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林震撼了地看著這個傷心而堅定的男人。這種愛,如此寬厚,如此堅定,隻有曾經被傷過的心,殘缺的靈魂,才可以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幸福。


    裏爾克所寫的,“被保護的心,未曾失落,天真而安全,無法了解何謂溫柔;隻有失而複得的心才能永遠滿足:透過它所放棄的一切,自由地為它的自主而欣喜。”


    凱西淡淡地說:“你何必說得這麽好聽,你不也是結了婚,還生了孩子。和那個柳鈴爾。”


    覃有廳低頭說:“族人說,如果不能生下有血統的繼承人,就不可以去歸隱。而我如果不繼承王位,也就不能發令全族的人幫我尋找羅文林的下落,所以我……”


    凱西打斷他的話吼道:“那又怎樣!?為了族人你背叛了她!你娶妻生子風光封王,現在又來找這個被你拋棄的女人麽?”


    覃有廳說:“做的這一切隻為了我愛她!哪怕我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去履行我的王族義務!我比誰都更要難受!如果真要娶妻生子拋棄她,我何苦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四處尋找!而你呢?你愛她嗎?”


    凱西一愣。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話。現在她愛的到底是誰呢?是星兒,還是那個天啟?


    “夠了!”在一旁擦淚的羅文林站了出來。她抬起了修長的脖子,端莊的臉上充滿了堅強的神色。


    她對凱西說:“你走吧!”


    凱西靜了一下。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心如刀絞。要做什麽解釋,又或者說明,但是她知道已經晚了。那是已經無法彌補的錯誤,早在綠洲她見到覃有廳的獨臂的時候,她就知道有一天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默默地推門,在滿天風雪中離去了。


    “羅文林……”覃有廳欲上前,而羅文林則迅速後退一步。


    她平靜地看著這個英俊而長情的男子,說:“對不起,我並不愛你,你也走吧。”


    覃有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麽,羅文林,我們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我……”


    羅文林說:“……經曆過這麽多事情之後,我覺得,也許我們在一起並不會是最幸福的事。我也沒有信心可以去麵對你——柳鈴兒還有你的孩子他們的身影,而我也有星兒了。對我來講,他才是最重要的。”


    覃有廳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二十四歲的女子,她真的不再是那個曾經任人擺布,單純懦弱,無力抗爭命運的女孩了。現在的她,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尊嚴和力量。那是一個母親的光輝。又或者說,從這一天開始,她才真正地在開始為自己而活著。


    他退了一步,捶下手來,說:“我懂了。”然後他抬起頭,目光堅毅而溫柔地看著自己最愛的人,說:“不過,我一定會留下來。請求你。即使你不愛我,我也願意留在你身旁,與你一起照顧你的孩子。”


    羅文林久久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冰川的天空下,雪花飛舞,寒冰刺骨。遠山起伏,寧靜的狂野裏,無論怎樣深沉的愛,都緘默不語。


    整個世界被大雪覆蓋,雪白的,如同新生一般。


    這是眾生,奉予神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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