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清早,玄明道人便在那淩空棧道上下,又布置了若幹禁製,迎春在旁邊看邊學,他又對她一一解說,其中有一個傳送禁製尤其重要,那些從棧道上摔下之人,皆可被傳回仰山山頂,免得丟了性命,反為不美。


    “這樣傳送一次,沒準兒還能磨礪他們的道心呢,”迎春便笑道。


    “其實有限,”玄明便道,“下一次開考,必然再換些禁製,心智差的人,依舊難以應付,”一邊說,一邊講禁製檢查了一遍,才又對迎春笑道,“仰山那邊,就勞動師妹去宣布考試規則,到了午時,便讓他們開始,為兄自在山門處等著走過來的人。”


    午時還未到,那仰山頂上,已擠得水泄不通,也就是她平日裏講道的那一塊青石,以及石頭周圍的一塊地方,尚且沒有人敢去站立,迎春便就站在半空中,隻掐著點,看著將要到午時的時候,便緩緩將雲頭正好落在那棧道的上空,也施一個擴音的術法,才對眾人道,“今日考試,無論何人,隻要從本座的腳下之處出發,能走到對麵山門之處,便可成為本門弟子。”


    此言一出,一多半人都傻了眼,迎春卻是看到,那明月老道也在場,他在一個角落裏站著,也無人敢擠他,她便放了心,又道,“午時一到,眾位便可出發。”隨即便將雲頭挪到一旁,耐心等著。


    眼見午時已過,果然是那明月老道,站了出來,迎春自己,是能看見那棧道的,想來那明月老道,極有可能感覺到那禁製所在,故而也敢下腳,隻見他走到那懸崖前,抬腳小心試探數次,才邁步上了棧道,又顫顫巍巍摸索前行。


    有了這麽一個帶頭的,眾人之中,也有膽大的跟隨而上,跟在明月老道之後幾人,卻都不是迎春素日看中的,故而她便冷眼看著,其中一個高胖男子,未走出幾步,便腳下一滑,那棧道下本就雲霧繚繞,那男子落入雲霧間之時,眾人才聽到他的一聲慘叫。


    山頂上眾人一時都嚇得呆了,然而未過片刻,那慘叫聲卻又起,眾人卻陸續發現,聲音是來自於他們之後,紛紛轉身去看,玄明道人是把傳送法陣的出口,設在上山小路的路口,此時那男子剛一出現,自己卻還未反應過來,仍在慘叫著。


    又過了數息,他卻才清醒過來,忙閉了口,又搖搖腦袋辨明了東西南北,迎春便淡然道,“考試失敗者,請自行下山去吧。”


    她這話音未落,又有兩人從棧道上掉了下去,山頂上眾人,這時卻不約而同的看向那男子站立之處,待看到那兩人也出現在男子身邊時,便似乎都鬆了一口氣,於是又有數人小心翼翼的上了那棧道,柳湘蓮也正在其中。


    此時卻突然山風乍起,緊接著雲霧也濃了,走在前麵的明月老道,其身影已然被雲霧遮住,然而迎春卻依舊看得見,他卻不愧是修到了出竅期的,雖然也有幾下搖晃,卻走得還算快,其後的這些凡人,卻都是慢慢在挪步子,又伸手在身前摸索,仿佛盲人行路一般。


    而山頂上的眾人,也已然明白,凡是掉下來的人,最後都會在山頂上出現,那麽沒有出現的人,自然有可能走過去了,其中便有個大膽的,對著迎春一抱拳,“廣澤真人,請問明月道長是否已經考試通過了?”


    迎春此時,也正看到明月老道走完最後幾步,站到了那山門之下,驟然就不見蹤影,想必是被玄明道人接引進去了,她也便就微微一笑,略一點頭,“諸位還當繼續努力。”


    這時候,已然有越來越多的人走上了棧道,相應的,那因為掉落而發的慘叫聲,也是此起彼伏,在明月老道之後,第二個走過去的卻是柳湘蓮,其後眾人陸陸續續走過一遍,也耗去了將近兩個時辰,眼見得將要日落,能到山門之下的,也未到二十人,那韓三姐也在其列。


    眼見得山頂上未走過之人,也不剩幾個,迎春卻才發現,鴛鴦是始終未到,她正想著要不要找個人問問,卻就見那小路上氣喘籲籲跑來一人,卻正是鴛鴦。


    就有那認識她的人,將考試規則告訴了鴛鴦,那鴛鴦忙急匆匆的向棧道那邊走,迎春此時,已然在心裏歎息起來,修行之人,講究處變不驚,鴛鴦不管先前遇上了何事,此時如此匆忙,顯然並非是好事。


    果然,她雖是強作鎮定,也不過走出了兩丈,便掉落下去。然而她被傳送回去之後,卻也未走開,隻站到一邊,靜靜等著,想來是有事。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後的十幾人,也都被傳送了回來,這也是應有之理,畢竟落到最後的人,多少也有些懦弱、不果決之類的心性問題。


    鴛鴦這才趕忙上來拜見迎春,迎春便問她為何來晚,鴛鴦答道,“是史大姑娘和她家姑爺,剛才到了村裏找我,才耽誤了,姑爺病得厲害,史大姑娘就是來求真人救姑爺一命的。”


    那史湘雲出嫁等事,迎春並不知道,後來聽黛玉等說起,也未放在心上,想那姑爺必然年輕,竟然病至若此,不由詫異道,“知道生了什麽病麽?”


    “大夫說是癆病,”那鴛鴦歎息一聲,“現在也就拖日子而已了。”


    迎春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鴛鴦便又道,“老爺如今不講道了,史大姑娘還在問,不知如何才能當麵請求老爺呢?”


    正在此時,迎春便感應到玄明道人正以神識輕輕呼喚她,想來她是應該去見那些新入門的弟子,便對鴛鴦道,“雲妹妹既然來了,就請她明早到仰山頂上來見麵,至於你,今日考試失敗,也是情有可原,下一次還需更加努力。”


    鴛鴦愣了一愣,才點頭稱是,迎春便急忙往迎客峰上遁去,幾息之後到了正殿,果然見那十九個人都在底下站著,玄明道人端坐高台,正說到凡是本次考試通過者都屬外門弟子,本門的真人們,會挑選他們之中的佼佼者,收為真傳弟子等語。


    迎春便悄無聲息的站到他身邊,玄明道人這才笑道,“本門廣澤真人,諸位想必都是聽過講道的。”


    眾人便又向廣澤真人作揖,迎春淡然受之,心裏卻想著一下子多出這麽一群弟子,她卻也不知該如何管理,就聽玄明道人又道,“你等先在這裏就地打坐,自然會有本門管事的弟子們過來安頓你等。”


    他話說完,順便以遁光裹挾了迎春,出了正殿,迎春這才在神識之中,匆忙問道,“師兄的弟子們過來了?”


    那玄明道人卻不回答,突然就落下遁光,迎春這時卻才看見,就在這迎客峰最靠近四主峰那邊,地勢高起,玄明道人前一日是在這裏安排了另一座大殿,此時,卻已掛上了“祖師殿”的牌子,有六名男女道士,三男三女,正在那台階上下,殿內殿外忙碌著。


    迎春真是吃了一驚,這六人此時也看見了她,便都趕了過來,如有默契般站成了一排,齊齊的作揖道,“拜見師叔祖。”


    迎春愣了片刻,玄明道人在旁笑道,“師妹,這幾個都是為兄的徒孫,”她這才客客氣氣的笑道,“不必多禮,”此時她即便是有心多講一兩句,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幸好玄明道人立刻便接過了話頭,一一吩咐著,“此處收拾好了,你們都去迎接新入門弟子,正安去宣講宗門戒律,正靈帶著他們去拜見祖師,正儀、正和兩人分別帶他們去各自的洞府。”


    幾人紛紛答應,其中那叫正儀的女子就又上前笑道,“弟子剛才就按師祖的吩咐,把那桂花和木槿兩花妖,還有玉露和蒼炎兩個,都送到師叔祖的洞府之外了。”


    玄明微微點頭,迎春雖然聽的雲裏霧裏,卻也依樣畫葫蘆的略一頷首,隻聽玄明又吩咐道,“正源、正向兩個,這邊忙完了,便抓緊時間溫習一下原道歌,明日起輪流去下麵講道。”


    兩人都認認真真的答應了。玄明道人吩咐已畢,便帶著迎春一起回到雲霄峰之上,迎春卻才笑道,“師兄何時把徒孫們叫過來?倒讓我吃了一驚。”


    “本來是想叫我的哪個徒弟,用個洞天類的法器,把後輩弟子們一起帶過來的,”玄明便笑了笑,“沒想到這幾個孩子,居然都不在宗門內,也就這些徒孫們的修為還夠穿越小千世界之門,其餘修為低的,還要為兄回宗門一趟去接,正好師妹也未拜過祖師,明日便與我一起回去吧。”


    迎春雖然早想過回到宗門之類事情,卻未預料到如此之快,當下又驚又喜,她倒也沒忘記史湘雲所求,然則治癆病的仙丹她手中還有現成的,想來不過略說幾句話,並不會耽誤事。


    兩人商定之後,玄明這才叫那花妖和獸妖過來拜見,原來那玉露是梅花鹿,蒼炎卻也是一隻山貓,四妖都是通了靈性,修成人形,便都投靠到蓬萊門下,此時迎春便看著四個青衣道袍的小姑娘,齊刷刷的向自己行禮,果然是精怪之屬,又比那些個傀儡侍女,要靈動可愛多了。


    玄明道人便先回洞府,留下迎春與四妖說話。那桂花並木槿兩個,早看好了洞府外溪流邊的兩塊向陽之地,便來稟報老爺,要把本體紮根於此,迎春自然點頭,她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精怪,隻見二妖站到那地方,便將人體慢慢變成了原型,兩個都是枝繁葉茂,那桂花原是一棵丹桂,木槿亦掛著大朵的花,一時間紮好了根,卻都還能說話,搖擺著枝條,仿佛翩翩起舞。


    那玉露便問道,“老爺這山上,並無開了靈智的獸類麽?”又笑道,“既如此,小婢便想要去驅趕兩隻虎豹之類來做腳力了,望老爺恩準。”那蒼炎也忙道,“我聽說老爺這裏有一隻聽道的山貓,改日我來點化於他。”


    迎春自然也都答應,一時想起她那師兄,便問她們可知道玄明道人那邊,可有同他們一般的精怪。


    “玄明真人那邊的元猛,是東海巨蛟,已然凝結了妖丹,”兩妖一齊笑道,“我們此次穿越小千世界之門,都是藏身在儲物手鐲中,就隻有元猛前輩,是與幾位道長們一齊過來的。”


    兩妖都是伶牙俐齒,也知道迎春從未回過宗門,少不得又把蓬萊派中自己所知的種種事情,特別是來的這幾位玄明真人的徒孫,都講給迎春聽,幸而她兩個都是妖獸,講到口渴了,便去溪邊喝幾口水,卻都興致勃勃,一直到將近午夜,才按迎春的吩咐,在洞府的外間安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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