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姨,很抱歉,我忙著工作,對家裏的事都沒怎麽上心。不過,”他頓了頓,瞥了眼我這方向,墨瞳深深,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心正吊著,他接著說:“聽打掃的阿姨說她還是挺乖的,按時吃飯睡覺,門都不怎麽出,還有次阿姨趕不及做飯,她自己弄了頓燒烤填肚,能幹著呢。”


    “咳咳……”我一口飯被嗆著。


    “燒烤?我們家有那設備?”戎叔叔奇怪道。


    我趕忙打哈哈:“就是煤氣灶打開,直接對著火烤烤。”


    “這樣也行?說說,烤了什麽,味道怎麽樣?”


    “烤肉……還不錯還挺香嗬嗬……”


    “我看幹脆買套燒烤工具吧,有時候一家子烤烤五花肉吃挺不錯。”戎叔叔對老媽說。


    “別慣著她,你買回來她還能吃別的?到時候吃多了一上火滿嘴的泡。”老媽一口否決。


    我又偷偷瞥了眼某人,他正低頭默默地夾著菜,烏黑的睫毛遮著眼,但從那機不可查的微挑的嘴角,能看出此人明顯的心情甚佳。


    笑!笑不死你!


    .


    老兩口回來沒幾天,我有史以來最長的暑假也算結束了。


    這次他們的蜜月還挺當真,正正好好逍遙了一個月,帶回來好多景點拍的照片,有人有景有物,每一張媽媽都笑的燦爛,應著陽光,看著竟像個二十多的姑娘,美不勝收。


    我討了其中一張,準備帶到大學裏,想她的時候拿出來瞅瞅。


    學校說遠也不遠,就在省城,但一趟也要三小時的車程,像我這種懶得奔波的人,一個學期回來個一兩次也就差不多了。


    開學前第三天,我去了趟奶奶家,媽媽沒跟著一道。老太太很舍不得我,問我在新家過的好不好,抹著淚叮囑了一大堆話,還塞了個鼓鼓的紅包。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第一次離開家,我把能帶的都帶上了,大包小包,看著跟搬家沒兩樣。


    提早這麽些天出發,是因為戎家老爺子就住在省城,媽媽說得先去拜訪下,一是禮貌,二是以後學校裏有什麽事也能照應著。


    我本來還不屑,我學校的事他們能照應什麽。等進了老戎家大門,我才知道照應什麽的說法還是謙虛了。


    戎老爺子原來是為全省經濟發展做出大貢獻的省委書記戎昌國,住的地方是當年的省委大院。雖說他現在退下了,但影響力那還是杠杠的,就說他大兒子戎德林,戎叔叔的大哥,現居副省長一職,估計爬上他們老爸當年的位置那是早晚的事。


    不帶這樣的啊,搞了半天那人不僅頭腦好賣相好,出身竟然也這麽牛!這還讓不讓普通人活了啊!


    大院的正門兩邊分別挺立著個武警,待確認了身份後,我們的車才被許緩緩駛入。我睜著大眼睛,趴在車窗上好奇地打量著這一般人接觸不到的地方。


    此處很安靜,也很古樸,一進門就是一條林蔭道,兩排樹木青蔥茂盛,遮著頭頂刺目的豔陽。大路兩旁的宅院看著已有年頭,牆角的爬山虎調皮地攀上了窗台,襯著蟬“知了知了”的節奏,讓來往路人浮躁的心都隨之沉澱。


    順著大路開了段,才發現整個大院宅子的密集度很低,大麵積的土地用作了花園、池塘、草地。轉向一條小道往東第二家,就是戎老爺子的住所。


    這裏的每家都是獨門獨院的兩層小別墅,戎家也不例外。院子很大,有花有草還種著些蔬菜,但令我眼前一亮的是一棵無花果樹。這個時節正是結果的時候,上邊已經掛著顆顆咖色的果實,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外婆家門前的那棵,也是每到夏末初秋就能吃到甘甜的果肉,不過後來拆遷後就再沒嚐到過了。


    開門的是位六十來的老太太,人看著精神矍鑠,她見到我們笑著說:“你們來啦,他們正念叨著怎麽還沒到呢。”


    我一開始還想著戎奶奶不是已經去世了嗎,就聽戎叔叔喊了聲“李嫂”,我才明了。


    我也跟著傻乎乎地喊“李嫂好”,逗得那李嫂撲哧一笑,道:“姑娘是叫江敏吧?長的真水靈,這小嘴啊也甜。”


    進了門,裏麵的布置擺設也都很老式簡單,透著年代的氣息,就像電視劇中那些□十年代的老幹部家庭,深色的紅木家具,黑色的皮質沙發,就連裝飾吊頂都沒有,隻一些很先進的電器能顯示出——噢,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沒錯,你並沒有穿越。


    不過也能由此看出,這戎家老爺子當年是個清官,他在職時的主要任務不是搞*。


    李嫂朝著大廳說了聲“老幺他們到了”,就進了廚房。


    我們換了鞋穿過門廳,就見客廳中已或站或坐了一屋子人。


    戎叔叔笑著說:“今天人倒齊全,來,丫頭,”轉而把我推到身前呈現在眾人眼前:“這是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這是三姑。”


    我跟著一一喊過了人,每喊一個就收到一個分量不輕的紅包。


    我拽著紅包看向老媽,不知該不該收。雖然心下是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馬找個角落拆開點點數,但矯情一下是收紅包的充分必要條件。


    “哎呀這丫頭,快收下收下,別看你媽了你媽說的不算。這個是見麵禮絕對得給的,不然人家知道了得說我們戎家人小氣沒規矩了。”說話的是三姑戎德馨,她就著我的手把紅包包在我掌心,往我的口袋塞。


    不愧是三姑,雖少了個六婆,照樣能說會道熱情如火……


    “學校去看過了嗎?”大伯問。


    “沒呢,我想著先帶著這丫頭來見見爸,吃個飯再去學校也不遲。”戎叔叔看了一圈,問:“爸在書房?”


    “你出去遊山玩水了一個月,記性倒不好了?你忘了,每年暑期爸不是都帶著那幫小的上北戴河避暑去,今早的班機回來,這會也快到了。”二伯母估計保養得甚好,笑起來眉梢眼角細紋不漏。


    “嗬,看我這記性。怪不得一早就沒見到海東那小子,我都忘了是去接他爺爺這件事了。”


    “老幺啊,你怎麽也不給……丫頭是叫江敏吧?也不給江敏弄個全國重點,現在那個學校叫什麽來著?xx大學,我怎麽聽都沒聽過。”三姑的表情看起來挺嫌棄。


    也是,據說這戎家唯一的女兒家當年是個女狀元,大學還沒畢業國家外交部的大門就為她敞開著,一切倒都憑的是自己的本事,對於我這所名不見經傳的全國排不上名號的學校,要不是我估計她這輩子都接觸不到。


    這三姑吧長戎叔叔四歲,也是個近五十的人了,卻至今單著身,當年正是如花般的年紀的時候眼高於頂,後來年歲漸長就換成男人們顧忌著她女強人的身份了,於是熬啊熬啊就這麽幾乎熬成了婆。


    都說老處女的心靈是扭曲的,也不知這個三姑……還正常否。


    “老三你別又來你走關係的那一套,你也知道爸最煩這個。”戎家二伯不讚同了。


    戎叔叔點頭附和道:“三姐,不是人人都能上清華北大的,江敏考的也不錯了,從沒上過補習班也從沒給學校貢獻過讚助費,獨立自主乖巧懂事,讓素萍省了不少心。”


    戎叔叔你實在是被我的表象所騙了……


    三姑癟癟嘴,不置可否,隻對我媽說:“這一家子都是個一根筋不帶拐彎的,也就我跟大哥同流合汙。”


    我媽笑而不語。


    於是戎副省長也不再裝深沉,這一家子人你一句我一嘴兒,其樂融融。


    我吃著西瓜片,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隻盼著戎老爺爺快快歸來我好盡早見到我那名不見經傳的大學長啥樣,不多時一盤西瓜就見了底。


    似乎到了哪我都注定是個吃貨啊喂……


    臨近正午,當我即將消滅第二盤西瓜的時候,孩子的笑鬧聲從門口傳來。


    “奶奶爺爺,我回來了!咦,這個姐姐是誰?”一個大約六歲的男娃先是一蹦一跳地跑進來,看到我這陌生人,停下來睜著大眼好奇地瞅著。估計是跑得快了小臉紅撲撲的,整個人看上去藏不住的機靈可愛勁。


    大伯母上去一把抱起他親了一口,笑道;“不能叫姐姐,得叫小姑姑,小姑姑啊是你小叔叔的妹妹。”


    “可是我已經有小姑姑了。”說著他小手一指,我循著望去,是一位外貌氣質兼具型的高挑美女。


    現下,這美女正親昵地挽著一男人的胳膊,這男人的懷中正抱著一個小女娃娃,這女娃娃正拿著一根棒棒糖,有滋有味地含在小嘴裏。


    而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戎海東。


    他說:“爸,曹阿姨,抱歉早上走的急忘了跟你們打聲招呼了。”


    那美女也笑意盈盈:“四叔,小嬸嬸。”


    老媽他們哎了一聲,上前想接過戎海東懷裏的女娃娃,誰想那小丫頭直接轉頭一把摟住戎海東的脖頸,嘴裏含糊地喃喃著“吳要,吳要”,留一個賴皮不走的背影給你。


    我正想著這美女這小女娃的身份,又被一聲沙啞卻底氣十足的聲音分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戎爺爺的名字很霸氣有木有!一看就是做領導的名啊喂!這一章總算對得起我那掛著老久的“高幹”標簽了!


    其實戎家對女主這麽好是有原因地,不過原因乃們就不用猜了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哦嗬嗬嗬~~(捂嘴,俺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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