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他才讚歎道:“好畫啊,果然是好畫。這畫法大膽又新穎,竟隱隱有開一代先河的跡象,難怪姑母會這樣喜歡。”


    說著他轉頭對杜浩然道:“回去後,讓弟妹給我也畫一幅吧。她想要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她。”


    然而杜浩然卻怔怔地盯著那幅畫,根本沒有反應。


    “喂,我跟你說話呢。”杜墨拍了拍杜浩然的肩膀,轉而又疑惑道,“你不會是沒看過弟妹的畫吧?”


    杜浩然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隻管盯著那幅畫,嘴裏喃喃道:“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這幅畫,明顯是融合了西方水粉畫的特點,更立體,更寫實。


    他此時心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但驚濤洶湧,兩耳更是“嗡嗡”作響,腦子裏亂成一團,心裏隻餘一個念頭:“難道她也是穿越者?”


    這個念頭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葉琢真是穿越者,那她身上一直以來讓他感覺神奇的地方,就能夠解釋清楚了。


    她要不是穿越者,又何以有那樣獨立自主的個性、有那樣廣博的見識與智慧?她要不是穿越者,又何以在根本沒有條件學習的情況下,在極短的時間裏就能精通書法、繪畫和玉雕?


    這個念頭在心裏打了個轉,杜浩然的心頭瞬間湧上一陣狂喜。


    他雖然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一直在回避自己的感情。但他心裏清楚,自己已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葉琢。他深深愛著她。否則,這段時間他也不會這麽痛苦難受了。尤其是葉琢對他溫柔體貼、為他黯然神傷的時候,那種感覺,真是心如刀絞。


    可如果,葉琢是穿越者呢?


    她要是穿越者,他們隻要找到那傳說中的龍石種,不就可以一同穿越回去了嗎?那麽,一切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他可以攜同心愛的人,穿越千年,回到未來的二十一世紀,他可以將那份重要的情報帶回去完成使命,再與葉琢侍奉雙親一直到老。


    這個念頭一起,無盡的喜悅湧上杜浩然的心頭,一直以來籠罩在他心裏的難受煙消雲散,他恨不得仰頭大笑三聲,以感謝蒼天有眼。


    “三弟,你怎麽了?”杜墨見杜浩然竟然如傻了、癡了一般,頓時慌了神。在不久前,杜浩然還痛苦難耐地發作了一次。現在又忽然變成這樣,怎麽不叫他擔心?


    杜浩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頭的激動壓了下去,笑著對杜墨道:“二哥,我沒事。”


    說著,他深深看了那幅畫一眼,對長公主一揖行了個禮,道:“多謝姑母對琢兒的維護。姑母看戲,我們就不打擾了。姑母什麽時候方便,侄兒再攜妻子上門拜謝。”


    “嗯,去吧。”長公主也不挽留,揮手讓丫鬟送客。


    “哎哎,我還沒看夠呢,你怎麽就告辭了呢。”杜墨無奈地跟著離開,一麵對杜浩然抱怨道。可走了幾步,他伸手一把拉住杜浩然:“你幹嘛去?”說著指著另一邊,“走這邊。”嘴裏又嘟噥著,“你這小子,不是行軍打仗很厲害嗎?怎麽走這幾步路都能迷路?”


    杜浩然此時心情大好,也不跟他鬥嘴,解釋道:“我去找葉琢有事。”


    杜墨正言道:“這園子裏剛才進去不少女眷,咱們進去不太方便。你身上可還有兩個側妃的名額,你就不怕那些人在你身上使手段?有什麽話,你還是回到家裏再跟弟妹說吧。免得發生什麽事,讓弟妹傷心。”


    聽得這話,杜浩然便也打消了進內園的念頭。雖說古代女子講究端莊含蓄,但他也知道,這些以嫁個好夫婿為人生最終追求目標的女子,為了達到目的而使出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的。在娶葉琢前,他就曾遇到過幾次這種事情。要不是他身俱武功,為人也謹慎,沒準就得被迫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了。


    而且,他要跟葉琢說的話,不宜讓別人聽到。那些話,還是回家說的好。


    想清楚這些,杜浩然隻得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急切,跟杜墨一起回到了瑞王妃身邊,說了幾句話後便返回了外園。外園處,還有酒席要吃。


    正跟林雲菲逛園子的葉琢根本不知道杜浩然竟然產生了如此誤會。此時的她,正被趙卓清親熱地挽著胳膊,聽她介紹道:“弟妹,你第一次來,一定得好好逛逛。汝南王府這個園子啊,可是汝南王當年耗巨資為汝南王妃建造的一處園林。裏麵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無處不是風景。有多少人想進來看看都不得呢。”


    自打知道了葉琢的才情之後,頗有些清高自傲的趙卓清也終於放下心結與身段,真心想與葉琢結交。


    “哦?”葉琢微笑地看著林雲菲,“聽二嫂這麽說,這園子還有一段故事呢。林夫人可得好好跟我說說。”


    這座園子的故事,葉琢自然知道。前世她也逛過無數次。不過,她還是興致盎然地向林雲菲問道,因為,這個故事包含了是她前世最向往的相濡以沫的愛情。


    汝南王在邊關一呆就是十幾年,全靠汝南王妃在家中伺候老人,撫養孩子,無怨無悔。汝南王心裏感激妻子,又因汝南王妃喜歡南方漂亮的園林,便叫人大手筆地建造了這麽一個園子。


    林雲菲正要說話,旁邊走過來一個女人,拉著何雅茹道:“雅茹,你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說。”說完,還看了葉琢一眼。


    何雅茹看到這個女人,愣了一愣,便對葉琢強笑道:“三弟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舅母明爵夫人。”


    “明爵夫人。”葉琢微福了一福。


    “哎哎。”明爵夫人熱情地笑著回了一個禮,道,“我想跟世子妃說幾句話,不知方便不方便?”


    葉琢微笑著沒有作聲,眼睛看向了趙卓清。雖然她是靖安王妃,官麵上的地位比趙卓清高,但在家裏,她隻是三弟妹。謹守自己的本份,不亂拿主意,才是她需要做的。


    果然,趙卓清衝她笑了一下,對她能尊重自己這個二嫂似乎極為感激。笑過之後,趙卓清才對何雅茹道:“大嫂有事就去忙吧,三弟妹有我跟林夫人陪著呢,你放心去吧。”


    何雅茹雖然看不上自己這個舅母,而且也隱隱知道舅母找她是為了什麽事。在杜浩然成親之前,她這舅母就曾多次跟她說,要讓她做個媒,把她的表妹嫁進瑞王府做靖安王妃。為此,在她的多次懇求下,何雅茹實在沒辦法,隻得把自己那兩位表妹接進府裏住了幾天,但杜浩然看到她們,就像看到空氣一般,叫那兩個表妹十分絕望。後來杜浩然跟葉琢訂親,她這舅母還不忿了好久,最後又上門來說,做不了靖安王妃,便是側妃也是可以的。


    此時她找上門來,想必就是為了此事。


    不過她這舅母好歹是長輩,說是有事找她商議,她要是拒絕,未免不妥。


    何雅茹隻得歉意地對葉琢笑了笑,道:“你們先去逛吧,我跟舅母說過話就來。”


    “對不住啊,不會占多久時間的。”明爵夫人對葉琢等人笑道,拉著何雅茹就往旁邊走去。


    “走吧,我們慢慢逛著。”林雲菲目送何雅茹離開,轉身對趙卓清和葉琢道。


    三人帶著一群丫鬟婆子,在園子裏慢慢走著。不過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仍未見何雅茹過來。林雲菲隻得留下一個丫鬟在那裏守著,自己帶著葉琢和趙卓清進了荷香園。


    這汝南王府的園林,或用樹木竹籬,或用縷空圍牆,把風景分成了幾塊地方。這荷香園,其實就是一個小湖,湖中種了許多荷花,旁邊還有一個小亭。坐在亭子間倚欄賞荷,也不失風雅。


    趙卓清是個才女,自有才女多愁善感的通病。看到半池的殘荷,她隻覺有一種淒美的意境,是一種極致的美,便提議道:“不如我們到小亭裏坐坐吧,這滿池的殘荷,看上去也挺有味道的。”


    林雲菲的身體並不好,為了宴會本就操勞了半天,逛這一會兒便感覺累了,對趙卓清這個提議甚是感激,道:“好呀。我叫丫鬟拿些點心和茶來,咱們在這裏慢慢喝茶看風景,也是一樁美事。”


    葉琢自然沒有異議,跟著兩人一道上了小亭。因今天有客到,這小亭本就布置了一番,中間擺了一張雕花幾案,四周放了幾張凳子。小亭外麵還放置了火爐、泉水和茶葉。三人坐下之後,跟在她們後麵的林雲菲的丫鬟婆子們便忙著燒水沏茶。


    三人正閑聊著,一麵欣賞殘荷,一麵等著水開,忽見一個丫鬟匆匆從外處跑來,對林雲菲道:“五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小少爺老是鬧著肚子痛。”


    “啊?”林雲菲臉色一變,抓住那丫鬟道,“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聽奶媽說小少爺肚子疼,奴婢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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