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陳設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聲音的主人就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悟空。


    此人的資質似乎是隻有輕狂之資,肌膚緊致,雙目清澈,身材也不高,有如十幾歲的孩童;境界也看不出,似凡人,又似大能,悟空從他的身上居然隱隱找到與雲一般的感覺。


    “晚輩為解這死海迷霧而來,還請前輩賜教!”悟空不等此人提問,便開口道出了此來的目的。


    那人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悟空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沒有說完整。便又道:“晚輩為解死海迷霧,準備去主島找尋線索,苦於沒有身份,又對這國度一無所知,便想來此處找尋機緣。”


    那人這才點了點頭,開口問道:“為何要解?”


    “最初是為了自身的自由,現在又多了幾分替這些人解難的想法。”悟空說出了自己實實在在的想法,沒有一絲的隱瞞。


    那人的麵色還是平靜如故,靜靜地看了悟空片刻,接著問道:“難從何來?”


    “晚輩隻能解這迷霧,至於國度之事,恐力所不及。”


    此處居民的難有天災、也有人禍,天災之事悟空還有些把握,而人禍就真的是有心無力了,總不能一個人同這個國度開戰吧!


    “有自知固然是好,若沒試過就言不可,那修什麽仙,奢望什麽大道?”也不待悟空應對,那人接著說道:“若真想解,自會有辦法,若不想解,徒有辦法也是無用。”


    “前輩若有辦法,為何自己不解?”悟空現在本心如鏡,說這話時,沒有譏諷或是反駁的意思,純粹隻是因為疑惑。


    “天道也有辦法解決迷霧,為何還要借你之手?”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語氣不變地反問道。


    這下悟空又不言語了,連天道都搬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麽。


    而且這個問題他也搞不懂,這幫老家夥們動動手指,就能捏死禺疆,卻還要冰靈一族守護了無量量劫之久,最後還要借自己的手應劫,真不知道這些老家夥怎麽想的。


    “別想了,夏蟲不語冰,沒到那個境界,就不要操心那些事情,隻問你本心,想幫死海的人徹底解脫劫難嗎?”那人看出了悟空的疑惑,點醒他道。


    悟空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這個說法,至於那國度之事,若是有辦法,倒也不妨一並解決了,剛剛這人也說了,再難還能難過登臨大道去?


    “坐吧!”


    見悟空點頭,那人用手一指,悟空的身下就多了一張椅子,天地元氣沒有一絲的波動,不是木行之力凝結而成,倒像是這人創造出來的一樣,悟空心中微動,這可不是修界該有的手段,一邊拜謝坐下,悟空一邊猜測此人的身份。


    “不用猜了,我是一粒菩提子得道,按你們的分法,屬於精怪的行列。”


    那人不在意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妖怪分為兩種,飛禽走獸啟智為妖,草木山石開靈為精,其中精怪修行速度緩慢,但壽元很長,最厲害的據說可以與天地同壽,這樣的話,此人的相貌和修為就說得通了。


    “我是第一個來此渡化這迷霧的,可惜佛法不夠,隻是將方法傳與有緣人,將海中的島嶼都解放了出來,給故土難離的生靈留下了一線生機。”那人開始介紹起始末來。


    他本是佛祖駕前一串佛珠中的一顆菩提子,長期受佛法熏陶,開靈成精,一直借佛祖的無上佛法、聽佛祖講經修行。後來有一天,一個小沙彌不小心將這串佛珠弄散,為了不讓佛祖發現,便用了個小術法,打破空間壁壘,將散落的菩提子都扔了進去。


    在空間裏遊蕩了很久,他才借另一個人用神通打破空間壁壘之機,從異度空間裏出來,來到了鴻元界。修行有成,化為人形之後,正好迷霧降下沒多久,感受到裏麵的怨氣,便認為這是佛祖降下的考驗,準備渡化迷霧,不想那迷霧初成,怨念正深,根本就化解不了。


    他隻好借死海原居民之手,以土行克水行的方法,將島嶼都解放了出來,自己就一直呆在這裏,靜待化解迷霧的時機出現。對他來說,時間隻是個數字問題,如此數千萬年的時間轉瞬即過,期間有兩位誌在解決迷霧的人來到過這裏,都通過了考驗,與他相見。但那兩人走後,便再無消息,估計是未成功而成仁了,如今悟空是第三個。


    悟空聽完,發現了個問題,直接開口問道:“莫非這國度……”


    那人搖了搖頭,他的初衷並不是想成立什麽國度,與他有緣的那些人或妖也沒這個心思;但這解放這些島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他們的後人又受不了恭維,以及權利帶來的便利與享樂,終於走上神壇,成了所謂的首拓。


    “那前輩所說的方法?”悟空本來以為,他要是首拓之一,那事情可能就簡單了,沒想到他是隱居幕後的人物,那能有什麽好辦法?現在這些人又不認你!


    “我是讓你想辦法,你拿我束手無策的迷霧都有辦法,當然對這國度也有辦法了!”那人理所應當地說道。


    悟空聽後,立刻轉做一臉苦相,你老人家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便退而求其次地問道:“那前輩知道迷霧的由來嗎?”


    那人又搖了搖頭,說道:“隻知怨念沉重,何處而來卻是不知。”


    “那前輩可曾從典籍中找到什麽線索?”悟空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什麽典籍?我又不識這裏的文字。”那人的表情第一次變化了,有些茫然地反問道。


    悟空一聽傻眼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得道的菩提子佛法和修為都很高,說起禪機來一套套的,就是不通人情世故,心底如同白紙一張,怪不得和他有緣的人或妖沒有爭權奪利之心。


    “修仙修仙,不就是修個赤誠之心嗎?那裏來的那麽多機巧。”那人知道了悟空心中所想,仍是一臉茫然地反問道。


    一句話問得悟空瞠目結舌!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別說是凡人和修仙者了,就算是神仙又有幾個做得到的?也許是因為這菩提子的經曆單純,開靈前就在佛前聽經,估計到了鴻元界後也落在哪處荒野之地修行,才會名聲不顯,也因此心無雜念,一片赤誠。


    悟空起身,深深地拜了一禮,恭聲問道:“前輩何以教我?”


    “我立過重誓,不解此迷霧,不會離開這裏,倒沒什麽可以教你的。本來還有那些人給我的什麽身份憑證,但已經交於第一位來此之人,如今一切但憑你的緣法,也許這才是解決之道。”


    ……


    悟空回到了當初與小貓貓魚分別的礁石,等著它將簡妙妙的近況傳回。


    雖然在菩提子那裏,沒有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但他卻得到了更珍貴的東西。如今他身著苦行衣,身份玉牌戴在胸口,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至於解決辦法,他也不著急,去了主島再憑機緣,解就解了,解不了隻是機緣未到,魂魄被收便被收。


    這不是破罐子破摔,或是撞大運,而是一種自信,一種淡然,他相信天道送自己和簡妙妙來此,必有緣由,也相信自己在主島上會找到解決辦法,至於結果如何,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掌控的。


    他現在開始有幾分懂得,凡界的師傅不戒大師臨別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了:“……尊天道,體天心,解天意,但修天地入本心,動靜有法大道成。”


    ……


    看著小貓貓魚帶來的玉簡,悟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簡妙妙如他所建議的那樣,每天坐在海邊嘮叨,初時那迷霧根本就不理她,每次都隻是讓死海生成駭人的浪濤。但因簡妙妙坐在岸邊,所以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隻是要和這浪濤聲比音高,時間久了,魂力和嗓子都受了些損傷。


    但她仍然沙啞著嗓子每天堅持,後來那迷霧煩了,就化出人臉訓斥她,結果簡妙妙見她現身,更起勁了,於是一人一迷霧,一天上一島上,每天就這樣說來說去,隻是一個說,另一個斥而已。


    一段時間下來,雖然兩人的關係沒有什麽進步,但根據迷霧的隻言片語,簡妙妙大概知道了迷霧怨念的根源了。這迷霧的妹妹是在獨自外出修行時應劫,卻又找不出是誰做的,姐姐這才大怒,降下迷霧要逼出凶手,不想那凶手一直未現身,死海之上也就一直迷霧不散。


    看完之後,悟空在慚愧之餘,還是發現了問題。


    如果簡妙妙信息沒傳遞錯的話,這迷霧是降下的,不是那姐姐所化,那為什麽現在又一體了?還有就是,死海被中州分隔兩處,最近的地方怕要隔個萬裏之遙,怎麽會都有迷霧出現呢?


    將這些問題、還有自己這段時間的收獲寫進玉簡,並告訴簡妙妙,不用再派小貓貓魚來了,如果自己兩年之內沒有去找她,就是應劫了,讓她自己想辦法離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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