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上車的裴染,不再像在厲景呈肩膀上那樣掙紮,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坐著,不再說話,不再看著厲景呈。她把頭轉過去,望著外麵的快速朝她身後飛去的風景,明亮地眼睛在這個時候竟顯得如此惆悵。


    夜色沉幕,花紅酒綠,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這就是裴染對整個錦海市的一個評價。其實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怎麽樣的,悲傷?驚喜?不安?煩躁?還是其他。她不知道,也不明白,她不再掙紮,因為她知道,再掙紮也沒有用。


    轉過頭,看著前麵冷靜地開車的厲景呈,沉著一張臉,心底的小小的悸動卻被裴染識破。


    多久不見了?


    哦五年了。竟然五年了,五年能改變一個人什麽呢?好像什麽都沒有變,裴染還是覺得眼前這個人是這麽沉著冷靜,風吹雨打無堅不摧,站在高處看著別人的成功男人。烏黑發亮的頭發,星眉劍目,薄唇,剛毅的臉龐棱角分明,身上的衣服還是她給他買的,竟然還能穿。


    裴染就這麽安靜地看著他。其實裴染也曾經想過,回來看看這個男人,看一眼就好,遠遠地看一眼。但是一想到他曾經對自己所做的事,所早晨的傷痛,突然就感覺她期望的那些,好像都已經不重要了。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治愈師,會把那些曾經怎麽也忘不掉的事情從自己心底裏抹去。


    可是當裴染看到厲景呈的臉,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的時候,竟然還是那麽熟悉,還是那麽……眷戀。


    隻是,她真的不願意去觸碰那些了,不願再去揭開傷疤,把血淋淋的一麵袒露在她自己的麵前。


    “好久不見。”


    厲景呈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沒有回過頭來,車子也沒有停。若不是裴染一直看著他,她可能還以為這話不是厲景呈說的了。


    “是啊好久不見。”裴染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心裏卻錐心地痛,好久不見,我們真的……好久不見。


    之後就又是死一般地寂靜,整個車裏除了他們兩人的氣息交融著,沒有其他的聲音,車子密封著,隔絕了外麵嘈雜的吵鬧聲。


    停車。裴染抬起頭往窗外看了看,這是……這個地方還沒有變,隻是顯得有些老舊了。


    厲景呈下車,打開後麵的車門,把裴染打橫抱起,說:“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那麽多年了,你該原諒我了吧?我們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裴染沒說話,像以前一樣依偎在他的懷裏,心裏卻暗自密謀著逃跑的路線。


    這別墅她也住了也有一段日子,裏麵的天羅地網滋味她可是真真地嚐到了。厲景呈,我不會再那麽傻了,曾經的我,是一個傻白甜,被別人說靠男人,看上你的錢給你生孩子。但是現在的我不一樣了,現在的裴染,有著滿腔的熱血,有著頑強的工作幹勁,可以獨當一麵了,可以去管理一個部門,甚至於整個公司。


    我相信自己能做到。


    心裏想著,揚了揚頭看著厲景呈的臉,裴染的臉上沒有一絲地表情,就這麽看著他,眼神那麽堅定,那麽自信,竟然和以前的裴染全然不一樣。


    厲景呈也低下頭看著裴染,當他看到了她眼神裏的自信堅定的時候,他都被嚇到了。


    這是你嗎?裴染?你變了麽?


    不,裴染從來就沒有變,她隻是不再是以前那個裴染罷了,骨子裏透露出的靈魂還是沒有變。五年而已,五年竟然能把一個女人磨得如此鋒利,如此尖銳。她不再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不再掙紮,做事開始三思而後行,臉上也多了些意味深長。


    “裴染,你應我一聲。”說實話,厲景呈的確有些慌,他怕,怕裴染心底裏還沒有原諒自己。


    “嗯?”裴染在厲景呈懷裏挑了挑眼。


    而後裴染就能感覺身後穿來一陣柔軟感,才發現已經到了房間裏。


    這個房間還是那麽簡潔卻不失大氣,昏昏暗暗的,更增添了一層神秘感。曾經在這個房間裏,他們徹夜纏綿過,也溫馨幸福著,似乎還有鬧心慪氣。抬眼瞧去,那棵蘭梅已經不在了,那可是厲景呈最喜歡的植物啊。


    想了想,裴染才發現,那棵蘭梅是自己打碎的啊。


    整個房間裏氤氳著一絲曖昧的氣息,厲景呈的身體壓在裴染的身上,他的一雙劍目正緊緊地盯著裴染,忍了一路了,終於是要爆發了。


    他勾了勾嘴角,玩味地看著裴染依舊白皙柔嫩的臉龐,慢慢地伸出手撫摸著裴染的臉龐,眼睛裏含著星光,忍不住說:“阿染,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多麽肆無忌憚的話,多麽直白袒露,不避諱,也沒有一絲的遮蔽,似乎這是理所應當的,而裴染卻覺得一陣惡心,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和這個男人再次水乳交融。


    或許她裴染還是心裏有那麽一絲絲地喜歡厲景呈,但是那重要麽?她當初選擇走了,離婚協議書也給他了,這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形同陌路了不是麽?


    所以裴染接受不了,不是惡心厲景呈這個人,而是惡心曾經那麽懦弱的自己。


    厲景呈看著裴染不說話,她臉上的意味深長讓厲景呈看不透,可是他就算是看著裴染,都想把她立馬吃掉,吃幹抹淨。


    這五年來,他從來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多少女人想上他的床,他全然拒絕之門外,因為他知道,他厲景呈這輩子,隻會,也隻能碰裴染一個女人,而裴染,必定是自己的枕邊人。


    不再想想太多的厲景呈,隻感覺身下有了一番悸動,隨後意亂情迷地吻上裴染的唇,開始的時候他還溫柔地吻著,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越到後來,他卻開始瘋狂起來,粗暴地掠奪著裴染身上的氣息,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吃下去了一般。


    “嗯……嗯……”裴染始終沒有回應,但是唇上的觸覺越來越深,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於是從喉嚨裏悶哼出幾個音節。


    而這幾句的悶哼,讓吻得意亂情迷的厲景呈性情大發,以為裴染是接受著,這種感覺,他好想要,他快控製不住了……控製不住體內的猛獸,像是馬上要竄出來一般。


    但他不願意去傷害到裴染……他不能再讓裴染受到一點傷害了。


    “……厲景……呈……我……喘不過氣了……”裴染的聲音裏有著些許的祈求,也摻雜著一些的嬌媚。


    厲景呈聽到這聲音,怎麽可能會停下來,頓時又開始發起了猛烈地攻勢,開始把舌頭伸到裴染的口腔裏,婉轉地在裴染的口腔裏扭動著,似乎是要掠奪著裴染的一切,雙手自然也是沒閑著,慢慢地撫摸上了那對白兔,用力地揉捏著。


    “不要……我……啊……”沒想到,裴染本以為以現在自己的這種淡定自信,會逃離厲景呈的魔爪,但是,厲景呈竟沒有一絲地懼怕,這大概就是厲景呈了吧。


    而裴染從喉嚨裏發出的柔媚的嬌聲,更加挑起了厲景呈的欲望,頓時欲火焚身,手上的力度也大了起來,盡管裴染沒有一絲地回應,他的舌依舊在裴裴染的口腔裏穿梭著。


    他吐出的鼻息和裴染的鼻息相互交融著,整個房間裏多了曖昧情欲的味道。


    “我要你……裴染,不要拒絕我,不要那麽狠心。”這話就像是哭著說出來的,聲音裏夾雜的顫抖讓裴染感到心慌。


    嗬,裴染以為她自己是已經不在乎了的,為什麽……為什麽聽到厲景呈這樣的聲音,她還是有那麽一絲的心軟?


    心一軟,開始慢慢地也伸出舌頭,和厲景呈的舌頭糾纏著。


    就像他們經曆的那些事情,那麽多了,卻依舊藕斷絲連,糾糾纏纏。


    裴染烏黑發亮的長頭發散落下來,零零散散地散在她的肩胛骨和光滑的鎖骨上,更增添了一絲韻味,她的臉紅撲撲著,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鼻息打在裴染的臉龐上,嬌聲回蕩在厲景呈的耳腔裏,那麽真切,有那麽如夢。


    他早就想這麽狠狠地掠奪裴染了,之前裴染懷孕了,厲景呈隻好小心小心再小心,可是這次不一樣了,他肆無忌憚。


    而裴染,心裏如此地拒絕,身體卻不受控製……


    那天晚上,兩個人不知道糾纏了多久,什麽姿勢都用了,似乎裴染隻是厲景呈的一個發泄獸性的工具。也令裴染記得清楚的是厲景呈臉上歡喜的表情和大口的喘息聲。


    還記得在她反抗的時候他憤怒的低吼:“你不能拒絕,因為你不能不對我負責,之前你設計利用了我,這次我所做的,就當是我們扯平了!”


    “協議書我沒有簽,這是你作為一個妻子應該旅行的義務!”


    “閉嘴……別拒絕我……”


    “裴染……我好快樂……”


    早上早早地就醒來的裴染,瞪著大眼睛看著頭頂純潔的白色的天花板,心中感觸萬千,和感觸一同並存的是,是下體傳來的疼痛。


    是什麽樣的感覺呢?好似一場腥風血雨過後的平靜,裴染吸了口氣,轉過頭看了看帶著笑容入睡的厲景呈,突然就笑了。


    片刻之後,裴染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硬邦邦的,好不駭人。她沒想太多,臉上恢複原來那副專業臉,收拾起自己的衣服,房間裏還充斥著他們昨晚的餘味。


    她再次走了,不帶一絲地挽留眷戀。


    因為裴染心裏清楚地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昨晚……就像厲景呈說的,她當初設計利用了他一次,這一次,就當是扯平了吧,再也沒有關係了,形同陌路,如同陌生人。


    出了別墅,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打了個車就往家裏去。家?那是家麽?大概不是吧。裴染冷笑了一聲,隨後風情萬種地捋了捋自己耳邊的頭發。


    她已經不打算再回到薄段宏那裏去了,出了那麽大的醜,還把人家的發布會給搞砸了,枉別人那麽看重自己,簡直就是白丟肥肉。


    裴染打算回裴氏,隻是這幾天,需要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畢竟才剛剛發生了那種事,她要緩緩,也給她一個心裏準備,去見媽媽和妹妹。


    不知道媽媽現在已經怎麽樣了,五年了,媽媽是不是還沉浸在父親的死亡裏,還繼續消極著,而那個妹妹裴婉……是妹妹吧,姑且算是妹妹,雖然那麽多年了來,兩個人一點姐妹的感覺都沒有,畢竟也是爸爸的孩子,始終要喚一聲妹妹的。


    裴染比較想媽媽而已,而爸爸……她的父親,他的屍骨早已埋藏在地底下,或許和地下的泥土和雜質融為了一體。她竟然沒有去拜過一次!簡直是個不孝女。


    連裴染自己都那麽想,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雖然已經漸漸接受了爸爸的死亡,但始終接受不了那天她在醫院裏看到的場景。


    現在這個世界上,裴染沒有父親了呢……猶記得當初他在裴世豪的懷裏撒嬌:“爸爸要抱抱舉高高。”,裴世豪都會一一地答應著裴染的所有要求,等裴染大一點的時候,裴世豪漸漸疏遠了裴染,也疏遠了媽媽,再後來呢?再後來,裴世豪撒手不管她們母女了,除了每日的錢,錢,錢,沒有一絲的溫暖,他回來得也原來越晚,美曰其名:“應酬多。”


    可是這樣的話,又有多少女人會信呢?


    當初知道爸爸有外麵的女人的媽媽,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是不是也和裴染知道厲景呈和別人女人恩恩愛愛出雙入對一樣憤怒?


    她不知道,也不能理解,或許是因為她還沒有到理解這些的時候,隻是她被媽媽的鎮定和從容給嚇到了,即使麵對著如此風情萬種妖媚無雙的張楠,她也沒有畏懼,用著她強大的心保護著她自己和裴染。


    這是一個母親。


    一想起母親,就又想到了那個還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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