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賈氏族中的長者,俱集齊在榮禧堂內,那女眷等亦在簾後,卻分兩撥站好,賈赦便先說請諸位來做個見證,又複述了一遍賈母當日的遺囑,便對賈政說,今日先將老太太所遺之物分撥了,再行分家之事,卻是便宜。


    那賈政卻道,“老太太尚在停靈,弟亦尚在孝中,未可輕易離開府內。”


    “那是自然,”賈赦便不慌不忙的答道,“剛才諸位也聽到了,老太太一向疼愛二弟,留給二房的也不少,故而我就將這公中的家產,再分二成給二房一家,我現在住的那馬棚後麵的院子,便與二房居住,待二弟和弟媳服滿之後,再搬出去不遲。”


    那王夫人站在簾後,神色亦頗為平靜,想是早有準備。那外麵的賈赦見無人有異議,便又對眾人道,“老太太咽氣之後,我家的二姑娘就用仙法將庫房封上了,今當著諸位的麵打開庫房,卻好分派。”


    榮府內眾人,族中推了賈珍去做見證,一齊來到賈母的庫房,迎春所設的禁製,依舊在門上閃閃發光,她也隻一揮手,那禁製便散開,賈赦就叫鴛鴦,“先將老太太留給二姑娘的古董揀出來。”


    “且慢,”那旁邊的王夫人突然開口道,“迎丫頭也是大房的人,這庫房她能封就封,能開就開,你們大房豈不是想要從庫裏搬什麽都行?”


    迎春立刻就惱火起來,卻也還是強壓著怒火,淡然道,“當日我封這庫房的時候,二嬸子不開口,現在說這個,已然晚了。”


    “就是,”邢夫人便在旁幫腔道,“我們二姑娘是先皇禦筆冊封的真人,豈能隨便質疑?”


    那賈赦便催著鴛鴦先去拿那些古董,王夫人鬧了個沒趣,再要說話時,卻被賈政瞪了一眼,便隻能拉長了臉站到一旁。一時鴛鴦拿了四件古董出來,迎春略略看過,便收入儲物手鐲,剩餘的東西,便盡量均分成了十份,按照當日賈母囑咐的,各人拿了,賈赦、賈政、賈璉三家子,多拿了些金銀,其中的珠寶古董字畫等等,就多給了寶玉和眾姐妹。


    然後便是公中的財物,這其中又有鋪子田產等等,因族中眾人也在,賈政王夫人倒也不好明火執仗的爭搶,勉勉強強的分配完畢,賈赦便道,“如今當著族中諸位的麵,我便將大觀園送給二姑娘修行用,大觀園中的一切,誰住裏麵,都由二姑娘做主。”


    那賈赦既然難得的大方了一回,迎春自然要規規矩矩的道謝。她心中卻已然明白,這是要借她的口,將住在園子裏的李紈母子並探春趕出去,正想到此,那李紈便開口道,“大觀園如今給了二妹妹,我們母子便要搬出來了。”


    迎春就看到王夫人毫不客氣的瞪了李紈一眼,探春一向爽快,此時竟也垂了頭,並不敢開口,反倒是惜春看不過,便對她道,“二姐姐,我依舊要住在園子裏。”


    “那是自然,”迎春笑了笑,“我並不在園裏住,這園子,還要姐妹們幫著照顧呢。”


    這才看了看探春,笑道,“三妹妹在園子裏住慣了,也繼續住著就是。”


    想了想,又對李紈道,“大嫂子帶著侄兒,搬家也麻煩,倒不如也留在園子裏,閑下來也看顧著幾位妹妹。”


    王夫人別過了臉去,仿佛聽不見,邢夫人便露出了幾絲不豫神色,賈赦卻不理睬,一時間分派定了,他便對賈政說,要他盡快把院子騰出來,還要重新收拾,還要等個良辰吉日,他才好搬。


    二房一家人這才悻悻的去了,那邊上的鳳姐兒,卻突然叫起了腹痛,眾人趕忙將她送回房去,又忙去請穩婆,著實鬧騰起來。迎春原本是要等分完家就返回紫蓬山的,因鳳姐發動,她便回了紫菱洲等著消息,等到午後,惜春卻又來找她,卻是要她把櫳翠庵的妙玉也留在園中。


    “這是小事,”迎春便笑道,“妙玉一個人,我是不擔心的,但她手下還有三五道婆等人,有時進出,總是個麻煩,既然是你來求我,便需答應我,幫著我看好了那幾個道婆等人,若妙玉管束不到她們,你便拿出主子的做派,好好管束她們,再不行,就去告訴璉二嫂子。”


    “她們能有什麽?”惜春頗為不屑,但還是答應了下來。迎春便突然想起,惜春早晚是要嫁的,總是和妙玉走得太近,也不是什麽好事,便又笑問她,“四妹妹,我若對你說,那妙玉所修的,並非是正道,你信不信?”


    惜春遲疑許久,才反問道,“你如何知她的不是正道?”


    “改日你去問她,究竟為何修道,問完你就明白了,”迎春便笑道,“我知她不是正道,隻因我是正道,我所幹的事情,你也知道,可她在我們這裏住了這些年,卻不知她修了些什麽。”


    惜春聽了,沉默不語,過了片刻,便直接告辭,迎春也不留她。到了晚上戌時之後,鳳姐卻真生下個小哥兒。大房上下,自然都是喜笑顏開。迎春將那賈母所贈的古董,都用元神之力檢驗了,其中並無靈力波動,便將其中的一塊漢玉玦,送給這新生的小侄子為賀禮。


    送了禮,順便又去邢夫人的院子告辭,迎春當晚便返回山中了。至於鴛鴦,因她自有一份體己,迎春便對她說明,要她收拾了自己的包裹,自雇一部車,到紫蓬山雲霄峰之下的小村中,賃房住下。


    過了三日,迎春便到那村中,果然鴛鴦也安頓妥當,迎春便笑道,“今日隨我上山去吧,鍛煉身體,本也是修行的法門之一。”


    在太虛幻境之中,迎春其實也未多嚐試活動身體這種隻能作用於肉身的修行之法,此時有的是時間,正好一試,順便也帶著鴛鴦。然而她已然鍛體大成,身體的堅韌程度,比鴛鴦這樣的凡人,強出不知多少倍,走出不遠,鴛鴦就落後了,即便迎春放慢了腳步,她也跟不上,迎春便隻能將路指給她,自己先上到那已經修整好的小山頂上,便在樹蔭下打坐起來。


    一直到這一日的午後,鴛鴦卻才趕到,卻是腳步虛浮,整個兒身體搖搖欲墜,迎春便叫她打坐,也不學吐納等法,隻是休息,眼看日頭偏西,便讓她回去,明日再來。


    到第二日一早,迎春再去那村中找鴛鴦時,她卻已經不見蹤影,迎春想了想,便沿著上山之路一路尋找,果然就在半路上見到了她。


    迎春早對鴛鴦說過道門規矩,因而鴛鴦見了她,遲疑片刻,還是叫了一聲,“老爺……”,又說,“我今日早些出門,總算也能早點兒趕到。”


    迎春也不多說,便帶著她繼續走,即便如此,等到了山頂,也早已日上三竿了,迎春依舊不教她什麽,隻說,“明日再早些罷。”


    到第三日鴛鴦趕到山頂,那太陽才剛剛升起,迎春令她休息了片刻,便又將那《蓬萊原道歌》給了她一冊,令她不求理解,先背熟為算。


    鴛鴦本不識字,這幾年跟了賈母,也略識了一些,於是便翻看那冊子,讀了一遍,遇上有不認識的字,還要問迎春。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鴛鴦才算把那《蓬萊原道歌》完全背熟,至於迎春,那《蓬萊原道歌真解》也已然吃透了,她便開始講道,聽講的自然就隻有鴛鴦一人。


    《蓬萊原道歌》因是粗淺法門,每日就隻講兩個時辰,兩個月也講完了一遍,那鴛鴦卻沒怎麽聽懂,迎春也毫不在意,便又從頭講起。


    第二遍講了兩日,卻不知從哪裏來了一隻山貓,趴在那崖邊的草叢裏一動不動,倒把鴛鴦唬了一跳,迎春卻知道講道之中,不可打斷,便隻做看不見,那山貓乖乖的呆了一天,到她講完,它便仿佛是聽懂了一般,飛快的竄走了。


    到第二日鴛鴦趕到山頂之時,那山貓已經在那裏趴著了,迎春便繼續講經,如此往複數日,那山貓就如真是在聽講一般,每日不輟。


    那鴛鴦自在小村裏住著,一來二去,那村裏的人,也聽說了那一位皇上封的廣澤真人就在山上,又聽鴛鴦說起春天裏原是這位真人問天祈雨,才使大家免遭旱災,便有幾分將信未信的。這一日,那村中有一女孩兒,不知得了什麽急症,一下子發起熱來,瞬間便倒地不省人事了,村裏人一時無措,就想起了山上的真人,便抬著那女孩兒上了山,趕到半山腰,正好遇著鴛鴦下山來,一見此情景,便轉身趕回到山上,請了迎春來救人。


    迎春的儲物手鐲之中,那“九轉回天丹”自然是沒有了,因聽說是急症,便找出一張祛病符篆,貼到那女孩兒身上,她自己尋思著,若這符篆不成,便可再試試另外的幾樣丹藥,然而也隻不過過了片刻,那女孩兒竟然就慢慢醒轉,迎春便又取出一兩枚仙果,叫人將其中的汁水喂給她,等到日落之後,竟然也就退燒了。


    這女孩兒家裏,在村中也算小康,子女也生了數個,過了幾日,這家的父母,居然就帶著女孩兒,拎了各色果品,上山來拜迎春,口裏說著請真人收下這孩子,做牛做馬皆可。


    迎春自然不收,因聽說這孩子也識幾個字,便對她的父母道,“你這女兒與貧道有緣,倒不如也一般兒每日來聽講經,若能進入這修行之門,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那父母便千恩萬謝,這女孩兒十一二歲,已然懂事,迎春叫她背誦那《蓬萊原道歌》,她居然背得快,不過半月,就背得爛熟,每日便跟著鴛鴦,還有那一隻山貓,一處聽迎春講經。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可以讓道長回來了:-d 其實我很想把章節名寫成 道長曾經正太時


    至於鴛鴦,我想是讓她能有一些修行上的成就,大約能到出竅期這樣,正好能幫迎春管理山場,處理俗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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