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涯從餐桌上拿起了一支蠟燭,高舉起來,照著掛在牆上的由於年代久遠而顯得顏色暗淡的肖像。


    “亨利爵士,你在畫像上能看出什麽東西來嗎?”


    爵士望著那裝有羽飾的寬簷帽,額旁的卷曲發穗,鑲著白花邊的領圈和這些陪襯中間的那副一本正經的嚴肅麵孔。雖說不上暴戾,卻也顯得粗魯,冰冷和嚴峻,有著薄薄的雙唇,緊閉著嘴,還有一對顯得冷漠和頑固的眼睛。


    “下巴倒和我挺像的。”


    “……”


    “不對嗎?”


    “咳!我的意思是像不像一個你認識的人?”


    “有幾個人倒是的確有點像……”


    “等會兒!”洛寒涯站在一隻椅子上,左手舉起蠟燭,把右臂彎曲著掩住寬簷帽和下垂的長條發卷。


    “天哪!”亨利爵士驚奇地叫了起來,驚叫之後他卻突然住口不說了,凝神注視著頭頂以上的地方。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樣的專心,那樣的安靜,幾乎象是一座古代典型的輪廓鮮明的雕像——機警和企望的化身。


    “您已經想到了不是嗎?”


    “唉,我情願相信我所有的猜測都不是真的……”


    “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這些都是宿命,上天注定。”


    “但他做著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呢?”


    “當然是為了財產,絕對不是無謂的仇殺。”


    “那他怎樣繼承呢?”


    “當然了。的確有這樣一個難題。如果那家夥想要繼承了財產,他怎樣來解釋這樣的事實呢:他——繼承人——為什麽一直更名改姓地隱居在離財產這麽近的地方呢?他怎麽能要求繼承權而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和要求進行調查呢?”


    洛寒涯頓了頓繼續說道:“這的確是一個絕大的困難,我的確無法解決這個問題,但我可以進行一點合理的推測。”


    “過去和現在的事我都調查過了,可是一個人將來會怎麽樣,這倒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大概有三條路可走。”


    “第一,他也許可以從其他地方——比如印度或者殖民地要求繼承這份財產,讓當地的英國當局證明他的身份,這樣可以根本不來英格蘭就把財產弄到手。”


    “第二,他住在倫敦的短時期內采取隱蔽身份的辦法,慢慢去找辦法來繼承財產。”


    “第三,他也許還可以找一個同謀,帶著證明文件的證物,證明他的繼承人的身份。反正,他總是能設法解決這些困難的。”


    “唉,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做呢?真是喪心病狂啊!”爵士憤怒的捶打著茶幾。


    “反正現在我們已經有目標了,不是嗎?”


    “寒先生,你現在已經清楚整個案件了嗎?”


    “是的,原本所有的線索都斷了,現在卻又重新連接起來了。這個凶手他顯然是知道巴赫家族的傳說,因此他也就親手為你的叔伯鋪了一條死亡的道路。魯爾·鄧台——我就還這樣稱呼他吧——他悄然來到了這裏,並通過一些途徑知道了你叔伯的心髒很衰弱,稍一驚嚇就能致死——當然他還聽說,兩位前任爵士都很迷信,並且十分相信那個可怕的傳說。他那靈敏的頭腦馬上就想出了一個辦法,既可置他們於死地,而且又幾乎沒有可能追究真正的凶手。”


    “心裏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就費了相當的心機設法使其實現。一個普通的陰謀計劃者,利用一隻凶惡的猛獸也就滿足了。可是他一定還采用了人工的方法使這動物變得象魔鬼一樣的可怕,這就要算是他的機智和天才了。那隻凶惡的猛獸——也許是一隻巨型的鱷魚,當然這隻是我通過塞爾姆的供詞中推測出來的。——他不知道用什麽隱秘的途徑把那隻鱷魚給運送了回來,為了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就穿過沼地走了很長的路,把那隻該死的鱷魚藏到了沼地深處,等待著機會的到來。”


    “可是好機會不是很快就能來到的,他必須在晚上,讓你的叔伯出來,並抓住那短暫的機會,好幾次,魯爾·鄧台帶著他那隻恐怖的大鱷魚埋伏在外麵,可是毫無結果。就在這些次一無結果的跟蹤追尋當中,他,或者不如說是他的那隻可怕的大鱷魚,也許被路過的農民看到了,因此,那段關於巴赫莊園的詛咒的傳說就又開始了新的流傳。”


    “那他到底是通過什麽途徑接連把我的叔伯都害死了呢?”亨利爵士不可思議的問道。


    “太簡單了,或許他就是寫了一封書信,告訴你的叔伯不成器的他回到了家鄉,想和你的叔伯在晚上一敘什麽之類的。或者,幹脆是他的運氣太好了唄,你的叔伯有晚上出去溜達的習慣嗎?”


    “這……我的伯伯我並不知道,但我的叔叔是有的。”


    “唉……那就沒辦法了啊。”


    “巴赫家族竟然出了這種敗類,真是家族的恥辱啊。”爵士憤怒的握緊了拳頭。


    “一個曆史悠久家族自然會出現一些敗類的嘛,這是上帝運轉人世間的規律,沒有哪個家族能夠長久的興盛下去。”


    亨利爵士攥著拳頭久久無言,最終還是無奈的攤了攤手,“寒先生,太晚了,你去休息吧,我想靜靜。”


    …………


    這是個陰晦多霧、細雨蒙蒙的日子,房子被滾滾而來的濃霧重重包圍起來,可是濃霧也不時上升,露出荒漠起伏的沼地來,山坡上有纖細的如同縷縷銀絲似的水流,遠處突出的岩石的濕漉漉的表麵,被天光照得閃閃爍爍,由表及裏都沉浸在陰鬱的氣氛之中。


    這樣糟糕的天氣在爵士的身上產生了惡劣的影響,他煩躁的看著窗外的水流,感到心情沉重,有一種危險迫在眉睫的感覺——而且是一種始終存在的危險,由於他形容不出來,所以也就顯得特別可怕。


    洛寒涯陪在爵士身邊,看著窗外的水流,歎了口氣,很顯然接下來的調查又要拖延了,但他並不準備就這樣待在巴赫莊園裏。


    “爵士,我想我需要出去一趟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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