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前,一眾大臣們都膽戰心驚的到了永安殿,一邊是還在心悸著昨日在這朝堂上發生的事,一邊又是擔心著即將要起的戰事。


    這大將軍談肖坐擁這璃國幾乎七成的兵力,還不算是自己私下養的散兵,自然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即便是昨日能擒住了他,隻怕他的手下也會為他起兵,更何況讓他有機會逃走,這無異於是放虎歸山。


    璃國不宜戰爭,這是必然的事,更何況這實力懸殊之間的差別,眾人隻怕今日真的在朝堂上得了這戰事起的消息,也隻怕這璃國的皇位,就要易主了。


    眾人竊竊私語著到了大殿內,猜測著今日會發生的事,也都是想看看,這個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攝政王爺,到底又會想出個怎樣應付的法子。


    而此時在大殿之外,已是多日不見人影的榮彥總算是出現了。


    他一身藏青色齊整的官服,兩肩之上紋飾的祥雲錦繡圖映著從雲間撒落下來的和煦陽光,讓這圖案竟像是活了一般。


    而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玉冠束起在腦後,也讓他整個人顯得很精神,分毫看不出這幾日在外奔波的痕跡。


    當他正踏上了階要到大殿門前的時候,左側的階梯上,也正有一個深藍色官服的人走了上來。


    那正是葉堯。認出了他的時候,榮彥便對他微微頷首示意了一下,“宮中可好?”


    “自然是好,該抓的該放的,都已安排妥當。卻不知大人之處的情況,又如何?”葉堯亦是微微一笑,抬手一撫衣袖回應道。


    盡管現下的情況看似危急,他們二人倒仍然是不緊不慢,顯得很篤定。


    “依王爺的意思都辦妥了,隻是那梁州知府,看起來好像也有些不太安分。不過也無妨,人手都已安排好,隻等他們人馬召集齊全,就立即動手。”


    “嗯。”葉堯了然的頷首,眼下所有的問題都不在於是否起兵,而是在於參與這件事的人,能不能一次性處理幹淨。


    昨日墨瀾授意他們放走了談肖也正是這個道理,這談肖在朝中的根基有多深,為官這麽多年自然是難以估量,而其中誰究竟又和這次的事件有牽扯,也是讓人難以一一找到。


    故而便放他出宮,讓他為了起兵之事一一前往接觸過的那些人都找全了,最後再動手,也省去了很多調查的麻煩。


    他微微一笑還想說什麽,卻忽聽台下傳來了響動聲,轉頭一看,正是王爺那坐雪白色的步攆。


    既然王爺已到,他們也不便再多說什麽,便入了大殿之內去了。


    彼時在馨素殿,若美人正聽著方才出現的黑衣人說話,麵上的神情寫滿了錯愕。


    “其實前些時候將軍已經懷疑美人這裏出了細作,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是誰,屬下們調查了好些人也始終沒有頭緒,這才不得不懷疑起了美人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


    “不,不可能的!”她還是蹙眉打斷了他的話,“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怎麽可能是她……當時她為了幫我還頂撞了公主,也是她……”


    但她的聲音還是慢慢的小了下去,終於也是開始從頭至尾的想起了這一切。


    從小希是怎樣代替媚兒到了自己的身邊,又是怎樣細心的照顧自己,在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之後不僅時常安撫她,甚至還會在關鍵的時候救了她。


    這樣一個乖巧伶俐的女子,又真的會是所謂的細作麽……


    “可是……”


    “美人可有想過,小希出現以後那攝政王對將軍和美人的情況可謂了如指掌,而且她的底細,美人又可曾派人去內務府查證過?”


    “夠了!”若美人聽不下去,打斷了那黑衣人的話,她抬手輕輕扶住了額,“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的想想……”


    “屬下知道美人必然心存善念,自是不願懷疑身邊的人,隻是現今的情況之下美人自該步步小心,斷不可再有半分的差池……”


    是啊,現在的這個時候,恐怕是再小心都不為過,而她本還以為小希是唯一在這宮裏她可以信任的人,卻沒想到,現在懷疑的人,也是她。


    “我知道了……”若美人喘了口氣,小手攥緊著衣袖,卻依然止不住身體的輕顫,“隻不過,你還得給我些時間讓我試探她一下,千萬……莫要冤枉了她才是……”


    “是,屬下知道了,一切聽從美人的吩咐。”


    若美人輕輕的咬住了下唇,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定下來。心裏已成了一團亂麻,讓她也根本無法好好的思考。


    隻希望這一切都隻是猜測而已,隻希望莫要自己唯一信任的人,最後卻證實是背叛自己的人。


    她複又闔了闔眼簾,這才又看向了麵前的人,“那麽……你既是爹爹派來的,你又可否告訴我,爹爹現在的打算?”


    “這……屬下也並不清楚,”黑衣人頓了頓,“前幾日將軍就派屬下等人來宮中做了安排,也已陸陸續續的安插了一些人手在宮中,應該是為了來日入宮之時方便,也可保美人無虞……”


    就在他們二人說話的時候,忽聽外麵傳來了細微的響動聲。


    黑衣人自是行動敏捷,還不等若美人反應過來,便已飛身而起,悄無聲息的隱到了房梁之上。


    輕輕的推門聲之後,走進來的人正是端著洗漱用具的小希。


    “咦,美人這麽早就醒了?”小希看到她已坐起來,不禁有些訝異,而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的臉色很不好,便問道,“美人可是身子不舒服?臉色這麽差……”


    “不!我沒事……”若美人看著她如常的神色,一時之間腦海中盡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交織在一起。


    她好像一邊看到的是一個忠心幹淨的她,一邊看到的又是一個戴著麵具的她,這般的景象在腦海裏交錯著出現,直讓她愈發的心煩意亂。


    “你方才,可有出去過?”


    看著小希將水盆在自己床頭邊放了下來,她還是鬼使神差的這般問道。


    小希修長的眉微微一揚,“奴婢起了不多久,就來了美人這兒,不知美人何以問起了這個……”


    “啊,沒什麽了,”若美人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我隻是看你梳理整齊,還想著你會不會已出去探聽過了什麽情況。”


    小希頓了頓,心中隻以為她不過是太過擔憂了自己的父親,又是一人在這深宮中也必是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的,便也沒有對她的話懷疑更多。


    她在若美人的身邊跪坐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冰冷的手,“美人且不要著急了,所有的情況,都會好起來的。”


    若美人隻覺透過手上的皮膚,她的溫度能透到了身體裏,她怔了怔,心中愈是百味陳雜,不知該如何回應。


    “嗯,但願這所有的事,都趕快過去了才好……”


    她看著她,突然的像是想起了什麽,轉手到了自己的枕頭下,取出了一枚玉佩,交到了她的手中。


    “美人這是……”小希接過了那玉佩,不解其意的抬起頭。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了,這玉佩是我入宮之時爹爹贈與我的,先前我並不知這玉佩的價值,前些日子爹爹過來的時候才告訴我,這玉佩本是先皇之物……”


    小希細細的端詳著自己掌心中的玉佩,用的的確是最上好的白玉,通體溫潤色澤明晰,也泛著柔和的淡光,摸起來冰冰涼的,似乎會吸收了人的體溫一般。


    “後來先皇將他贈與了我爹爹,說是這玉佩看起來普通,實際上是和禁衛軍令有同樣的效力,在必要的時候就可以號令整個皇宮的禁衛軍……”


    “天……這麽貴重的東西,美人怎麽不好好收著?”


    若美人搖了搖頭,複又將玉佩放到了她的掌心,“現在這般的情況,隻怕什麽時候遭險都是不知道的,我現在將這玉佩給你,必要的時候,你就拿出來,至少還可保了平安才是……”


    “嗯,美人的意思,奴婢知道了。奴婢會好好收著的,請美人放心。”


    當她低頭將玉佩收起的時候,若美人便將視線投到了房梁上,而那黑衣人顯然也已經明白了她這麽做的意思,了然的對她一頷首。


    其實這玉佩也根本不是什麽先皇之物,不過是當年將軍夫人的遺物,若美人一直帶在身邊罷了,方才也隻是情急之下突然冒出了這個試探小希的法子,隻看她會不會接下來有什麽舉動。


    但盡管已是這麽做了,平心而論,她仍然是不希望這一切的設想成真。


    她忽的又握緊了小希的手,“小希,現在這宮裏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到底還可以相信誰了……”


    “美人且莫擔心,保重好身子才是要緊的。”小希乖順的應著,心中仍是想著方才在龍澤宮時王爺說的話。


    一個人的安全與否,與他的價值必然有著最直接的關係。


    而現在的若美人,之所以刑部沒有強行帶她走,自然便是有著王爺自己的道理,隻怕到了關鍵的時候,她還是會有些什麽舉動的。


    所以現下自己若是想要保她的安全,自是不能坐以待斃,隻希望她,也莫要再和其他危險的人物更多的牽扯上了。


    “小希,你在想什麽?”


    “啊,沒什麽,”小希回過了神,搖了搖頭,“奴婢隻是在想美人信任奴婢,將這麽重要的東西都交給了奴婢,奴婢覺得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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