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你,不過是怕你這個暴脾氣衝過去!”說起這事就是兩個字頭疼,他本來是不準備說的,隻是想想其實不說不大好。


    林秋一頭霧水,真心不明白怎麽忽然說起她的脾氣來。


    “我脾氣哪裏暴啊!”誰人不誇她修養好沉得住氣,跟暴脾氣可是掛不上鉤的。


    “你管好自己的事,你哥的事你就別操心,該咋樣就咋樣,如果分的話就是你哥你嫂沒有緣分。”林立強歎氣,話語中是說不出的疲倦。


    “什麽!”沒有緣分,什麽沒有緣分,到底是出什麽事,怎麽會這麽說。難不成是感情破裂!不怪她這麽想,家醜不可外揚,父母又是遮遮掩掩的,又講到緣分二字,不往這上頭想,她又能往哪裏想,“爸,您的意思是……”


    隻是怎麽會如此嚴重,書棋和大哥不是自由戀愛來著的麽,結婚才多久就鬧出不可調和的矛盾,鬧到長輩非出麵不可的地步。


    “就是你想的意思,現在鬧騰得厲害,一時半會的事難說,否則我和你媽哪裏需要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林立強頭疼啊,本來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這個糟老頭子何必摻和呢!


    可現在不去不行,汪家人實在是忒能鬧騰,本來吧,他對這個兒媳婦沒有什麽好感亦沒有什麽惡感,可現在他倒是寧願沒有如此兒媳如此親家。


    本來想著兒子閨女全成家,做長輩的可以歇歇,可誰能料想這一年來大娃同書棋能鬧騰出亂七八糟一堆事。


    進門初,書棋就將媳婦閨女得罪個徹底,得罪就得罪,互看不順眼少來往就是。


    沒多久攛掇著兄弟離心合夥的買賣不做,不合夥就不合夥,成家立業各有各的小家各有各的心思,沒啥奇怪的。


    攛掇兄弟離心,轉身就將自家兄弟拉扯來,合夥做買賣,我呸,合夥做買賣啥的全是糊弄人的。汪家自詡書香門第,曆來沒有做買賣的,自命清高瞧不起買賣人倒是真的。


    是不是傻啊,汪家明擺著就是占便宜來的,大娃踹掉弟弟跟舅哥做買賣,不是腦袋被驢踢是什麽,汪家人沒經驗沒錢財,可不就是空手來分杯羹的麽!


    有錢的時候捧他,沒錢的時候踩他!賠個精光倒是沒有,可情況真談不上好,沒別的辦法就是轉讓不做,轉讓來的錢給美美治病。


    查賬的時候查出問題來,汪家人從中拿回扣,買賣出問題跟這脫不開關係,辛辛苦苦幹出來的事業,一朝毀得徹徹底底的。


    轉身汪家人靠著大娃的人脈反倒幹起服裝買賣的行業,擱誰身上不氣啊,本想著是親人拉扯拉扯,沒曾想真是白眼狼。


    “汪家人怎麽能這麽做!”林秋徹底無語起來,汪家到底搞的什麽鬼,汪書棋腦袋裏裝的究竟是不是稻草,幹的這叫什麽事啊!


    是不是盼著家宅不寧,丈夫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事業,倒騰到娘家人的手裏,不看看娘家人是不是那塊料,做買賣不是是個人就能上手的。


    難怪母親說的齷齪事,可不就是齷齪事,這種事正常人幹不來,她實在搞不懂書棋腦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麽玩意!


    “汪家幹起服裝買賣來,無非就是眼紅大娃掙錢,聽說租的房子便宜,謀劃著單幹,可你瞅瞅,說要自己做點生意,轉身用著大娃的門路單幹。”王美珍穿著睡衣頂著淩亂的發型,剛從蒙著的被窩裏爬出來,雞窩頭無疑是再正常不過的,她咬著牙憤然起來。


    處在憤怒的當頭未使她思路混亂,數落起汪家的罪狀頭頭是道條理清晰,帶著強烈的厭惡不滿。


    “咳咳!”林立強將拳頭放在嘴邊,咳嗽兩聲示意媳婦稍稍收斂情緒。


    “難受喝點水,別瞎咳咳!汪家的錢怎麽來的,做賬的時候貪墨來的,做賬曆來是書棋做的,你說若是書棋沒鬼誰信啊!難怪呢,非得將二娃趕走,攛掇著兄弟鬩牆,原來是在這等著呢!”王美珍白一眼林立強,沒好氣地瞪著他,本來是想著教訓教訓書棋,剛剛蒙頭的時候仔細琢磨琢磨,教訓有什麽意思,幹脆叫書棋收拾收拾滾蛋!


    林秋忍不住詫異地盯著母親,趁早離婚可不像是從母親嘴裏說出來的話。離婚在現在可是個時髦的詞匯,誰家若是離婚絕對會引來大堆人馬圍觀,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若是離婚受到衝擊最大的反倒不是大哥,反倒是父母,大哥在外頭隻要說聲媳婦去世就什麽事沒有,可父母不同,光是鄰裏鄰外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沒有足夠的勇氣,不能做出這個決定。為孩子根本就不怕流言蜚語,隻是希望孩子好好的,或許這就是為人父母對兒女最真摯的心。


    “閨女,你別這樣瞅媽,媽人是年紀上去,可心不糊塗,原本汪家人撲奔大娃來的,我就不怎麽高興,可大娃願意,我能咋的,可你瞧瞧他汪家做的叫什麽事,真以為我老林家好欺負不成。”王美珍索性將這些日子堆積的的委屈,訴說個幹幹淨淨,氣鼓鼓的實在咽不下氣。


    又想起些什麽來,她臉拉得老長老長,嘟著嘴唇,“非得叫他老汪家知道啥能幹啥不能幹!哎呀,我真是氣得慌,咋又如此吃裏扒外的兒媳婦,著實少見,坑丈夫扒拉娘家人,不是傻是啥啊!”


    林立強聽不下去插嘴喊,“你別瞎巴巴,要你這麽說是不是非得鬧得大娃書棋鬧掰你才開心啊!孩子離婚是大事,傳出去多難聽啊!”


    “難聽,有什麽難聽的,咱家傳出的難聽的話還少麽,我可記著呢!樁樁件件我全沒忘呢!如果不是書棋攛掇的,咋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王美珍怒氣衝衝,口氣差得厲害,若不是書棋故意挑事鬧騰,哪有這麽多的事。


    書棋真是個厲害的,隻是這厲害沒使對地方,算計婆家人算計枕邊人,算哪門子的厲害。


    “你不想想孫女啊,那麽小的女娃娃若是沒有媽,將來不得叫旁人瞧不起啊!說離就離,哪有那麽輕巧的事兒啊!你不得為孫女想想啊!”林立強知道這個時候跟她講理貌似沒什麽用,他頭疼啊,媳婦氣頭上呢,可是這個時候,他除硬著頭皮講道理別無他法,“要我說……”


    王美珍打斷要林立強反駁的話,滿滿的不讚同不加掩飾,“我咋的沒替孫女著想,有這樣的媽還不如沒有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啊,書棋根本就不喜歡這閨女,否則做媽的哪能老神在在地待家裏。”


    “可……可是……”可是半天可是不出個所以然,林立強打心底想得同王美珍是一模一樣的,兒媳婦的確是對孫女漠不關心不假。


    “大娃婚後過的啥日子,你不知道啊!汪家人根本……根本就是人品不行!啥書香門第啊,能幹出偷雞摸狗的事能是什麽好人家啊!”王美珍抬起頭來,鼻涕眼淚糊滿一張臉,咬牙切齒,實在是氣得慌,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她就是,她就是心疼兒子心疼孫女。


    誰來說情就不行,她就是咬緊牙關,說什麽都要叫書棋掃地出門,小門小院的可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媽,你別氣,氣壞身體不值當。”林秋一直注意著母親的情緒起伏,眼瞧著母親差點氣昏過去她趕緊安撫母親的情緒。


    若問她是什麽心理感受,無疑是厭惡的,厭惡誰呢!厭惡書棋,壞情緒是會傳染的,母親的話字字句句敲打在她的心頭,隻是父母情緒起伏如此大,她若是加入討伐的行列著實不妥當。


    “我氣啊,閨女,你給媽出主意,”王美珍沒有放棄找林秋出靠譜的主意,本來閨女不樂意,可眼下真真切切知道汪家的齷齪事,以閨女眼裏揉不得沙的個性,鐵定是要給汪家點顏色瞧瞧的。


    “回屋去,鬧騰離婚,輪得到你麽,大娃沒說什麽,你著什麽急啊!別到時候娃反過來怨你!娃的事,有什麽好操心的。”咋的,半點沒有軟化的跡象,啥意思,非得砍上門去是不是,硬碰硬當麵鑼對麵鼓的打擂台,是不是嫌事情不夠麻煩,時不時嫌日子過得太平穩幸福。


    “我鬧騰,你說是我願意鬧騰的麽!”被嗬斥一聲,非但沒有叫王美珍冷靜下來,反倒越發怒氣衝天,狠狠地擦幹眼淚,“你有沒有心啊,但凡大娃過得好,我能這麽幹麽!書棋我討厭得緊是不假,可我不待見她,不處一塊就是,沒必要非得攪黃婚姻,不是!”


    “若是大娃樂意你咋辦!你就那麽盼著大娃跟書棋離婚啊!”火氣不光媳婦有,他亦有,一根筋死腦筋,若是不樂意大娃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忍著憋著啊!真是笑話,說出去非得叫人笑掉打大牙不可。


    “你說這話誅心不誅心,哪有母親盼著兒子不好的,不會說話你就別說。”王美珍狠狠嗆過去,不盼著娃好,她盼著誰好啊,狠狠掐著林立強的胳膊,“樂意,樂意啥啊!樂意,他不傻的,沒得非得在書棋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汪家人趁早滾蛋才是真的,實在是忒欺負人,新仇舊恨齊上心頭,原本隻是想著整治整治書棋,可現在她換主意,非得叫這胳膊肘外拐的兒媳婦踢出家門。


    “大娃啥脾氣,我能不知道麽,不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打小他就是這樣,小時候淘氣被鄰村的小霸王欺負,咬著牙關就是不說。咱弄明白後問他為啥不說,你不記得麽,他說他是老大,若是他被人欺負傳出去,將來咋做人!”王美珍想著往事忍不住抹眼淚,小倔脾氣不知道隨的誰,苦從來是肚裏咽不往外吐的大娃實在是叫人心疼。


    “他現在又不是三歲小孩!”林立強深刻認識到現在根本就不是講道理的合適時機。


    “哪怕他年過半百,我瞧來照舊是奶娃娃!”王美珍氣的渾身發抖,氣得狠狠錘兩下丈夫寬厚的肩膀,“我瞧你根本就沒盼著大娃好!”


    林立強臉色鐵青,實在氣惱,咋就說理說不通呢!不盼著孩子好,他還是為人父麽!就是盼著娃好,他才勸著媳婦別作天作地的,沒法收場咋辦!


    “勸和不勸離,有你這麽做的麽!不管怎麽著,總得問問大娃的意思,他若是願意,你不是瞎忙活,裏外不是人!”他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這件事情上確實是媳婦小題大做。


    王美珍實在難以忍受丈夫的咄咄逼人,衝進臥室,打開衣櫃,拿出兩件衣服裝在自己的包裏麵,穿上外套衝著目瞪口呆的林立強林秋父女喊,“別擋道,讓讓。”


    “到底想幹嘛,回去,兩口子吵架,當婆婆合該勸勸大娃,親家母合該勸書棋消停消停。你倒好,非得跟兒媳婦對著幹!你是不是非得鬧騰得大娃同書棋離婚啊!”林立強隻感覺腦袋突突的疼,怎麽就說不通呢!他實在是困惑不解,奪過包袱扔在床上。


    許是動作幅度偏大,王美珍一屁股跌落在床上,捂著臉嗚咽起來,“是我非得這麽幹的麽!汪家做的齷齪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書棋這樣的兒媳婦我就是不稀罕!”


    委屈著委屈著火氣翻湧得越發厲害,她是認真的,難不成他以為她是在無理取鬧,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站起來咬著牙,“走開走開,別擋我路,我煩著呢!”


    “若是離婚,大娃可就是二婚男,結婚才多長時間就要離婚,傳出去多難聽。娶個旁的誰知道會是啥樣!別見天的齷齪事掛在嘴邊,捕風捉影的是不是真還倆說呢!”林立強強忍住不快說完,甩袖子準備離開。


    王美珍拉住林立強的袖子,氣鼓鼓地微張嘴,想來仍有話說。


    “停!全消停消停!”父母見的罵戰叫林秋一個腦袋兩個大,吵來吵去的焦點無非就是插不插手大哥大嫂的婚姻。


    有什麽好爭論的,離不離關鍵不在父母身上,哥若是願意處著那誰也沒轍,若是鬧騰反倒遭埋怨,哥若是不願意處著父母亦是攔不住的,不說父母強不過兒女,就說腿長在哥身上,頭腦裏裝的思想是他的,他不樂意過總有辦法離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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