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眼悄悄觀察他,皺著眉明顯的我不高興,我也就乖乖地安安靜靜不發表言論。


    衝了好一會,他又改成拽著我的衣領命令道:“上醫院。”


    我說您能好好說話嗎我聽,別再揪小雞一樣了真不舒服!


    我向他老人家打了個申請,請求上樓換下睡衣才唯唯諾諾地隨著他出了門。


    掛了急診,醫生瞧了瞧說沒什麽事,就是淺二度燒傷,先打個消炎針。也許是見了醫生心鬆了下來,這疼痛就升華到了極點,落了第一顆眼淚珠子之後的就源源不斷了。


    “很疼?”他站在我身前。


    “還好。”我嘴硬道。


    他歎了口氣,竟探手揉了揉我的發頂:“忍著點,一會就過去了,恩?”


    我吸溜一聲把鼻水吸回去,躲開他的手懨懨道:“我肚子餓……”


    “一會這都完了隨便吃點墊墊肚,就快晚飯點了,到時再好好吃一頓。我說,這段時間沒人看著,你還真是撒了歡了,睡到這個點才起。阿姨呢?中午不是應該她來做飯嗎”


    “她家裏有事跟我請假了。”我沒敢說是因為我這陣子中晚飯合並,人家才打起馬虎眼的。不過——


    “你怎麽知道我睡到現在?”


    他鄙夷地從上到下巡視我一眼,說:“一身睡衣,一頭鳥窩,眼角還掛著眼屎。”


    我立馬不好意思地抬手擦眼角,果然被我抹下顆小屎粒……


    醫生開了藥膏,囑咐了水皰冒出來要注意不能感染忌煙酒辛辣刺激性食物後,就想瞧下一位。我趕忙問了句:“會留疤不?”醫生瞥了我一眼:“那要看以上我說的你做不做得到了。”


    哇靠,我別的都能做到,就這忌辛辣……要我小命哪。


    出了醫院,我那繼兄帶我來了家粥店進行所謂的墊墊肚。可上的那粥,小小的一碗,幾片青菜葉夾在其中,裏邊的肉末我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娘的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吃完了一碗,一分飽感都無,卻把胃口打開了,還不如不吃餓過頭就飽了。


    於是我問某人:“你不吃點嗎?”當做下午茶唄,然後吃不下的都進我肚,我不嫌棄。


    “你認為我跟你一樣的飲食習慣,還能夠活到現在?”他一手搭在桌上,把玩著車鑰匙上的掛飾,一邊涼涼地說道。


    “……”


    姓戎的,你今天貶我多少次了,妞可殺不可辱!


    我嘀咕句:“這是虐待,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


    他也不理我的強詞奪理,看看我的碗說:“吃好了?吃好了走吧,我會開一半出來的,就為你這事。”似乎最後一句說得有些咬牙切齒,於是又加了句:“真會惹麻煩。”


    “對,我是麻煩,下次再有啥事絕對不會麻煩您老了。”我這話絕不是怨懟,真的是我都覺得自己是個麻煩。他本來忙他的工作,過他的生活,我的出現偏偏給他加了點小插曲。之前是接送,現在是這事,廚房燒了回去他還得找人修,要我我也煩。


    似乎直到現在,他這繼兄做的還算稱職,我這繼妹做的就不盡如人意了。


    “還有下次?下次你就自生自滅吧,別找我。”他起身結了帳,接了個電話後遞給我一張紅票子又說:“我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車吧。回去記得上藥,晚飯等我回來定奪,阿姨要是來了,你讓她等到我回來。”


    我點點頭應聲“知道了”。


    等到他的坐騎不見了蹤影,我轉身立馬撥了個電話給阿姨,跟她講了下事情的始末,讓她以後中午別再翹班了,最主要的是讓她今晚不用來了。她很緊張地慰問了下我的病情,聽聞不嚴重,頓時鬆了口氣,不過還是連聲跟我說抱歉,並且讓我幫她跟戎海東說說情,不要趕她走,翹班的工資可以扣除,她保證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其實說到底這沒有誰對誰錯,阿姨是有些消極怠工,但我做個飯都能起火,不知該說自己實在是跟灶神反衝呢,還是今天黴星附身。


    天快黑的時候,兩隻手臂外側就紅的跟蝦皮一樣,下臂處各起了兩個大水皰,我拿根針小心翼翼地把水皰戳破,用紙巾引流出裏邊的水,再上了藥膏。


    戎海東回來時我正歪在沙發上看電視,他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問;“阿姨呢?”


    我裝模作樣轉移話題:“我手疼,不想說話。”


    他上廚房瞅瞅,才走過來,抿唇打量了我手臂半天才冒出一句;“像烤熟的蹄膀,烤的還挺透。”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丫成熟的外表下是一顆這麽惡毒的心……


    “還疼嗎?”他問。


    我盯著電視,搖搖頭。


    “要不要再上趟醫院看下?”


    再搖頭。


    “阿姨是不是不想做了?”


    繼續搖頭。


    “肚子還餓嗎?”


    還是搖頭……


    搖到一半我唰地抬頭看他,改為正色堅定地點點頭!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微彎,神情愉悅。


    “既然你不餓,那我就自己隨便吃點了。”


    我猛搖頭,暗呼——no!雅蠛蝶!


    他見我還不說話,轉身就要走,我一個箭步扯住他的衣袖說:“大哥我錯了,我快餓死了!”


    “你喊我什麽?”


    我愣了下,不確定地重複:“大哥?”


    “我跟黑道不熟。”


    我再愣了一下,此大哥非彼大哥ok?於是反問他:“那你想怎麽喊?”


    他似乎蹙眉想了下,估計也沒想到中意的稱呼,幹脆說:“算了,就這麽叫吧。”


    不想再羅嗦,我急吼吼地問:“大哥,去哪吃?吃什麽?”


    他邊換鞋邊說:“問這麽多做什麽,你不想去我不勉強。”


    我瞧瞧我那傷處癟癟嘴心想:我就是怕我這手嚇著人吃飯的,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為圖方便,我就換了雙夾腳涼拖。可是我這人從來沒有把換下的鞋放的好好的習慣,就看他彎下身,把我那雙拖鞋整齊的放在鞋櫃中,他的拖鞋旁邊。


    見狀我不僅一點謝意都沒有,反倒拋開了他的好教養的想法,惡意地猜測這人是不是有強迫症呢。


    他驅車從城南跑到了城西,在江邊停下。江邊的一條小支流上橫跨建了一幢洋樓,有兩層高,遠看倒像個水壩,上邊由彩燈組成了“歸園田居”幾個字。


    此處沒有標設停車場,但三三兩兩的車停的到都整齊。


    門在樓的側麵,進門要經過一段如上拱橋的階梯。


    進了門,是一個大廳,臨門處有一個吧台,還有沙發,門口也沒有服務員。


    戎海東徑自上了二樓,穿過走道,推開門牌叫“東籬”的門,我跟著進去,裏邊一張方桌已經圍著坐了一圈的人。


    “臭狐狸,讓哥兒幾個好等,來來來,罰酒罰酒。”一個頂著副娃娃臉的男人揮手招呼道,他的穿著也很娃娃——衛衣配仔褲。


    他取了個酒杯滿上,遞給戎海東,戎某人二話不說一口幹了,完了說:“哥待會兒要開車,隻此一杯啊,後來的一概不喝。”


    “得了,一個電話出去代駕的就來了,你這借口悶沒水準了。”一個胖溜溜的男子說道。


    戎海東斜過身子,把我亮在眾人麵前,說:“瞧,我這可帶著個小祖宗呢,肩負重任,我現在可算是個兼職奶爸,反正是她好我也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心裏猛翻白眼。奶爸你個頭,你奶個我試試。


    那娃娃臉剛才喊他什麽來著?臭狐狸?真他媽貼切。怪不得今天這麽好帶我出來吃,敢情是拿我當擋箭牌呢,吹的比唱的還好聽。


    那群人見著我似乎知道我是誰,也沒什麽驚訝的,隻是那胖男說:“你怎麽給帶這來了?你不是嫌……啊!她的手怎麽了?”


    我心想,你不說我也猜得到,無外乎嫌我麻煩是吧?


    他這話一出口引得眾人都盯向我的手臂,皆倒吸口氣。


    我抬抬手臂解釋:“下午被燒傷了,沒什麽,過幾天就好了。”


    他問:“怎麽會被燒傷了?”


    “在家裏做飯的時候不小心。”


    “做飯?怎麽做個飯也會起火?難道你餓得不行把自己的手臂湊到火上準備烤熟了吃?”


    你才餓的不行烤自己呢!我烤熟了也就是個骨頭渣子,哪夠吃,不像你,整個一烤乳豬,夠今天這桌子人吃一周的量。


    我伸出手臂對著他笑著說:“你要不要嚐嚐?烤的外焦裏嫩,正正好好。就是水皰剛破,可能口味欠佳。”


    那胖子愣了愣,隨之笑的詭異:“這世上還真沒有我沒嚐過的,除了人肉。”


    我盯著他在燈光下寒光閃閃的白牙,竟有些發怵。


    他見我如此,隨後大笑出聲:“哈哈,真是個不禁嚇的小丫頭。”


    戎海東也笑說:“你還真是好騙。”說完走向空出的一個座位。


    我跟著戎海東坐到他身邊,正對著那胖子,趁機白了他一眼。這人真夠無聊的!


    坐了會,倒有些局促起來。這一桌子公的,就我一母的,還是個嫩草,呆著真挺不自在。估計這是屬於他們男人間的聚會,所以個個都一個家屬沒帶,就我這不是“家屬”的家屬迷迷糊糊地闖入了。


    不過還真別說,長這麽大我還從沒跟這麽多男人一間屋子裏處著,更別說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一幫男人聚在一起還能聊什麽,聊攢錢聊女人唄。他們聊他們的,我不感興趣,就自個兒在桌底下擺弄著手機玩遊戲。


    冷不丁一條短信插入。


    打開,是馮越。


    ——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此文有點慢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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