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賈母的喪事,榮國府所有的親朋故交,一應上門吊唁,這一日,卻來了兩位身份貴重的稀客,卻正是忠順王妃帶著世子妃婆媳二人。鳳姐知她二人同來,恐怕是有事,一邊安排款待,一邊便叫人去請二姑娘出來見客,那忠順王妃便客氣道,“我輩凡人,不敢勞動廣澤真人大駕,煩請引路,我婆媳自去拜見真人。”


    此時正好黛玉在前麵,便做了引路之人,領她婆媳到園中,那世子妃曾經來過,倒也熟悉,一時見到迎春,婆媳便認認真真的大禮參拜。


    “這卻使不得,”迎春便趕忙上來攙扶,又問道,“我那位道友還好吧?”


    那婆媳兩個,一下子臉色就都變了,那忠順王世子妃遲疑片刻,方開口道,“不敢瞞真人,那位……道長所在的淨室,先前是嚴絲合縫的,後來大約過了月餘,有一處門縫,竟然就滲出一些淡淡的金光來……”


    她說到此,便又猶豫起來,那忠順王妃便接口道,“當時是我想著,金光若在,那孩子在室內便應該無恙,我也便不叫他們來告訴道長,隻每日都去看那金光,可沒成想,就在七日之前,我去看時,那金光居然消散不見了,我們本是立刻想要來找道長的,但又趕上國喪,繼而聽說了府上老太太的事情,這才拖了這些時日。”


    迎春聞言,倒也驚奇,便問,“那金光並未再現麽?”


    “正是,”忠順王妃歎息一聲,“那日後我便派人不分日夜的守著,一連這些天,那金光再未出現了。我甚至大著膽子想要推開那房門,那門卻是從裏麵封住了,也推不開。”


    迎春聽到此,恨不得立刻就去那忠順王府看個究竟,嘴上卻仍需推脫道,“眼下之事,貧道亦需親眼看過了,才好決斷,但如今貧道是在孝中,並不好登門拜訪。”


    “事到如今,還請真人大發慈悲,千萬不要顧那些虛禮了,”那忠順王妃便起身,又欠了身道,“我們隻說家裏的小哥兒身上又不好了,一定要請真人去看顧,還請真人千萬移駕。”


    那世子妃亦隨著她婆母行禮,迎春連忙拉住她二人,客客氣氣的道,“既然府上並不嫌棄孝中之人,貧道自當前往,二位請先回,貧道隨後便到門上。”


    迎春卻算好了時間,等著忠順王婆媳回了府,她才去了,那婆媳二人親自陪她去那間淨室外,迎春便先放出自家神識,感應一番,隻覺那室內空無一人,再看那門上,也隻留有一個簡單的禁製,以她的手段,也就是出手便可拂落的。


    迎春便歎息一聲,如今,她竟也不知這位玄明師兄究竟意欲何為了,就隻好一抬手,先解了那門上的禁製,便推開門,那室內依舊是當日忠順王妃布置的樣子,絲毫未動,隻地上的蒲團上,多了一張絲帛字帖,並一本薄薄的冊子,迎春便走過去,撿起二物,先看那字帖,是幾句謁語,卻是寫予忠順王夫婦的,大約就是“父精母血未敢忘,轉頭還來報慈恩”等語,那字跡亦閃著淡淡金光,卻是玄明的筆跡,她便一笑,將那字帖交給跟在後麵的忠順王妃。


    再看那一本冊子,封皮上一行大字,卻是《蓬萊原道歌真解》,旁邊又有兩行小字,是“玄靜道友親啟”,她便略翻幾頁,此書居然就是一本講道集,其內容深入淺出,卻將那一冊《蓬萊原道歌》,解釋得分外透徹,正待要細看,卻聽得身後又有極力克製著的抽泣之聲,她忙轉身看去,那忠順王妃,已然渾身顫抖,泣不成聲了。


    迎春見此情景,心中也是不忍,卻見那忠順王妃本已站立不穩,手裏抓住了那字帖,兩隻眼睛卻還緊緊盯著她手中的冊子,便隻好先開口道,“王妃切莫太過傷心,至於這本冊子,卻並不是給王妃的,此乃道法,原就是那位道友留給貧道的。”


    她便把那封皮上的字給忠順王妃看了,那王妃看過之後,眼淚便止不住的流著,那世子妃在旁扶著她婆婆,也是紅了眼圈,又道,“道長見諒,母妃這一胎本就懷得辛苦,好容易生下來了,卻沒想到就這樣登仙去了……”


    迎春也曾聽玄明說過,他這番轉世投胎,雖然本身的元神不滅,乃是在嬰兒將要出世,靈魂即將成形之時,加以奪舍,等同是占了人家孩兒的肉身,因而這父母精血之恩,是必須要報答的。於是便勸道,“王妃千萬寬心,我們修行之人,從來不打誑語,那位道友既然這麽說了,就必然還會回來再見王妃的,我想他眼下不過是為了修行,又到何處的尋找機緣了。”


    那世子妃也從旁勸解,忠順王妃好在也是大家出身,片刻之後止住啼哭,又來向迎春道謝,又懇求道,“真人若有了您這位道友的消息,請千萬來告訴我們。”


    未過片刻,那前麵的忠順王並世子聽到了消息,那忠順王便親自來給迎春見禮,又問道,“在下這便向宗正稟報,說小兒不幸亡故,真人以為如何?”


    “王爺糊塗了,”迎春便正色道,“王爺若是這般說了出去,將來那位道友若返回來看望父母,將何以自處呢?”


    那忠順王愣了片刻,便露出了幾分喜悅神色,忙作揖道,“是小王造次,真人千萬寬恕。”


    迎春也就客氣了一兩句,她心中懷疑玄明道人的去處,也不願多留,當下便告辭,急匆匆趕回家中,又把那道冠上的傳音法陣打開了,然而一直等到一整塊靈石的靈力完全消散,也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即便如此,玄明道人留下這一冊《蓬萊原道歌真解》,必然就是讓迎春傳道用的。一連幾日,她都在讀那冊子,隻覺得其中有大見解,雖然隻是入門的知識,慢慢領悟,卻亦有特別的功用。待將這真解熟讀之後,她便定下主意,要效法那些修行之人,也講一講道,便回了一趟她那雲霄峰,卻在主峰之下,雲霄、天柱二峰之間,找到一座五六十丈高的小山,又有山間小路,自山腳直至山頂,平時亦有山民攀爬,采摘草藥山果等物,迎春便從家中抽調了兩個傀儡侍女,令她們整飭道路,又將山頂修整一番,卻好做講道之用。


    過了幾日,賈妃卻得新帝追封,格外加了四字的封號,叫做恭宜賢淑貴妃,又感念她以身相殉先帝,命以整套的皇後儀仗,葬於先帝妃陵的第一位,又格外賞了賈府許多錢物。這旨意一下,賈府之中不少人,都說聖眷並未減少,心中大定,又不知從何處起了一種傳言,說隻因新帝自有聖母、母後兩位皇太後,以至於娘娘不能封後隨葬先帝,新帝為此,還頗覺得對不住賈府呢。


    迎春聽到此等傳言,也覺得過了。賈府之內,也不缺聰明人,便就是賈赦,皇上封賞的東西送來了,他也叫封好了不必打開,私底下卻對邢夫人賈璉鳳姐並迎春說,這必然是宮裏麵最後一次以娘娘的名義賞府裏的,倒不如做個大方,全都留給二房,也算是給他們個念想。


    這般忙碌已畢,那邊賈母停靈,也過了七七四十九日,因聖上並元春的喪事宮中俱已辦完,京城百姓,業已除服,賈府這邊,卻才好出殯。那鐵檻寺因是家廟,賈府又多給了他們些銀錢,那寺中僧人倒不似京城內的同輩迂腐,竟也準備好了水陸道場,等著迎接賈母之靈。


    那十二個專用作喪事的傀儡,卻又派上了用場,專一護衛賈母靈柩,至於傀儡侍女們,則在迎春的車邊隨侍,隻因她想著是要送自家祖母,若走雲路的話,豈非就是踩在一家人的頭頂上,卻真不好看,故而也請鳳姐備了一輛車,她自己坐在車中,也不過打坐而已,一路上有親來送殯的王公貴族,其中就包括了忠順王,她也並不曾下車去見。


    待送到了鐵檻寺,迎春這才下車,與周圍來送殯的一幹命婦點了點頭,抬了抬手將那四個傀儡侍女收起,便看著那賈母的棺槨,先進了那寺院的大門。鐵檻寺她自然是不去的,於是便當著諸人的麵,駕起雲霧如意,自行返回家去了。


    賈府諸人,在鐵檻寺裏卻又熬上了三日,隻因眾人皆懷著心思,那賈赦是不曾掩飾,已然請了族中諸長者,並賈珍父子,改日去家中小聚,因而賈氏族中上下,俱知道待賈母的事情辦完,榮國府便要分家的,又有消息更靈通的,知道賈母當日回光返照之際留下的分體己之語,又聽說廣澤真人依舊在大觀園中,便等著要看好戲的。


    然而等到第四日諸人回到賈府,賈赦卻也沉得住氣,硬是等著家裏辦喪事的諸般事物都收拾了妥當,這也到了他原本請族中人來的日子,卻正好分家。


    作者有話要說:  出差中,今天就更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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