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來,禦寒天僅身著裏衣,身上的血跡也盡數洗去,將青騅抱到床上,又幫著理了理有些散亂的發絲。【ㄨ】


    “總歸著這樣也好。”他細心將打結纏繞在一起的頭發解開,再攏好。


    賀雪動容,甚至嫉妒,嫉妒得要發狂了,那雙溫柔的,凝視著屍體的眼睛,應該是屬於她的。


    禦寒天將人雙手搭在胸前,緩慢而篤定的舉起從盜賊那裏奪來的刀子。


    “不要!”


    賀雪一個閃身現在他麵前,擒住他的手腕,“禦寒天,你瘋了嗎?她死了,你要跟著她去?”


    禦寒天充耳不聞,“放手。”


    緊握著他的手輕輕放開,賀雪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如果他死了,那這個世界自然就是她做主了。


    沒有錯,這可能是他真正的結局,而她傲雪,才是這個世界當之無愧的女霸主。


    可是,心有一絲不甘願。


    “禦寒天,”她柔聲說道:“既然她已經被盜賊殺死了,回天乏術,你不如回頭望望我,我會比她對你更好,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的霸主,隻要你一心對我。”


    他終於抬頭,眼中有一絲情緒,“霸主?”


    “是。”賀雪很有信心,“如果你一心待我,屆時你便是這個世界的神,而我是神後。”


    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施力,“我能給你更多。”


    刀在空中一轉,轉眼已經搭在修長的脖頸上,“滾。”


    賀雪先是一怔,隨後憤怒,好好好,她想與他雙宿雙棲,他卻不要!


    床上的人忽的眉頭中間白光一閃,在場兩人均是愣怔。


    天庭大門,清華踩著雲朵扶搖而上的姿態一緩,終究還是用上了。


    “沒想到公正之身居然插手他人命數。”胡一刀從自己的祥雲蹦躂到清華的祥雲上。


    清華麵色未變,“我欠她開門之情。”


    “狡辯。”胡一刀笑嘻嘻的,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在濃重的白色仙氣後。


    破舊的屋子,青騅眨著眼睛看著禦寒天隻穿著裏衣,手握長刀架在賀雪脖子上。


    記憶中的一幕湧入腦中,她立刻起身去摸心髒的傷口,傷口已經消失了。


    肩膀被摟過,抱著她的力道大得很,她痛得叫喚,“疼疼疼!”


    “哪裏疼?”禦寒天緊張的看著她。


    “你抱得太緊,骨頭疼。”青騅一邊回答一邊瞄著臉色蒼白的賀雪。


    禦寒天改抓著她的手,扣得死緊,“誰傷的你。”


    賀雪默默後悔一步,袖內的爪刀扣得死緊,等她說出後,必須先發製人殺了禦寒天,否則死的就是她。


    “高顴骨。”


    青騅的話讓她一愣,“高顴骨?”


    禦寒天麵色凝重,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恨不得再往屍體上鞭打幾次。


    為什麽?賀雪完全不懂麵前的女人,為何要袒護她,真的有人大度到如此?


    門外腳步雜亂,門被大力撞開,士兵衝進來包圍了兩人,一個身穿鵝黃色窄袖衫襦的女人被簇擁著走進來,看到禦寒天的一刹那眼睛發亮。


    “夫君!”


    青騅猛地甩開禦寒天的手,幹笑道:“來來來,這是白拓的姐姐白皙公主,她等你很久了。”


    “青!騅!”禦寒天眼中壓著威脅,“解釋。”


    “夫君。”白皙已經恢複了女兒身,見禦寒天儀表堂堂,心中歡喜,“夫君,多虧了青騅道出真相,我才能與你想會,她是我們的恩人。”


    青騅似乎聽到男主咬碎牙槽的聲音。


    “誰是你夫君?他是我的!”賀雪跳出來,一條長鞭甩得嘩嘩響。


    本以為青騅對禦寒天有意,現在看來隻是禦寒天一廂情願罷了,既然隻是一頭熱,她可不想有別的女人增加競爭力。


    白皙看向青騅,疑惑道:“她說得可是真?”


    青騅聲如蚊蟻,“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真的。”


    賀雪得意洋洋的掃了那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公主一眼。


    “他可是天象算出來我的真名夫君!”白皙不肯退讓,兩人又一起看向青騅。


    “咳咳,這可能也是真的。”


    一旁冷眼觀看的禦寒天道:“不如問問我的意見?”


    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她,而他的視線隻看著青騅。


    側頭,身體猛地湊近兩道身體忽然要靠近的時候,青騅猛地一推。


    禦寒天順勢被推開,“真的這麽討厭我?”


    白皙也看出端倪,“你們?”


    “嗬嗬嗬,這就是友誼啊,我師弟從小就被我慣壞了,所以特別依賴我。”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師門情深。”白皙笑道:“夫君與我先回宮裏去可好。”


    青騅側頭,“現在那個上仙一直在找你,不如先去宮裏躲避一下比較好。”


    禦寒天緩緩起身,她靠近的姿勢僵硬在半空。


    “走吧。”


    回程,禦寒天與白皙公主共乘一轎,而青騅獨自乘坐一轎,賀雪並未同行。


    她獨自坐著,不免寂寞,也想知道前方的轎子在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明明對他有意,卻要把人推開,你這女人上輩子是鴨吧。”冷蠶道。


    青騅伸手扣著轎子四壁上的錦布,“我知道你想說我死鴨子嘴硬,你不懂,我這是大愛無疆。”


    轎子直接進了一個院落,她挑開簾子,哪裏有禦寒天的影子。


    “禦公子自然是和公主住在一起。”侍女恭敬的在旁邊說道,語氣卻有些不自然,這讓青騅第一次好好打量起身旁這個侍女。


    這個侍女從她進宮的時候就一直陪在她身邊,住在房間外側。雖然身子骨是壯了一點,但是人還是很美的。


    鵝蛋臉,肌膚滑嫩白皙,唯一不太搭配的就是那亂七八糟的眉毛。


    “那個,”青騅有些不好意思,“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那侍女一愣,帶著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青小姐,您在宮內住得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以為您至少能夠記得秋蟬的名字。”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臉盲,”青騅急忙補救,“其實你長得還是很漂亮的。”


    秋蟬並沒有很高興,“青小姐,您請休息吧!”


    夜晚,青騅第三十四次轉身,然後默默屏息,等待睡在外間的人第三十五次轉身,秋蟬也沒睡。


    “既然擔心他,為何又不去看看他?”冷蠶譏笑。


    青騅仰麵躺著,轉了一圈,又猛然坐起,“作為師姐,還是要關心一下的你說是吧。”


    巨大奢華的寢宮已經暗了燈光,四周靜悄悄的,她小心的湊近,想用仙力卻又擔心禦寒天察覺


    掂著腳尖飛向屋頂,四肢著地,隻想聽聽屋內的動靜。


    “你在幹什麽?”清冷的聲音響起。


    禦寒天橫躺在屋脊上,身後滿月明亮。


    青騅差一點掉到屋頂下去,一隻手及時的撈住他,兩人順勢再瓦房上滾了一滾。


    “既然將我推到她身邊,又為何又來?”禦寒天盯著她的眼睛,“我在你眼裏看到的情,難道一直都是你故意的?”


    “不是!”青騅不想他誤會。


    俊朗的眉挑起,“那又是為何?”他定定的看著她,“如若不要我,就告訴我。”


    垂放在她身體兩側的臂膀不斷的縮緊,他不能肯定如果真的聽到那句“不要”自己會不會真的放手。


    “我,”青騅支支吾吾,“你必須是他們的。”


    “為何?”


    “因為她們愛你。”


    “她們愛我,我就必須愛她們?”


    青騅點頭。


    “那我愛你,你是否能愛我?”


    禦寒天逼著她回答,否則不知以後她還要為他說多少媒,納多少房妻子!


    “有人!”青騅忽的低聲一喊,與此同時禦寒天早就將人摟向自己,一轉翻身靠在屋簷另外一端。


    來人是秋蟬,她神色焦急中又帶著一絲呆滯與憤怒。


    青騅以為她是來找自己的,卻沒想對方繞著主宅子轉一圈以後,又回去了。


    “我也回去了。”青騅順水推舟,否則在這裏還不知道要被逼問什麽。


    直到她借助仙力在屋簷上跳動翻越的時候,偶然間轉身,那人還站在滿月之下,背影蕭瑟。


    知道禦寒天要和白皙成親的時候,青騅正把嘴裏的青菜吐出來,在菜裏撥撩了幾下,從中找出一整塊根本就沒有炒散的鹽巴,幽怨的眼神直瞅著秋蟬,“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要報我忘記你名字的仇。”


    “沒有。”秋蟬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的把一盆雞蛋殼蝦仁湯端上來。


    青騅放下筷子,衷心道:“我不是雞,不用給我蛋殼幫助我消化的。”


    秋蟬沒有心情和她玩笑,甩袖就往外走,再回來的時候,明顯眼眶紅了。


    一整天,青騅都在等著禦寒天。按理說同門要成親了,總該來說一聲吧,畢竟共同患難過,來說一句也是好的啊。


    直到淩晨,該出現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或許人家終於看開,現在正在抱著美人溫柔鄉呢。”冷蠶不客氣道。


    青騅用識海回答,“我師弟不是那種禽獸。”


    “難說,男人的下半身總是會比頭腦反應快一點。”冷蠶還要說,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青騅的識海屏蔽掉了。


    難道他這次終於要開始步入正軌?


    就應該這樣,他娶她的一房二房三房,她收集她的分數,然後兩不相欠,利落離開。


    心,卻亂如麻。


    第三天,等來的卻是白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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