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琰雖在醫院住了十幾天,但對醫院外邊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德靈的董事會發生了巨變,在楊琰發動了強製收購之後,兩個大股東突然倒戈,並說動了若幹個持股比例不低的股東,紛紛聯手向楊琰拋售德靈股票。


    此外,十多天前那起車禍的逃逸肇事者也有了眉目,是南非黑幫三聯會的首腦默頓,他身上背了巨額的走私案件,是南非境內通緝的在逃犯。警方開始發動力量通緝默頓,多次來醫院找楊琰了解情況,甚至希望能和他合作誘捕默頓。


    這些事情他洞察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平江的冬天快要到了。


    徐微瀾扶著楊琰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楊琰吸了口寒氣,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徐微瀾急忙幫他披上風衣,扶他坐進了車裏。


    車內的空調吹著暖風,楊琰舒展了一下身子,右手握住了徐微瀾的手,“這陣子辛苦你了。”


    徐微瀾幫他理了理風衣的領口,一臉擔憂:“你不該這麽急著出院的,手臂的傷也沒好,出來又要忙了。”


    “在家一樣能養傷。”楊琰說著笑了笑,摸了一下徐微瀾的臉頰,“我不想你總是跑來跑去的,太辛苦。你看你這些天瘦的……”


    周越開著車,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排的兩人,不住咳嗽:“你們倆夠了沒?真當我是空氣?”


    自從和楊琰複合,徐微瀾加倍珍惜,愛意無端流露,也很少像以前那樣避諱了。周越這麽說,她這才意識到,收回手,臉紅了一下。


    楊琰笑笑,對周越說:“開你的車,別東張西望。”


    “哥,看著你和嫂子這樣,我也想結婚了。”周越說著歎氣,“就是公司的事太忙了,完全沒有時間談戀愛。”


    楊琰聽了狡黠一笑,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周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把公司交給你?”被公司的事情牽扯,完全擠不出時間專心陪愛人,就連渡個蜜月還要牽扯上公事。楊琰想著拉了一下徐微瀾的手,問她,“想不想補個蜜月?我陪你去巴黎。”


    周越聽了氣得七竅冒煙,感情他在國內累死累活的,楊琰卻扔下爛攤子懷抱佳人跑去逍遙。


    徐微瀾聽了笑笑,拍了一下楊琰的手:“你別逗他了,小心周越甩手不幹了。”


    周越見徐微瀾這麽說也囂張了起來:“就是,嫂子說的對,你把我惹毛了,我就不幹了!到時候你還得給我擦屁股!”


    楊琰聽了笑了一下,合上眼睛開始養神,巴黎是個不錯的地方,徐微瀾一直想去,他也很想陪她一起去……


    -


    周越開車將楊琰和徐微瀾接到周家吃飯,車到了門外,徐堯第一個跑了出來,站在門口等著姐姐。


    徐微瀾這些日子要照顧楊琰,很難抽出時間陪徐堯,周越便主動提議將徐堯接回周家照顧,以便減輕徐微瀾的負擔。


    姐弟兩人將近半個月沒有見,徐堯看見徐微瀾回來很激動,老遠就衝著車子揮手,嘴裏不停的喊:“姐姐!”


    徐微瀾搖下窗子衝他招手,楊琰聞聲也醒過來了,看了一眼徐微瀾,說:“你要願意,就把堯堯接到家裏吧。”


    徐微瀾第一次聽楊琰這樣稱呼徐堯,不由一愣,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揶揄他:“你不是不喜歡小孩嗎?”


    他原本是不喜歡孩子的,覺得他們吵鬧任性,但經曆了這段時間的波折,尤其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楊琰也越發心軟了。


    他拍了拍徐微瀾的手:“今時不同往日了。”說著,他開了車門下車,獨自走進了周家。


    周越熄了火,回頭對徐微瀾說:“我看哥這是轉性了,現在心軟了,笑容也多了。”


    徐微瀾看著楊琰的背影,他的背影依舊寬闊結實,像山一樣,不過不是陰鬱,而是可靠。


    徐微瀾下了車,拉著徐堯跟著楊琰往屋裏走,走到周家的客廳,幾個人不由站住。周老爺子這會兒正在客廳裏坐著,旁邊周瑋也在,他跪在周老爺子的腳邊,正在死皮賴臉的求情。


    周老爺子一臉陰鬱,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他抬了一下頭,看到楊琰:“出院了?”


    楊琰點點頭,目光掃過,正好和周瑋碰上。周瑋看到他臉色發狠,但僅僅一閃而過,轉眼又開始央求周老爺子:“爺爺,我怎麽也是姓周的,您不能見死不救……”


    周老爺子歎了口氣:“你自己造的孽,拖累了自己公司,你讓我怎麽救你?”


    周瑋辯解:“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那天的場景您知道的,就是個內部的拍賣會,沒道理消息那麽走俏。我前腳被警察帶走,股價第二天就跌到停牌,這背後肯定有人推波助瀾,巴不得我倒台。”他說著看了眼楊琰,“大哥,你這樣落井下石不夠厚道吧?”


    楊琰也不避諱,淡淡說:“以牙還牙,跟你學的。”他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出手比你快一點罷了。”


    周越想通過打壓暢銘股價控製公司,他便以牙還牙,先發製人,直接扼住了德靈的命脈,讓周瑋動彈不得。


    “你……”周瑋氣得臉色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笑了,“爺爺你聽,他承認了!所以警察也是楊琰找去汙蔑我的!”他說著幹脆站了起來,指著楊琰道,“楊琰,你自導自演一出戲,真是有水平!你連親兄弟都不放過,簡直蛇蠍心腸!”他說著又看了一眼楊琰身邊的周越,“你最好小心點,別以為他讓你坐了暢銘的位置就是對你好,你不過是個傀儡,楊琰想要對付你易如反掌!”周瑋想起什麽,又蹲下身對周老爺子說,“你還記得他騙您股份的事情吧?他和這個女人聯手騙您的股份,他還抬高這個女人的品牌價值,故意要稀釋大家手裏的股份……爺爺,您不能糊塗啊!楊琰分明是想讓暢銘改姓!”


    周老爺子皺皺眉,搖頭歎了口氣,對周瑋的死不悔改感到心酸。他還沒發話,周越先站出來了,“周瑋,你少在這裏搬弄是非了。你說楊琰把我當傀儡,你知道他把自己手裏的股份都無條件轉讓給我了嗎?”


    周瑋聽了一愣,目光犀利地看向楊琰,似乎不相信他能下如此決心。


    “哥從來都沒想過要暢銘改姓,他之前爭取爺爺手裏的股份也是為了防範你這種小人!”周越看著他,又說,“你不要在我們麵前裝委屈,你自己做過什麽事情自己知道!勾結三聯會,先是害得嫂子流產,又雇凶想要殺害嫂子,還有那場車禍,也是你策劃的吧!和遲遇那場車禍的手段如出一轍!”


    周越說完,徐微瀾留意了一下周老爺子的神色,他是最恨三聯會的人的,三聯會毀了暢銘最有前途的首席設計師,殺害了他的兒子兒媳,更是讓周家變得一團混亂。現在周瑋勾結了三聯會,不僅將徐微瀾和楊琰的孩子扼殺了,更是差點要了楊琰的性命。


    徐微瀾想著,拉了一下楊琰的手臂,往他跟前靠了一下。楊琰知道她想起了兩人未出世的孩子,下意識摟住她,輕拍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周老爺子聽了周越的話果然大怒,他看向周瑋,厲聲問他:“這些事都是你幹的?”


    周瑋顯然慌張起來,指著周越罵道:“周越!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沒有證據胡說八道就是汙蔑!警察都把我放了,說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


    周越也不甘示弱,站出來大聲說:“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哥還不是顧及爺爺的心情,沒把這些事告訴大家,你別以為我們不說就是不知道!你小心遭報應!”


    周老爺子聽了周越的話,氣得臉色發白,指著周瑋大罵:“孽障!孽障!你居然去勾結三聯會!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周老爺子說著幹脆抄起茶幾上的棋盤,一下子砸在周瑋頭上。


    周瑋來不及躲,額頭被棋盤砸到,頓時開始往外流血。


    徐微瀾看了急忙把徐堯的眼睛捂住,退到了楊琰的身後。


    周瑋摸了一下額角,摸到了一手鮮血,他頓時紅了眼,罵了一句“老不死的”,說著上前就要去掐周老爺子的咽喉。


    楊琰眼疾手快,果斷伸手扼住了周瑋的手臂,狠狠一拉,將他的手別到了身後,“咯嘣”一聲,直接讓他的手臂脫了臼。


    周瑋吃痛叫了一聲,周越見狀也上來製住了周瑋,問周老爺子:“爺爺,要不要把這個人送到警察局?”


    周老爺子看了眼楊琰,沉沉歎氣,感慨家門不幸。


    楊琰對周越揮了揮手:“讓他走吧。”


    周越一皺眉,剛要提出異議,周老爺子在一邊哀歎:“畜生啊!真是畜生!別讓我再看到你!”周老爺子連吃晚飯的胃口也沒了,說完起身慢悠悠地上了二樓書房。


    -


    晚飯後,周越跑到屋外透氣。楊琰批了風衣跟了過去,問他:“晚上吃的不多?”


    周越白了他一眼:“氣都氣飽了!”他呼了口氣,問楊琰,“你為什麽不讓我把周瑋送到警察局?他蓄意傷人,我們都看見了的!”


    楊琰笑笑:“要是這樣能收拾周瑋,我早就把他送走了。”


    說周瑋蓄意傷人,其實到頭來比較慘的是他,頭破血流,胳膊也被楊琰弄脫臼了,送到警察局,警察也未必相信。


    周越撇撇嘴:“我也知道沒用……但至少再關他幾天!他居然狗急跳牆,要對爺爺動手!”


    屋外天冷,楊琰受了點風,咳了一下,震動到肋骨,不由皺了一下眉。他緩了口氣說:“我比你更想讓他出局,越是這樣就越不能急。你把周瑋送到警局不但不能治他的罪,反而給媒體留了口舌,搞不好爆出周家的醜事。”楊琰頓了一下,又說,“況且你當時該看看爺爺的表情,他老了,念及親情,想要放周瑋一馬。你至少要給他麵子,這樣今後再有這種情況,他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周越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親情……他就是老糊塗!好多機會都可遇不可求,結果……”他說著想到了什麽,扭頭看楊琰,“哥,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莫非你找到辦法對付周瑋了?所以剛才就是故意堵住爺爺的嘴?”


    楊琰笑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還不算笨。對付他這種人不能用太高明的手段,這件事你不要問,也不要管了。”他說完緊了一下風衣,對著右手哈了一口氣,“天冷,先進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刑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澹台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澹台孑並收藏刑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