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京下了一場好大的雪,馬路上鋪著薄薄一層的雪,與樹枝上的積雪相互輝映,景色怡人。


    連漪吃完早餐後,隔著窗子看著外麵雪白的世界,她今晚就要乘飛機去上海了,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看到下雪了,因此趁機要看個夠。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轉過頭,看到杜冽已穿戴好,長款黑色的羽絨服,脖子係著鵝黃色的圍巾,他的身材頎長,就算穿得這麽厚,一點也沒覺得笨重感,反而給人一種成穩深沉的感覺。


    他向她緩緩走來,他的一隻手拿著她的大衣與挎包,另一隻手拿著帽子與圍巾。


    “漪漪,我們該走了。”杜冽攤開大衣,示意她伸長手臂穿上。


    連漪很配合地伸長手臂,胳膊往大衣兩個袖子裏鑽進,杜冽又遞她整好領子,然後為她戴上圍巾與帽子。


    兩人出了門,雪花正絮絮飛飛落下,杜冽的一隻手繞過連漪的肩膀,另一隻手置在連漪的頭頂,替她摭擋住落下的雪片,而後雙雙向前麵停著的轎車跑去。


    連家專職司機替她們開了車門,一進車裏,寒意頓失,杜冽又細心地拂去連漪帽子上的雪花,將她的手掌置於自己的大掌心慢慢搓熱,異常嗬護地說:“看你的手,這麽冰。”


    連漪其實很不習慣他如此的體貼溫柔,以前和沈星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不會這樣,除了言語上表達外,更不會這般動手動腳。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老是把沈星與杜冽作比較,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內型的,也沒有什麽可比性。


    直到手掌完全被捂熱,她才有機會將手縮回來,看著窗外的飛揚的雪花,她又想起了和沈星在一起的那個冬天,他們在做什麽?


    鋼琴四手聯彈,玩雪人,吃冰糧葫蘆……


    一切是那麽的單純,那麽的簡單,那個漫天飛雪的冬季,有歡樂也有憂愁。


    “漪漪。”杜冽叫喚了她,“北京的雪可真美呀!”


    “哪裏的雪還不是一樣的。”連漪覺得他在無話找話說,語氣不善。


    “快要回上海了,好好看看這雪吧,以後就沒有什麽機會了。”杜冽摸了摸她的頭。


    “誰說沒有機會,明年,後年,大後年寒假回來都有機會。” 連漪反駁。


    杜冽稍稍坐近一步,“漪漪,好好和我說話,像昨晚一樣好嗎?”


    要說杜冽善變,其實連漪更善變,昨晚在被窩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一直在鬱悶著,她怎麽就那麽聽爺爺的話,稀裏糊塗地做了杜冽的女朋友。雖然和他約法三章,怎麽就覺得像上了賊船,再無下船的機會。一覺醒來,她對他的態度又冷了些,所以說話也不怎麽友善。


    “我知道你很聽爺爺的話,所以才接受我的感情。”杜冽那可是人精,一語戳破,“我的要求並不高,並不要求你馬上愛上我,相信處得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我的好。”


    “那如果我沒有發現你的好呢?”不知天高地厚的連漪依然和他抬著杆。


    “好了,漪漪,不說這事了。”這裏可是北京,又是在車裏,開車的老司機一定是連老爺子的心腹,狡黠的杜冽知道此時萬不能生氣,回到上海,到了他的地盤上,他有得是辦法讓她變乖,看她還會不會如此囂張。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就讓她威風威風一陣子吧。


    悶悶地坐在車裏,半個小時候後車子開進了一個高檔別墅區。連正國與連俊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了,父子倆翹首祈盼了很久,終於看到連家的車駛來。


    杜冽先下車,才發覺不知什麽時候雪停了,他撐著車門,將一隻手掌落於車頂,生怕他的漪漪下車時,頭碰到車頂,待她完全下車後,他便毫不客氣地牽起她的手,在連家父子麵前大大方方召示著她的所有權。


    連家父子看這情景,猜到了所以然,相視一笑後相擁著兩人進了別墅。大伯母周潔知道客人來了,早就備好了上等的茶葉,張羅著傭人燒好水,並親自泡茶。


    幾人圍坐在茶幾邊,很快,茶香四溢。


    連漪來大伯家可不是一兩次,小的時候有事沒事就往這裏跑,所以這裏對她而言就是半個家不見半點拘束。才坐下來就與正在泡茶的周潔聊上家常了,得知大堂哥連帥由於部隊有任務,初三就回部隊了。


    反倒是杜冽初來乍到,雖然在連老爺子的幾次壽宴上與連正國打過幾個照麵,但沒有說上幾句話,要不是漪漪的關係,他才懶得來呢。


    品茶聊天時,對於杜冽與連漪的關係,連正國,連俊還有周潔心知杜明都避而不談,聊得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連漪見杜冽與大伯父大伯母漸漸熟絡,拉起連俊向他要去日本遊玩時留在他數碼相機裏的照片。


    連俊禮貌地對杜冽一笑後,帶著她上樓去了。


    書房裏,他將日本拍的照片拷給了連漪,笑眯眯地問她:“我說妹子,你和杜冽的關係發展得還真快呀,昨天早晨在飛機上還聽你說和杜冽根本不可能,怎麽過一個夜,就世界大亂了。”


    “還不是杜冽臉皮厚,親自上門,也不知對爺爺老爸老媽下了什麽迷晃藥,讓他們都站到了他那一邊,爺爺還苦口婆心地勸我,我看爺爺老了,不能忍他老人家生氣,也就糊裏糊塗地給應下了。” 連漪一想起整個過程就覺得自己像被騙一樣,再無反悔的機會。


    連俊歎著氣說:“我那個藝術玻璃代理權豈不是白白被托了一個月?”昨天在車上聽杜冽提及此事,他麵上裝作無所謂,其實心裏就隱隱不安,也不知自己哪裏忍這個‘玻璃王子’生氣了。


    “杜冽不是說是因為生產的原因嗎?”


    “你也太單純了吧。”連俊拷完照片,將u盤遞到她手裏,“杜冽是什麽人,原因絕對不會那麽簡單。”


    “哥,你現在還擔心什麽呢,一個月後杜冽會把代理權給你公司的。” 連漪好意安慰著他。


    “說得也是。”連俊看了一眼連漪,他這堂妹長得就一天仙,放眼整個北京城的名媛,沒有一個及得上她十分之一,她十四歲的時候,他帶他出去玩,多少世家子弟爭紛來問她的情況,如果不是年紀太小,當時又有那個沈星攪和,現在哪有杜冽什麽事。不過話說回來,連家若真與杜家結成了親家,對連家而言,無論是在政治上還是經濟上都是大有利的事,看來今天這客並不白請。


    “哥。”連漪問,“那個藝術玻璃代理權真有那麽重要嗎?非要巴結杜冽。”在連漪的認知裏,大伯的公司在東北地區也算數一數二,犯不著非要這個代理權。


    連俊拍了拍她的頭說:“你這傻丫頭,‘杜氏玻璃’可是目前是中國第一玻璃、世界第二大汽車玻璃製造商,他家的玻璃代理權給誰,誰就會發達,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且這利潤還很高,像這樣沒有風險的大生意,笨蛋才不會去爭取呢。”


    “你們商人的世界我不懂,真不懂,不聊這些了。”連漪可不敢把杜冽一個人晾得太久,和連俊就聊了幾分鍾便跑下樓。


    用午餐的時候,餐廳很靜,因為有求於杜冽,在得知他吃飯不講話的習慣後,連正國一家那可是大氣不敢喘上一口,所以這頓飯吃得有些沉悶。用完餐,也沒有說上幾句話,由於晚上八點的班機,杜冽想要買一些北京的土特產回去,還要整理行李,便早早告辭。


    連漪帶著他來到了幾家特別知名的土特產店,買了一堆的土特產,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已經下行三點多了,她累得不行,吵著回家休息。


    車子開到了大馬路,經過兩個十字路口後,又開到了東城區帥府園,北京協和醫院東院就位於此處,因此路上顯得有些擁齊,來來去去的還有不少穿著白大褂的醫護工作者。


    ‘喀哧’一聲,司機突然緊急急刹車,杜冽與連漪的身體由於慣性向前傾,連漪的頭還碰到了前麵的椅背上,疼得她直咬牙。


    原來一個年輕小夥子急著趕路,過馬路時不顧得紅燈閃爍就急匆匆過了街,正好連漪坐著的車子駛過,還好司機開車的速度並不快,一個刹車躲過了與那人的身體接觸。


    司機開了二十多年的車,最討厭這種不守交通規則的年輕人,拉下窗便罵:“怎麽走路的,沒有看到紅燈嗎?”


    小夥子自知理虧,連連點著頭說:“對不起,對不起!”


    連漪頭被撞得吃痛,倒想看看肇事者的模樣,拉下車窗的那一刻,她驚呆了。


    怎麽會是他,他不是在巴黎嗎?


    她讓司機停車,司機聽話地停在了路邊,等她回頭時卻見他跑進了協和醫院的大門。


    在巴黎時,她聽他說過母親生了重病,由此她想肯定是他的母親病情有變,他才急急忙忙回北京的吧。雖然她與他已無任何關係,但她的母親當年對她很好,畢竟相識一場,到醫院探望也無可厚非。


    她的手才觸到門把,胳膊肘就被一股強有勁的力量拉扯著。轉身,她看到杜冽那一雙會噴火的眼睛。


    “漪漪,你要下車。”杜冽問。


    “我看到了個熟人進了醫院。” 連漪吞吞吐吐回應,“我想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我們晚上八點的飛機。”杜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現在快四點了,還是回去收拾行李要緊。”


    “就一會兒,用不了多少時間。” 連漪才顧不上他,想要掙開他的鐵掌,哪想他的力道更重,從眼睛噴出的火焰仿佛要將她燒個麵目全非。


    “司機,開車!”杜冽向司機發號施令,“連老爺子若問起,我來擔著。”


    司機猶豫了一會兒,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出的王者之氣,終是發動引擎,踩下油門。


    一路上,連漪像被點了穴,身體動彈不得,隻能狠狠瞪著杜冽,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一會兒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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