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出現的太突然,在我還沒做出對他最終判決的時候。我本能地掛了電話,默不出聲。


    此刻要不是在二樓,我想我甚至會毫不猶豫地從陽台爬出去遁走。


    他又喚了兩聲,我仍舊不聲不響,我就是不想理他,在我現在的概念中,理了他就是我原諒了我屈服了。


    “我知道你在裏麵,”默了一陣後他說,“第一,這個房間的燈亮著,第二,我剛才聽見了你的說話聲,第三……”說完這一句,我拿在手中的手機兀然響起,愣是嚇得我一哆嗦。


    他又扣了扣門:“我數五下,你是自己來開門呢,還是等著我去拿了鑰匙再開門,當然,後者是有代價的。五,四……”


    我皺緊著眉頭,站起身邁出一步又退了回來。他這是幹什麽,做錯事的人反倒理直氣壯地來威脅我了?


    當數到一之後外麵就沒動靜了,我心念直轉,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想著趁他不備偷溜出屋,雖然沒有想過這麽晚了能去哪裏,但就想折騰的他不得安寧。


    門一開,我傻眼了。


    尼瑪我被騙了!


    剛剛說數完五聲去拿鑰匙的人現在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房門口,麵部表情毫無波瀾,守株待兔這個詞被他詮釋的恰到好處。


    我說你要不要這麽聰明,要不要這麽了解我!


    我驚悚到一時反應無能,直愣愣地處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我神魂歸位的時候,直覺想把門當著他的麵“啪”一聲關上。


    但還不待我的手指頭動一下,他卻先一步一掌撐開門,拉過我的手腕把我拖出了屋。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叫囂著,另一隻手狠狠地掰著他拽著我的手指,可硬是分毫也撼動不了。一股酸意直衝眼眶,我怒極,淚眼朦朧中一口咬上他抓著我的手背。


    隻聽身邊的人“嘶——”了一聲,卻仍不鬆手。我也不敢咬的太狠,見他無動於衷幹脆就鬆了口,癟癟嘴再忍不住憋屈,眼淚珠子嘩啦啦地掉,隨之而來的便是毫不遮掩的大哭出聲。


    待我再也掉不出一顆眼淚,吸著鼻子一抽一抽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我已經被他拉著坐在了他的房間裏他的床邊。


    他的指腹摩挲著我的麵頰,輕輕地抹去我滿臉的濕意,而他此刻的姿勢——跪在床邊,置身於我的雙腿間,一手圈著我的腰仰頭靜靜地望著我,那眼神,深邃地仿佛能把我吸進去。


    我用腳尖頂了頂他的腹部,想把他推離,卻被他一把拽住腳踝。


    “哭夠了?來說說,什麽事能氣成這樣,傷心成這樣?”他說。


    一聽他這句話,我不禁又有淚意上冒的趨勢,可這淚意卻突然生生轉成了難耐的笑意。


    他估計是察覺出我今天被瓊瑤女主附身,趁我還沒再次爆發出來的時候竟撓我腳心癢癢,讓她胎死腹中。


    我身子不斷扭動使勁掙了掙沒掙脫,幹脆又笑又哭起來,且哭的聲嘶力竭,驚天動地。


    他這才立刻鬆了手,抬眼一看我那隻打雷不下雨的麵部表情,無奈地一笑。


    “從來不是個喜歡哭的姑娘,再不說原因我可就真不再過問了。”


    他起身狀似要離開,我衝著他的背影大吼:“我今天差點就再也見不著你了!”


    他驟然轉身,眯著眼靜待我的下文。


    我撅撅嘴,低下頭壓低了聲音憤憤道:“打你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那電梯出事故直接從五樓落到二樓,還好我歪打正著反應快,才沒有摔得粉身碎骨。”


    室內一時出奇的安靜,空氣中的氣壓似乎瞬間下降了幾檔,我緩緩抬頭想看清他的表情,看他此刻會有什麽表態,抬頭的那一瞬卻撞進某副硬實的胸膛。


    他並沒開口說什麽,隻是一隻手輕拍我的後背,像小時候父親安慰我般,無需言語就能表達萬千…….


    當最後一個寒假來臨時,每天打開電腦的使命就變成了投簡曆。


    在一連投出十幾份簡曆都杳無音訊後,便隨口向戎海東抱怨了幾句,他一排理所當然的表情,跳著眉冷嘲熱諷:“就你大學那不學無術的樣,能有單位要你那真是人家眼光獨到了。”


    最後他仿佛收留無家可歸的小狗般收留了我……


    我可沒有那種家裏能安排工作卻往外推偏要自己出去闖一闖的倔勁兒,於是欣然應了下來,第二天便走馬上任。


    從此我就過上了在單位他是領導,在家裏——他還是領導的日子。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答辯完那一天。


    從答辯教室出來一身輕鬆,結果差強人意,但畢業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去市醫院。”在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我說道。


    戎爺爺這兩天聽說身體不好住院了,因為忙著畢業事宜一直抽不出時間去看他,今天一忙完也不打算跟榮海東說一聲了,直接就獨自過去探望,路過醫院門口時在水果店挑了幾種質軟喂甜的水果一道帶進去。


    順著服務台告知的病房號走到了對應的病房門口,正要踏腳進去順帶張嘴喊一聲戎爺爺,就聽裏邊傳來一聲:“你是不是跟敏丫頭好上了?”


    我的心咯噔一聲,這是戎爺爺的聲音,他是在問戎海東嗎?他老人家怎麽會知道?


    我止住了腳步,這種情況下我竟膽怯地不敢進去不想麵對,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聽聽另一個當事人怎麽說。


    “是。”答案斬釘截鐵。


    室內靜默了一瞬,接著又是戎爺爺的聲音:“可是她並不知道那事,這樣對她來說……並不公平。”


    “事情都已經過去許久了,讓她知道了,趙叔叔也不能回來,隻會讓她無法在這個家自處。”戎海東的聲音有一陣沉默,接著聲音低到我幾乎聽不見,“爺爺,其實是我沒有勇氣告訴她。”


    我一開始一頭霧水,但愈聽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隨後戎爺爺的那句“是我們戎家欠了那丫頭的”讓我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禁不住倒退幾步,心中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不可能的,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可是隻有那一種答案能解釋他們一切的對話——他們就是肇事者,讓我失去爸爸的凶手。甚或於並非“他們”,而就是那個我最不希望的人。


    我默默地出了醫院,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而後一抹臉,滿臉的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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