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裏,詩詩沒有回藍家,而是直接去上了下午班,被同事念叨了好久,說因為她請假所以一上午忙的要死。詩詩笑臉相迎,對工作充滿了熱情。


    下班後,她像平時一樣,回藍家。畢竟今天也有些累了,她就算心情好,也不想出去逛街。回到藍家也許像是牢房,可是她需要休息。現在,她是打定了精神,等著那個男人回來。


    回到藍家後,管家沒有對她細問,但是神情看起來很緊張。她也懶得理,也不多問,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


    她睡的很早,在書房看了一會兒視頻就回房睡了。


    這天夜裏她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小鳥,不,應該說是一隻鳳凰,她飛的很高,越過山嶺,穿過白雲,她自由自在的飛翔,不受任何約束和阻礙,她揚著高傲的頭,愉快的在天空中展示著自己美麗的身姿。


    可是突然的,陰雨烏雲壓過來,她開始左躲右閃,心驚膽戰,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她猛的打了個哆嗦,在黑夜裏睜開了眼。


    “居然還睡得著?”屋裏突然響起一個陰沉的聲音,嚇的她啊的尖叫一聲,坐起來的同時,看清了月光裏的男人,藍祖煜。這個時候,除了這個男人,誰會在這個的房間裏嚇自己。她氣惱的抓了抓頭,瞪著他,跟這個男人過日子簡直是要人命!


    下一刻,藍祖煜傾身過來,一把握住她單薄的身體,眼睛如炬光一樣瞪著她,此刻的他就像是暗夜裏的鬼魅,全身上下散發著陰森森的氣息。詩詩一下子像掉進了冰窖,驚恐的看著他。


    “今天又去找那男人了是吧?”藍祖煜幽幽的聲音,帶著暴風雨欲來的氣勢。


    詩詩突然一下子驚醒過來,方才的害怕在他問出這句後,好像找到了救贖的出口,臉上的神情一點點改變,變成冰冷和不屑,甚至還有一絲嘲諷,“沒錯,我去找他了,怎樣?生氣嗎?那就離婚啊,我已經跟你過夠了,你這個陰陽不定的怪人!”


    藍祖煜一聽這話,滿身的戾氣一下子凍結了,其實剛才他的氣焰完全是充上去的,在這一路,他回來的路上他反複的想了姑媽的話,他覺得事情被他弄的有點糟糕,嫉妒真的是魔鬼,他現在有點後悔說了收不回的話,所以詩詩一定非常恨他,可是他覺得自己是先被她氣到,錯也是她先錯,所以現在回來後,他還是想在氣勢上先高上一籌,給她來個下馬威。本是希望詩詩能意識到自己有錯,不該找那男人,讓她的氣焰消一些,他就順勢而下,顯得自己很寬容,也給彼此一個台階。沒想到這女人不上道,竟然還是跟他頂著勁兒來,真是氣死人了!


    可是雖然很氣,他也不想繼續吵下去了,他怕吵到不可收拾,他不想那樣。那不是他的目的。


    可是這個丫頭,她是怎麽了,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我承認,在電話裏我是太衝動了,但是,還不是因為你太可氣了,你好好的我怎麽會對你這樣!”藍祖煜努力的爭辯著。


    詩詩推開了他的逼視,好讓自己喘過氣來,“阿祖,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想的很清楚了,現在的我們,已經到了崩到要斷的時候了,彼此不信任也不能原諒對方,這樣的日子沒有辦法過,我們的性格和人生觀價值觀都不一樣,我們真的是不適合做一對夫妻的,所以,別再堅持了,離婚吧。”


    “詩詩……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我跟你這些天來的相處,我不肯跟你離婚其實是在給你機會,你懂不懂?!若換成其他男人,絕不會有我這樣的寬容!要不是現在我認識到是自己先有錯,我不會這麽遷就你。詩詩,老實告訴你,如果我們真的離婚對你我各方麵的影響都是很大的,你不要想得太簡單了!我跟你講離了婚是你的損失最大!”藍祖煜難得恢複了一些理智,語氣平緩下來,耐心地說。


    “有什麽損失我都不怕,現在任何因素都影響不了我的決定,沒有感情了就隻有離婚一條出路!”詩詩果斷的攤牌。  “感情?你是說你跟那奸夫有感情是嗎?你們才認識幾天,你知道他虛偽的笑臉後是個什麽嘴臉?他給你一點小恩小惠你就覺得不得了?就感激涕零嗎?為了他你就真的願意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嗎?”他的眼神是痛苦的,眼眶裏迅速的泛起了紅。


    “和他的事我沒責任告訴你,但我能確定和你之間的感情已經結束了,不,是完全是錯覺,是一場鬧劇,早就該結束它!”


    藍祖煜驚呆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詩詩,“老婆,你說什麽?你是在說氣話吧,之前我們還好好的啊,怎麽就結束了?什麽錯覺什麽鬧劇?老婆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以前我是沒有認真對你,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對你是有感情的,從認識你到現在,我有哪一點對你對你的家人不好?不管在哪裏我都給足了你麵子,讓你過得滿足而快樂,為什麽你就是視而不見,從來沒有感覺到呢?也許是我太自我,所以有些事我沒有約束自己,但是,除你之外,我也就對小鑫有過憐惜之情,而其它的,不過隻是一時的遊戲。我發誓,如果你能回心轉意,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的!”  詩詩歎息著看著他,看著他滿眼的緊張和痛苦,詩詩隻有無奈。他現在麵對的好像不是他的老婆,而是自己的客戶或者自己的對手,也許隻是把她當成了商戰中的一道物品,或者是因為要失去一件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才突然意識到東西的寶貴,才會想要抓住它。  但是,她跟他做這段夫妻真的讓她太疲憊了,她真的不想再繼續。


    “阿祖,不要再說了,現在對於我們來說,分析我們之前或現在的狀況都是多餘而可笑的,亦毫無意義,省點力氣吧好嗎?”詩詩氣虛的掀被下慶,坐到了沙發上,盡量不讓他有機會碰到自己。


    敏感的嗅到了詩詩的防備,藍祖煜有點可氣有點悲哀的睨著她,靜默著不再說話。


    雖然明顯感覺到身後他目光的穿透力,詩詩也沒有半點退縮,開始坦然自若的在櫃子裏拿衣服。


    “為什麽,明明是我抓住了你的把柄,你竟然全然不當回事?你就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嗎?我說的話你是一點都聽不進去嗎?”他的聲音急促而顫抖,隱隱透著驚恐。


    詩詩繼續顧自收拾著。


    “詩詩……老婆你不要這樣。”他突然站了起來,有點忍無可忍又束手無措的在旁邊看著詩詩,聲音開始哽咽,“老婆,你太單純了,你確定那個男人是真的對你有感情嗎?你們之間怎麽可能會有真正的愛情?那才是鬧劇是騙局!你從小被嗬護著長大,你根本不知道外邊的人有多陰險有多卑鄙!我們夫妻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如果你覺得我誠意不夠你可以罰我,我都可以接受,我為在電話裏對你說出不尊重的話表示道歉,求你不要用離婚來賭氣好嗎?我希望你能冷靜想一想我的話,不要衝動……”他說著上前來攔住了詩詩的手,不讓她再收拾。


    “不要再做無用功了,阿祖,我一點都不衝動,這些天,我已經徹底了解了我們不適合。”


    “哪裏不適合,什麽人生觀價值觀,那都是借口,你就是變心了!老婆,我不問你跟他到了什麽程度,過去的一切,我們都讓它過去好嗎?從今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  “不可能。阿祖,你覺得我們這樣吵吵鬧鬧叫過日子嗎?”  “我們可以不吵的……”


    “怎麽可能,你有過正常人的反應嗎?”


    “你當真……要跟那個奸夫結婚?”  “不關你的事,就算我一輩子獨身也不和你過。還有,請你放尊重點,他不是奸夫!”  “你就這麽維護他?為什麽對我就這麽無情?我才是你丈夫!”  “因為,我不愛你了,我愛他。”  “你愛他?”他倒吸了口氣,細長的眼睛刺痛的顫動著,臉色一點點泛青,似是極力控製著痛苦,“你居然說你愛他?”


    詩詩不理會他的異常,繞過他重新走回行李箱前,但是還未觸及箱子,就感覺他風一樣卷過來,一把從身後抱住了她,“混帳!你這個冷漠的女人!我不許你走,你休想離開這裏半步!”


    詩詩臉色大變,完全想不到他無賴到撒野的地步,一邊本能的反抗著他,一邊嘶吼:“滾開!你這個變態!”


    他怔住了,身體明顯的在顫抖:“你說我什麽?變態?我這麽誠心誠意跟你商談,你居然說我變態?”


    詩詩頭腦清醒了一下,害怕的感覺也輕了,感覺到他真的很難受,她放緩了語氣,好聲的勸他,“好了,阿祖,不要再鬧了,我們好合好散,不要把彼此變得這麽不可理喻。”


    他滯滯的一點點鬆開她,有點喪氣地後退了一步,目光卻是冷冽的睨著她,“詩詩,你給我聽好了,那小子我可是盯的很緊,所以你不要惹毛我,隻要我一個電話,就會讓他立即死無全屍!”  詩詩原本嚇的一個哆嗦,但看到他瘋狂到泛著嗜血光芒的眸子,她也突然想破釜沉舟了,冷冷一笑,她陰陰地說:“好啊,你殺他吧,他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


    “你……!”藍祖煜篤地瞪大了眼睛,一個踉蹌,跌坐到了沙發上。


    詩詩終於嚐到了勝利的滋味,看著沮喪如犬的藍祖煜,她突然覺得,原來他也不過如此,以前為什麽那麽怕他,看來隻要她比他更狠,他也沒招。換句話說,他還是不敢和她拚。“阿祖,事情到這種地步,我們不可能有任何返回的可能了。你放手吧,我們的問題實在不是一兩點,我們的問題出在我們自身身上,也許你我都沒錯,錯的是不該在一起。”


    “詩詩……”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的看著她,淚光熒熒,“隻要你不離開,我保證我絕不動他,甚至當作從來沒有過他……好不好?我再也不對你亂懷疑,再也不亂對你發脾氣……我保證把所有欠你的都補回來,會讓你感覺到什麽是戀愛,什麽是嗬護……”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詩詩推開他,低喊:“不管你說什麽我們都完了!我對你的心已經死了,我不愛你,就算你再愛我也是白費,我不愛你了,離婚,離婚!”


    出其意外的,藍祖煜居然這次沒有什麽反應,反而是平靜的看著她的發瘋,隻是眼中的哀怨一點點加深,甚至,還蒙起了一層氤氳。


    “你知道嗎?當我聽到你說她愛上別的男人,不再愛我,那種感覺是何等恥辱心痛?”  詩詩心頭一震,定定的看向他。“所以,你該清醒了吧。離婚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的聲音不大,卻著實令詩詩打了個寒戰,驚悸的看著他,總覺得他眼睛裏是一片狡詐,努力調整了下情緒,盡量不表露心態,她冷哼一聲說:“如果你非要鬧到翻臉,我也隻能配合你了。除非你把我鎖起來,不然我今天一定要走。”詩詩說完就快速的繼續往箱子裏拿物品,動作顫著,很快的裝好一些必需品,然後利落的拉好拉鏈,一抬頭,卻看到他沮喪的窩坐在沙發裏,用茫然的目光看著她。


    “一定要我鎖住你嗎?”


    詩詩已經不怕他這種陰陽怪氣,不屑地說:“你鎖吧,但凡我能有機會逃走,我就讓你坐牢。藍祖煜,我知道你打算要跟我拚命了,沒關係,來吧,你出什麽招都行,我什麽都能應,就是不跟你過日子。你要是再逼我,大不了我們一起去死,有什麽,老實告訴你,我現在真的什麽都不怕,隻有一顆跟你分手的決心。”


    藍祖煜茫然的看著她絕情的樣子,無助在眼中蔓延,他不知道,到底怎麽了,到底是有什麽必須要分開的事,到底為什麽不能在一起,一定不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是什麽,還要他怎麽做,她才能不折磨他。


    看他不吭聲,詩詩心口微微一軟,歎了口氣,放緩語氣說:“你保重吧。”說著就向外邁步。


    他猛的跳起來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兒?”


    “你管不著。”


    “別走,別走行嗎?”他秀眉緊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你嗎?怎麽會這麽固執這麽絕情?我說了我不離婚,絕不!”


    詩詩抬頭瞪住他,“藍祖煜,你以為你這樣會嚇到我?嗬,沒關係,你就拖吧,我不怕,就算你不同意,分居到兩年也會判我們自動離婚的!”說著她陰陰一笑,更加刺激他地說:“而且我相信,他不介意等我兩年。”


    他緊緊盯著她,眸中的犀利一點點變成絕望,“詩詩,你真殘忍。”


    詩詩冷哼一聲,用力想甩開他,他卻將我握得緊,幾乎握到我發痛,我抽了口氣,厲聲說:“放手!阿祖,死纏賴打可不是男人幹的事!”


    藍祖煜傷痛的望著她,兩眼裏已盛滿了絕望的淚水,他緩緩的蹲下身,雙手抱住詩詩的腿,無比無助無奈地低泣,“真的就前功盡棄了嗎?就是我太衝動,說了不懂事的話,所以之前對你的好你全部抹殺了嗎?我就真的那麽壞嗎?相處時美好的情義,真的都是假的嗎?你就真的不記得嗎?詩詩,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樣愛你,這麽卑微的留著你,我也恨這樣的自己,但凡我有辦法,我也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奇怪的人……”


    詩詩垂頭看著這樣頹廢狼狽的藍祖煜,眼角也開始濕潤,但是她不能心軟,他們不可能因為這樣的原諒就能得到好的生活。“你也知道自己很奇怪嗎?因為有錢,就自負自私,想要掌握別人的人生,隨意的打擊你想要懷疑的人,為什麽有錢的話不用在善良上麵,你真的不能善良的活著嗎?你說你愛我,你對我的愛,就是控製我的自由嗎?你覺得我需要這樣的愛嗎?會有人喜歡在你的眼線下生活嗎?高興時滿意時就寵我像公主,不高興時就將我罵得像條狗,我在你心裏,有完整的人格嗎?你覺得,有人喜歡這樣做你的寵物嗎?”


    “是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會成熟起來,會控製自己的脾氣,會信任你……”藍祖煜抬起頭,哀求的看著她,輕輕扯著她的衣裳。


    “這個不是用說的,你什麽話都說的出口,你能夠做得到嗎?本來出軌,就完全可以離婚了,這麽久以來,我們糾纏的太累了。過去的事情我可以讓它過去,但是你呢,你就是你,你永遠就是這個樣子,我要怎麽和你生活?現在不是賭氣,隻是我無法忍受和這樣的你一起生活。”


    “我會改的,會改的……詩詩,我的人格有缺陷,我知道我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對,我會努力改善的,我會聽你的話,會照你的話去做,我真的會努力當一個好丈夫的,詩詩……”


    詩詩抬起頭,她無法再看到他悲傷的樣子,將眼淚強逼回眼底,她吸了吸氣,說:“反複的糾纏隻會讓我們變得越來越僵硬,阿祖,放手吧,我不想和你磨合一輩子,到老的時候才感覺到你終於懂事了。我沒那麽偉大,也不想耗盡青春在這上麵。阿祖,我們各自過自己的人生吧。”


    “詩詩……”


    “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說無用的話了,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情義,就放了我,讓我過屬於自己的日子。”


    藍祖煜顫抖著鬆開了手,癱坐在地上,失魂的看著麵前陌生的妻子,腦子裏一片混濁,突然想不起來,他們為什麽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為什麽……


    詩詩狠了狠心,提起箱子就往外走。


    “好,離婚……離婚……”他萬般無奈的聲音在身後傳出,詩詩身子一定,立即回過頭來,疑惑又緊張的看著他,還未張口確認,就聽淚眼婆娑的他繼續說:“但是,可以等到明天嗎?”


    詩詩下意識的就又懷疑他起詐。許是她眸中的嘲諷刺激了他,他苦澀一笑,低聲解釋說:“我天亮了要去公司,有許多事等著我處理。你在家裏好好歇著,等我忙完,我們明天就離婚。”


    詩詩不知該怎麽評價他話中的可信度,眸光流轉,左思右想。


    “你放心,我不會動他。”藍祖煜眸中已沒有一絲生氣,隻有完全的絕望,“你反正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耍什麽花樣?現在,毀了他對我沒有好處,隻會讓你更恨我,我沒那個必要……”


    聽著他這麽消沉的話,詩詩不由得有點心軟,這才放下了戒備。


    腦海裏,瞬間閃過這一年來,雖然他對她不好,可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甜蜜的相處,就像前幾天……隻不過是明天而已,他現在已完全對她無奈了,不放手還能怎樣。“這次,真的隻需要到明天嗎?”


    他笑了笑,異常艱澀,“是。明天。現在我的心很亂,很痛,一時無法接受,念及我們夫妻之情,你應該不會逼人太甚吧?”


    詩詩悄悄鬆了口氣,終於點了點頭。


    他明顯的長鬆了口氣,從地上艱難的站起來,一把摟住詩詩入懷,動情地說:“老婆,無論如何要保重自己。”說完,不等她有反應,他便又迅速鬆開她,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從衣架上拿上西服,一邊往外走一邊穿。門外,很快傳來他噔噔噔下樓的聲音,接著是他高聲喚陳阿姨的聲音:“柳姨!我不在家吃飯了。”


    詩詩吸了口氣,疲憊的坐到了沙發上,轉頭,看到窗外透進來灰白的光。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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