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躍的氣氛慢慢的開始變質,曾業聳肩,靜默的往後退了幾大步。


    趙青曼抬起頭,看著臉色沉沉的公子奕朗聲道:“公子,妾有才,無需他人打理。”


    公子奕頭微抬,眉頭卻蹵緊,沉聲道:“趙姬,你乃婦人,你乃侍妾。”


    “侍妾又如何,婦人又如何,正如曾君所說唯才是用,不均男女老少,隻要有才均可任之、用之、聽之。妾之才,不輸於丈夫,甚高於丈夫,就因妾是婦人,公子便棄之不用,豈不可惜,豈不哀哉!”


    這話,已是動了怒氣,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縱然近日對趙青曼已有所縱容的公子奕,也不免心生怒。隻見他慢慢的抬起頭,沉靜的臉上隱隱能看到臉頰肌肉跳動:“若我就是不允,你又待如何?”


    趙青曼定定的直視著公子奕,臉色異常堅定道:“若如此,妾願請離去。”


    屋內眾人皆愣住,包括一邊看好戲的曾業。


    公子奕嗖的站起身,緊盯著趙青曼,揮袖喊道:“都給我退下。”


    所有人均一個激靈,急急的提步而出。門外曾業轉身,對著屋中那孑然挺立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凝視了一會。


    公子奕大步的走向趙青曼,右手一伸,掐著她的手腕便是一扯。她竟說離去,這個明明前一刻還言辭鑿鑿說忠他一生的女人,卻在此時為這一無足輕重的買賣而自請離去。


    公子奕一張臉明顯惱怒:“這便是你所說的忠我一生?”


    公子奕的力道之大,於掐製間都能看的青筋猛突。


    趙青曼強忍疼痛,抬眸對上那狂怒暴雪之眸,清脆應聲:“然,這便是妾所說的忠君一生。父一生隻有妾一女,咽氣前他最不甘的就是所學還未施展便要帶入土裏,妾不忍父死不瞑目故許下替父完願,若公子不允,妾隻能求去,以尋識得明珠之人。”


    公子奕的怒氣更甚了,他盯著她,慢慢的眯起眼來,咬牙切齒道:“明珠?你以為這泱泱華夏之地會有允婦人出頭之主嗎?”


    趙青曼靜靜的看著公子奕,那淡然平靜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手腕上越來越重的力道。


    “便是沒有,妾也不懼,妾容貌本就粗陋,著一男裝雌雄難辨,為完成父願,妾願一生以丈夫之身而活,然,這也是完成對公子忠於一生的承諾。”


    公子奕盯著趙青曼忽的臉色一沉:“入我車隊,是否早已在你算計之中?”


    趙青曼抬眸,眸內平靜無波:“否,妾逃出時本想尋戶農家落腳,以便改裝換麵以門客身份投奔公子。然,機緣巧合竟遇上公子車隊,更被公子許以夫人之位。妾心中甚是感激,也為父所值,然因妾許諾亡父故擔憂妾的行事有辱夫人之位,故才推辭。妾對公子,從無惡意。”


    公子奕沉眸,聲音中隱隱含著一絲厲色:“你竟早就謀算好,以侍妾身份便宜行事。”


    趙青曼靜靜看了眼公子奕,便低下頭垂目:“妾從無隱瞞,隻公子從未往心裏去。”


    公子奕冷笑一聲,胸口的起伏卻越來越盛,他竟被一婦人玩弄鼓掌而不知。


    趙青曼垂眸靜立好一會,低聲輕語:“公子不是說過忍無可忍時無需再忍,心中即有定奪,此次豆腐交由妾來做不是最為合適嗎?”她的名聲越大,公子源所記的難堪也就越深,於公子奕實是有利而無一害,


    公子奕猛的轉回頭喝道:“於現在,你還要巧言令色?”


    趙青曼沒有抬頭,屋中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中。


    “曾記得公子問妾‘為何行事如此膽大’,妾答‘憑心而為’,當時公子便說妾的心不小也。然,妾雖婦人,但心卻不限於後院之中。曆來無能者,人人輕之:能幹者,人人敬之;成王者,人人尊之。妾的心便是憑一己之力,今生能讓世人敬仰之。”


    良久,公子奕緩緩鬆開趙青曼的手腕,手一離,寬大的袖袍便翩然落下,遮住了那青紅印子。


    半響後,公子奕轉身麵朝榻幾,聲音低啞:“你可知,我的侍妾拋頭露麵,世人會如何看我。”


    “妾隻知道,自古以來成者美譽,敗者詆毀,妾定會是那功成之人。”趙青曼盯著公子奕的背影,聲音鏗鏘有力。


    公子奕轉過身沉沉的盯著趙青曼,聲音冰冷道:“成者美譽,敗者詆毀,趙姬,你可知若敗了,下場如何?”


    趙青曼抿唇,好一會開口:“妾知,若敗,妾自刎謝罪。”


    公子奕靜默一會:“然。”


    跟著公子奕揮袖而道:“退下吧。”


    趙青曼對著公子奕的背影輕輕一福:“多謝公子成全。”然後,緩緩步出堂間。


    身後公子奕深思複雜。


    趙青曼回到廂房不久,就有侍婢稟報曾業求見。趙青曼抬頭,眼神微動,起身:“善,喚他進來。”


    “諾。”侍婢應聲而去。


    趙青曼步下榻,站到中間相迎。隨之一身深衣寬袖的曾業同侍婢進來,兩人相互一揖,相對而坐。


    趙青曼抬頭迎著曾業的打量,眼神淡淡含笑:“可是妾臉上有何贓物?”


    曾業輕搖下頭:“否,隻是業太過好奇而不得不細看趙姬,唐突了。”


    趙青曼淺笑低頭,道:“曾君是指妾於之前的膽大舉動?”


    曾業輕點頭:“然,但比起此舉膽大,業更好奇趙姬所言的諸多好處?”


    趙青曼聞言抑製不住輕笑出來,這個曾業總是能讓人心情放鬆。淺淺的斂了一下眼瞼,趙青曼開口:“妾所說之好處便是於曾君一起販賣這方子。”


    這下曾業真的是詫異了,急急道:“趙姬此前不是已言這方子賣於業嗎?”


    趙青曼抬頭笑意未減:“然,之前妾已說過賣於曾君有兩個條件,石城歸我獨營為其一,方子賣於曾君限地而營為其二。曾君可答應?”


    曾業不明問道:“限地?何為限地?”


    趙青曼伸手在樽裏點了一下,以指代筆在幾麵上劃了個圓:“如邴邑、饒安、青州這三地與你以方子製作售賣,然長勺、縣東則另售他人方子販賣。”


    曾業隨著趙青曼的話,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趙姬想多賺金子無不可,但一方多賣這似於信違背,不可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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