我衝了一杯蜂蜜水。路世恒,你這個老婆人真的很好呢。”


    “……”她以為昨晚接她回來跟給她衝蜂蜜水的人是索菲?她哪隻眼睛看見是索菲了,明明是他好吧!?她把他還罵了這麽一頓,他的衣服都被她的鼻涕淚水弄髒了,她都不記得了嗎?


    路世恒剛想說,卻欲言又止。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知道也好,也好……


    ***


    說完歡迎詞後,第一首鋼琴曲由路世恒來演奏。梅詩雪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路世恒彈鋼琴呢。以前在這中國那個家的時候,她一直以為那個鋼琴隻是個擺設罷了,原來,路世恒是會彈鋼琴的。


    路世恒的手指本就骨節分明而袖長,所以彈鋼琴的時候便越加顯得好看。梅詩雪看著他緩緩閉上眼睛,雙手從容的落下。隨著他的手指在一個個黑白鍵之間落下,清冷如鋼珠灑向冰麵的鋼琴聲從他的指間流瀉出來,無比動聽。


    賓客們有的跟隨著這鋼琴聲起舞,有的隻是這樣聽著,呆呆地站著,將要跳舞的事情拋之腦後。


    正在梅詩雪沉浸在路世恒動人的鋼琴聲中之時,路明微笑著對她伸出一隻手,“親愛的chrome,我可有榮幸邀請您共舞一曲呢?”


    “當然可以啊。”梅詩雪微微笑了一下,將手搭在他的手上。


    看起來很美好的一幅畫麵,但是由於梅詩雪個人的問題,顯得並不怎麽美。


    梅詩雪不知道是怎麽著,她的舞伴是路世恒時,明明已經練得可以跳得很好了,可是現在換成了路明,她就是找不到那種感覺了。跟路明沒跳幾部,她就幾乎每一步都去踩路明的腳。而且,沒有一步是跟得上牌子的。梅詩雪又跳了兩步,低頭看看,沒有踩到路明的腳!太好了,有進步!下一步就是跟上節奏吧!梅詩雪開心地鼓勵著自己。


    隻能高興過後,梅詩雪正要繼續跳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右腳動不了了。她覺得很不對勁,挪了挪,還是動不了……、


    “啊——”正當梅詩雪奇怪的時候,從她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尖叫聲。


    “誒?”梅詩雪狐疑地回頭一看,她的高跟鞋尖尖的後跟竟然插在這個老頭的皮鞋後跟處!“媽呀!”


    “對不起!對不起!”梅詩雪一邊道歉,一邊低頭,用手拖著鞋子,取下了高跟鞋。


    “痛死我了,”那個一頭紅發的老頭呲牙咧嘴,捂著腳後跟大腳。


    “真的很對不起!”梅詩雪羞得臉都紅了。


    路明本想勸勸梅詩雪,但是梅詩雪就是羞愧難當,走到一旁坐著,就是不肯起來,繼續回來跳舞了。


    ……


    過了一會兒,一曲結束,全場發出熱烈的掌聲,大家無不被路世恒的鋼琴表演深深打動並折服的。


    路世恒優雅地鞠躬致謝完,走到梅詩雪麵前。梅詩雪正在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吃東西。一手端著果汁,一手夾了兩塊小蛋糕,看起來倒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你們家路明呢?”路世恒端起一杯紅酒來,“怎麽沒有陪著你?”


    “別我們家路明我們家路明的,”梅詩雪正好在悶氣,路世恒這麽一說,她就把氣往路世恒身上撒,“路明是你們家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路世恒一想,還真是呢。路明姓‘路’嘛,還真是他家的呢……


    “剛才你把我二姑姥爺怎麽著了?”路世恒倚在桌子跟前,漫不經心地晃著手中的酒杯,醒著酒,“他怎麽會叫的這麽慘?”


    呃……原來那個老頭兒是路世恒的二姑姥爺啊!梅詩雪有點不好意思啃了一會兒小蛋糕,才說道:“你怎麽知道是我害他叫出來的?”


    “那是當然的吧,”路世恒笑道,“也隻有你能幹出這麽二二呼呼的事情來。”


    其實,是路世恒在聽到他的二姑姥爺的聲音後,回頭看了一眼,緊接著又聽到了梅詩雪的道歉聲,才知道的。


    “……”他的說話方式怎麽跟培旁英俊似的?就知道損她。


    第二首鋼琴曲響起,這次是路家的一位世界級知名鋼琴家演奏的。


    “梅詩雪小姐。”路世恒這次的聲音,溫婉和順。


    梅詩雪回頭,路世恒已經彎下腰,向她微笑著伸出手,邀請她跳舞,“路明跟你跳不好,隻能代表他不是個好舞伴。我相信我能將你領好。”


    路世恒帶著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味道在裏麵。


    “那就試試唄。”梅詩雪把手放在了路世恒伸向自己的手上。


    二人翩翩起舞。


    梅詩雪的長裙裙擺伴著她的步伐舞動著,不受束縛地在風中舞動。有路世恒帶著她,讓梅詩雪倍感安心,她的美麗光華,在每一個舞步的回旋,每一次指尖的舒展中,完美綻放。


    琴聲的節奏加快她的旋轉越來越快,如此忘我的旋轉。


    她在路世恒手中慢慢的旋轉,暗夜般的裙擺在一次次旋轉中擺動,是那樣美麗,舞步一點點熟記於心,漸漸的動作開始流暢起來。


    他和她,成了舞會的焦點。很多人停下了跳舞,專注地看他們倆跳舞。


    路明打完電話回來,看到了眼前與路家二少爺共舞的美人兒,呆了一會後,他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對旁邊的一個朋友問道:“這個人是不是剛才跟我一起跳舞的那個女孩子?”


    “好像是吧?”那個朋友笑嘻嘻地拍了拍路明,“你看看,她跟你跳舞就不成樣子,也踩不到點兒上。可是人家跟二少爺跳舞卻能跳得這麽好,這跳舞也挑人,挑舞伴的啊。”


    路明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將說不盡的情感全部帶酒吞到了肚子裏。


    他和她,成了舞會的焦點。在鋼琴曲的最後,他們一起擺了一個漂亮的姿勢,結束了這支舞蹈。梅詩雪在陣陣的掌聲與喝彩聲中,聽到了路世恒在她的耳邊說:“myfaidy。”


    正當梅詩雪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時,眼前又看到了青山魁跟他的那四個被她開槍殺死的保鏢。梅詩雪被嚇到,趕緊對路世恒說道:“好了,舞跳完了,我有點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了。”


    剛才好笑眯眯的呢,怎麽突然就變了臉了?路世恒對梅詩雪這前後反差感到有些奇怪。


    路明見梅詩雪匆匆地離開,急忙追了出去,“chrome,我送你吧。”


    ***


    一路上,路明一直想問梅詩雪究竟是怎麽了,但是梅詩雪一直都不肯說。回到她的房間也是,路明本來想多陪陪她的,但是梅詩雪卻急著趕路明出去了。


    梅詩雪綁好頭發,帶上束發帶,打開卸妝膏,正準備卸妝,卻看到了這個瓶子是紅色的。


    一片血紅……


    “唔……”梅詩雪又是一陣惡心無比的感覺,衝到馬桶邊又吐了一陣子。


    她今天這是怎麽了啊……


    梅詩雪擦了擦嘴巴後,將這個紅色瓶子的卸妝膏扔進了馬桶裏,摁下衝水鍵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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