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杜冽一直沉著臉,連漪好幾次想要說明她不是故意騙他的,但話到嘴邊,活生生地又咽了下去。


    一直到車開入小區,杜冽停好車後,她才下定決心和他解釋清楚。


    杜冽正開著門,她拉著他的衣角說,“杜冽,我和沈星認識的事不是有意騙你的……”


    不等她說完,杜冽將她拉進門,堵在門板上撩開她額前的頭發問,“你和沈星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能不能如實告訴我,”


    他對她們的事了如指掌,不用問他都清楚,可今晚他就是想從她的嘴裏親口說出。


    連漪不敢看他,才低下頭,就被他有力的手指硬生生抬了上去。


    “乖!我可是要聽實話。”狡黠的杜冽隻要一根食指就輕而易舉地固定住她的下巴,那張動人的臉龐透著幾許不安。


    “其實,其實也沒有什麽。” 連漪眨了眨睫毛,思慮後說:“我和他都是李博的學生,他的鋼琴課就排在我前麵,我們就這樣認識了。後來…”說到這裏她停了停,頭腦還在理清思緒,讓她更好地編下去。


    “後來怎麽了?”杜列的大拇指輕輕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微向下,她的下唇瓣向下移,不完整地露出下一排的幾顆牙齒。


    “後來我沒有在李博那裏學琴了,自然就沒有碰到他,再後來他成了名,我又是李博老師教過的學生裏最沒有出息的,所以不喜歡提起老師與沈星。”她下垂著上眼斂,說完忍不住抬起眼皮,想要看看杜冽的麵目表情。


    “沒了?”他的臉慢慢靠近。


    她撇撇嘴說:“沒了。”


    “就這麽簡單?”他的額頭貼著她的額頭,鼻尖碰鼻尖。


    “就這麽簡單,你還想讓我說什麽。”她感受著從他鼻尖裏冒了來的熱氣,隻覺得臉上癢癢的。


    “可我為什麽有一種錯覺,你與沈星的關係不簡單。”他的唇一張一翕,吐字清晰。


    “男人的第六感向來都是不準的。”她感到十分壓抑,因此調皮地開起玩笑來。


    “噢?”他覺得從她嘴裏說出這一句話特別好笑,“這麽說女人的第六感就很準。”


    “那是!”她見氣氛有所緩和,大起膽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要去洗澡了,不和你多說了。”說完趁其不備推開他跑上樓。


    杜冽看著她上樓,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後僵在嘴角邊。


    ——


    第二天是周末,連漪一大早就起來打開筆記本電腦,對著電腦一個勁地笑。


    杜冽從洗手間裏出來就看到她托著下巴,盯著電腦,笑意濃濃。


    “在看什麽呢?笑成這樣?”他向她走去。


    “快看。”連漪轉身看了他一眼並揮揮手,等到他走到身邊的時候再轉正頭對著電腦屏幕說:“這是連俊兒子的滿月照,可愛吧。”


    杜冽一手攬著她的肩,頭和她的頭埋在一塊,看著屏幕上的寶寶照片,嘴角咧開:“時間真快,前陣子還聽你說連俊的老婆快生了,一轉眼兒子就滿月了。”


    “連帥的兒子都快三歲了,連俊也有兒子了,過完年連凱也要結婚了。” 連漪感慨著,“連家男孫都成家立業了,就我最可憐還在讀書。”


    “你哪裏可憐了?”杜冽捏了捏她的鼻子,以懲罰她說錯話,“在上海,我那麽寵你,你沒受一點苦,你倒是說說看哪裏可憐了?”


    連漪說不過他,嚕嚕嘴說:“我不過隨便說說嘛,你幹嘛這麽認真?”


    “你呀,還這麽嬌氣,真拿你沒有辦法。”杜冽無奈地搖搖頭捏了捏她的臉頰。


    連漪繼續點著鼠標翻著照片,在看到爺爺愁眉苦臉地抱著剛剛滿月的曾孫子時,她突然說:“杜冽,你說我們連家怎麽就陰勝陽衰呢。爺爺那一輩吧,都是兄弟,沒有一個姐妹。我爸爸這一輩呢,好不容易有了個妹妹,又犧牲了。現在輪到我這一輩,又連著生了兩個侄子。”說完仰起頭看著杜冽說:“爺爺一心想抱曾孫女,沒想到又生了兩個曾孫,看爺爺那表情哪裏會開心。”


    “你們連家的風水就是這樣。”杜冽突然俯□問:“要不,你也給我生個兒子吧。”


    “少拿我開玩笑。” 連漪巧妙地撇開頭,一隻手堵在他的唇上,“我還小呢。”


    “我是認真的。”杜冽的大手掌挪開她堵住唇的手,放在掌心裏揉搓著,“這樣吧,元旦過後你就滿二十歲了,我們就打證去,一打完證你就給我生個兒子,怎麽樣?”


    “不好!”連漪搖頭,“我還沒打算這麽早嫁給你呢?”


    “不嫁給我,那你打算嫁給誰?”杜冽十分不滿意她的回答,盡管臉上的怒意沒有全露,心中的怒火早就崩發。


    “我隻是不想那麽早結婚而已,你不要亂想。” 連漪想了想又說:“你整日都黏著我,我哪裏有機會嫁給別人。”


    “我明天會去意大利,可能五天後回國,這五天我就不黏著你。”杜冽捧起她的臉,“我不在的這五天,你先回紫園住,如何?”


    “好吧。”和他在一起的這兩年裏,他每一次出國,連漪都住在紫園,所以這一次也沒有感到什麽不妥,點頭就同意。


    ——


    下午杜冽帶著連漪回到了紫園,一到紫園就接到方國華的電話後進入書房忙碌起來。


    兩點多,午時的陽光暖暖,剛剛午睡醒來的林美惠見到連漪心情大好,又見窗外明媚燦爛,便拉著她走出別墅,說是到紫園裏逛逛,曬曬太陽。


    紫園裏,隨處可見高大的梧桐樹連成一大片,藍天綠樹,園子太大,有沒有幾個人出來走動,所以這裏美而靜。


    林美惠問起了連凱的婚期,連漪如實回答。


    “今年春節你就不要回去過節,在這裏陪我過年如何?”她拉她的手誠心地說著。


    連漪有些為難,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去年春節杜冽大年初一就飛到北京陪她,直到十五過後才和她一起回上海,如果今年自己執意要回北京過節,杜冽肯定也要陪著回去,這樣一來惠姨又是一個人孤伶伶過年,想想她都覺得是她的錯。


    “我問問爺爺吧。”她隻能先這樣回答。


    在連家,連漪最聽得就是爺爺的話,隻要爺爺同意,她也沒有意見。


    兩人就此事暫且隔下,走了一段路後便原路返回。


    經過鄰家那幢別墅時,林美惠才說:“這個新來的鄰居真是神秘,進出戴著低低的帽子,還戴墨境。”


    “沒準,是哪個一線明星,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就這樣裝扮。” 連漪俏皮地問:“是男還是女?”


    “男的。”


    話題一開,兩人聊起明星的花邊新聞,林美惠五十出頭,卻是十足的‘顏控’,哪個女明星漂亮,哪個女明星一般般,哪個男明星帥,哪個男明星是‘醜帥’,她都說得津津有味。


    當她的目光直溜溜地掃過連漪的臉時,話題又繞到了她的身上,“中國的女明星都沒有你漂亮,我的兒子就是有福氣,能娶到像天仙似的媳婦,以後我們杜家的子孫肯定繼承你和杜冽的優點,一代代不是大帥哥就是大美女。”


    連漪被她這般說著,紅著臉低下了頭。從小到大,她走到哪裏,都被人說是美人胚子,而她本人從不以美貌為榮,相反她覺得如果自己長得一般般,生活可能過著還踏實。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一眼來顯,是沈星打來的,沒有猶豫便果然掛斷,不到幾秒,又收到他的短信。內容很簡單:我就在你住的小區門口,有重要事情和你說,你不出來我就一直等。


    連漪覺得他是不是瘋了,竟敢找上門來了,明明知道她與杜冽的關係,還這樣肆無忌憚纏著自己,他到底想做什麽?


    另一頭的杜冽在書房裏剛剛忙完手裏的事,就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


    “杜先生,沈星出現在你住的小區門口。”


    杜冽問:“他想做什麽?”


    “好像在等一個人。”神秘人應。


    “多長時間了?”


    “足足半個小時了。”


    “辛苦你了,繼續給我監視。”


    杜冽掛斷手機走出書房時,正見連漪攙扶著母親有笑有說進了大廳。


    林美惠見他手裏拿著大衣問:“剛回來,又要出去嗎?”


    “有一點急事,晚飯後我就回來。”杜冽走到連漪跟前,溫柔地說:“乖乖呆在紫園,別到處亂跑。”


    連漪連聲應下,並將他手裏的大衣奪過,為他親自穿上。


    林美惠見小倆口難舍難分地樣子,早就識趣上了樓。


    連漪為杜冽整著領子,係好扣子,一直囑咐:“路上開車小心一點,晚上早點回來。”


    “我一定聽媳婦的話。”杜冽拍了拍她的臉轉身離開。


    杜冽走後,連漪的手機每十五分鍾就響一次,都是沈星打來的,她每一次的鈴響都掛斷,最後一次她實在被煩透了隻能接起來謾罵:“沈星,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看到代表你母親與我談判的那個人了。”電話裏沈星迫不及待地說。


    “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麽意義,都已經成了事實,再去追究也不能回到過去了。”連漪聽了就覺得好笑,在巴黎時她曾自他那個人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當時他的回答就是這樣。


    “可我懷疑那個人並不是你母親派來的。”沈星急切地說。


    連漪聽了這番話的第一反應就是他瘋了,為了見到自己,竟然編了這樣一個聽似合理其實十分無聊的理由。


    “沈星,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她反問。


    “請相信我。”沈星語氣真誠卑微,“在電話裏說不清楚,我現在就在你小區門口,你出來,我會當麵和你解釋這件事。”


    連漪鐵了心地拒絕他,“沈星,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話還沒有說完,沈星突然歇撕底裏吼了起來:“就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不行嗎?”


    她還當真被吼住,因為沈星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他平時說話細聲細語,從來沒有對自己亂吼過。


    其實他的要求也並不過份,兩人是要做個徹徹底底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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