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哥實在吃不消,我還被蒙在鼓裏呢!難怪呢,你哥接不到電話,原來不是不想,是根本就不能夠。”王美珍咬咬嘴巴,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書棋一口,娶妻當娶賢,如此“賢內助”不如沒有。


    教書匠的工作能有多忙,按理說空暇的時間該比大娃多的多,可書棋倒是好,窩在家裏不動,任由丈夫忙裏忙外,任由閨女待在醫院不帶想的,我呸,這還是為人妻為人母麽!簡直就是沒有心的女人!


    “你說書棋咋的就這麽不懂事呢!丈夫累成這模樣就不知道體諒體諒,整天圍著什麽破書,我倒是要瞧瞧她能瞧出什麽花來。”真是教養全被吃進狗肚子裏,她這個做婆婆的合該教教她為人處世的道理,非得將她的臭毛病揪正過來不可。


    這回可不是她故意沒事找事,實在是書棋不像樣,誰家媳婦跟她似的,她又不是啥天仙,憑啥將她供著呢!


    “可你瞅瞅這幹的叫什麽事,根本就不是我故意找茬,我倒是要做回惡婆婆來,好叫她知道我老婆子不是好惹的,這事你別摻和,我心裏有數呢!”王美珍就沒打算輕輕放過,整治書棋是無論如何不敢忘的,做人媳婦的就該有做人媳婦的本分,反正她不會讓書棋得寸進尺。


    “媽到時候在哥麵前,您可別懟嫂子。”雖然看不慣書棋和汪家人的為人,可吵吵嚷嚷鬧起來實在不是事,至少現在這個時候不合適,大哥本就心煩意亂著,若是母親過去又整出什麽亂子可不熟添亂麽!要真是那樣的話,照林秋的話說,那就是還不如不去。


    “我若是不管,可不得叫她辮子翹到天上去,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你這餿主意我可不聽,光是想想她昂著下巴地模樣,我心裏的火氣就止不住地冒。”王美珍深感她與書棋這個兒媳婦就是天生的冤家,她不是什麽刻薄的人,如若不熟書棋實在不咋的,她還懶得管教呢!


    王美珍正盤算怎麽整治書棋,沒曾想門還沒出,閨女反倒勸起和來,你說說眼下這個時候她若是不整治整治書棋,將來書棋在她麵前可不得擺譜啊!


    要是傳出去,多丟她的臉麵,光聽過婆婆將兒媳婦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沒聽過兒媳婦將婆婆收拾得指東不敢往西走的,傳出去可不得叫人笑掉大牙,說她這個老婆子不會管教兒媳婦。


    要知道她家的條件可是比親家來得好,根本就沒有忌憚親家的成分在裏頭,這樣若是叫兒媳婦爬到她頭上耀武揚威可如何使得。


    王美珍擺正臉色,不容林秋質疑,書棋她是非要管教不可的,“總之你胳膊肘別往外拐,若是不治治書棋,可不得叫她爬我頭上啊!你若是心疼媽,啥也別說!沒見過婆婆讓步,兒媳婦寸步不讓的。”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秋跳腳為自己辯駁,她真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現在情況難說,哥和侄女生著病,若是再出點幺蛾子,她真怕事情超出預料之外。


    “你啥也別說,要我說她就是八字克咱家,自打她進門就沒什麽好事!”王美珍板著臉卻是不願意再說,閨女就是心太良善,不知道有的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她若是讓步就得被欺壓,這絕對是不行的。


    “你傻笑啥啊傻笑,我跟你說認真的,生出來的閨女有毛病,大娃的生意被攪得一團糟,可不就是咱家麽!”王美珍彈彈林秋的腦瓜,沒有商量的餘地,別想著為書棋開脫,隻是說起開脫,閨女不是同她一樣厭惡書棋,怎麽現在臨陣倒戈來著。


    “神算子說得準沒錯,書棋八字不好跟咱家就是犯衝!”王美珍氣哼哼的,神算子說得準沒錯,瞧瞧這不是樁樁件件被預料準,八字絕對跟她老林家犯衝,否則哪裏來的那麽多事!


    “算命的全是騙人的,當初算的時候不會幸福美滿,怎麽現在改口改得這麽快!還八字不好呢!就是胡謅騙您口袋裏的錢。”神算子本是給人算命糊口的,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不敢明目張膽地給人算命,做的無非就是給小孩起名的小事勉強度日,母親說的這樣信誓旦旦,不用說就知道是私底下偷偷摸摸去的,要是被父親知道肯定是一通說。


    “如果神算子真有算命的本事,咋就算不著自己有血光之下,好好的一條腿折進去,原因就是胡亂給人算命,苦主找上門來。”克什麽的純屬無稽之談,算命的先生對自己即將遭遇災難完全預料不到,別說什麽算命隻能算旁人的,算自己算親近人是算不準的,可若不是沒算準旁人的,他不會遭此大劫。


    封建迷信要不得,神算子不過是擔個神算子的假名頭,實則沒啥本事,反倒是因為胡說八道禍從口出,吃過不少苦頭。


    “我就是那麽一說,左右書棋不是什麽好的。”咳咳,迷信鬼神之說,不知道被說過多少次,可先頭那麽些年,她全是這麽過來的,這麽想著就覺著有些委屈。


    王美珍滿腔怒火噴向汪書棋,汪家的破爛事書棋的不懂事,一股腦全撒在汪書棋腦袋上。“甭管八字合不合得來,書棋嫁過來,攪得咱家不得安寧總是真吧!我這總沒有胡說,她就是個攪家精!”


    說著說著,她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身體微微顫著,向來平和的臉色顯出暴怒的神采,如果不是被氣狠。


    林秋輕輕拍拍王美珍的肩頭,拖著長音勸著,“別氣,別氣,氣壞身體不值當。”


    “你鬼主意多,你給媽出出主意,媽好收拾書棋。”王美珍撞撞林秋的胳膊,示意林秋好歹吱吱聲,她孤軍作戰,實在是難。不用說就知道老頭子鐵定勸她暫時忍耐,忍忍忍,就是忍得太厲害,才會被誤認為好欺負。


    “媽,你真要我說?”林秋抿抿唇,顯得猶豫不決,她沒說無非就是沒法與母親同仇敵愾。


    “說,你不說,媽咋知道你有啥主意!”王美珍實在糊塗,閨女有話為何藏著掖著,母女齊心,其利斷金。


    “媽,那我說,你可別生氣。”林秋咬著牙,“您要是去的話別跟嫂子置氣,若是有什麽看不過去的,忍忍,這個關口哥太難……”


    王美珍惱怒的眸子微微凝住,像是沒聽懂林秋說的話似的,待琢磨過來的時候手指微微一曲,旋即握緊拳頭,說的李母的火氣再一次湧了上來,“你怎麽,你怎麽,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王美珍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狠狠地瞪林秋好幾眼,什麽時候閨女這麽好說話,憤慨的情緒充斥在她的胸腔裏。


    林秋慌慌張張拍著母親的背,語氣越發都軟和,“媽,我不是對嫂子心軟,我隻是心疼哥,哥現在肩上的擔子那麽沉重,若是家宅不寧,我擔心哥……”


    書棋她可不心疼,可她心疼哥,他現在壓力多大啊,若是家裏頭沒個消停,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撐住。


    夫妻間的事,她的原則是能少摻和就少摻和,勸和,若是倆口子成怨偶反過來得埋怨中間人不厚道,勸離,離的時候爽快,可孩子怎麽辦?否則怎麽說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談戀愛若是不對頭沒感覺分就是,可結婚總不能一句沒感覺就掰扯得幹幹淨淨。


    如果這個節骨眼母親非得跟書棋較真,根本就不合適,侄女的事,大哥的事,鋪子的事……總之非得亂成一團不可。


    母親的暴怒她能理解還不是氣不過!旁人家碰上這個事兒,肯定不敢如此放肆,可汪家


    “得得得,我曉得。”不知是不是林秋的話起效果,王美珍清醒過來,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隻是透著濃濃的無可奈何,她除妥協別無他法。


    隻是這麽一想總覺著心裏莫名空蕩蕩的,沒勁啊,咬牙切齒不甘不願地道,“若實在惹著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話的時候,連語調都帶著隱隱的怒意,顯然有幾分不樂意,本是興致高昂打算叫書棋吃癟的,可現在唯有忍,俗話說得好,忍字頭上一把刀,這刀什麽時候落下來,她就不敢保證。


    林秋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她隻能拿林春來安撫母親,這種時候不管她說什麽母親都是聽不進去的,憤怒的模樣叫林秋心驚,她真是怕母親到時候跟書棋上演全武行。她相信母親是分得清輕重緩急,如今不是分高下的時候。


    王美珍握緊雙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隻是眼底的餘怒照舊未消,說話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你是不知道汪家人做的齷齪事!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現在肯定與她同仇敵愾!隻是她現在說不合適,顛來倒去就這麽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確實是忍忍就過去,隻因為齷齪事她半件沒說。


    她倒是有氣,可閨女何其無辜,是她自己沒說明白,怎麽能夠怪閨女理解有偏差呢!


    隻能說是家門不幸,有這麽個“好兒媳婦”,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擠不計較到時候再說,她佝僂著身子頓覺無力,難不成就這麽被人欺負著麽!


    “唉,洗洗睡吧!”王美珍顯然沒有為林秋解惑的意思,怕留在這繼續被閨女盤問,抄起她的東西迅速離開不給林秋挽留的機會。


    徒留林秋一個人疑惑著,到底是什麽齷齪事叫母親氣急。


    這一日知道的破事一堆,王美珍整個人神經繃緊,恨不得衝過去狠狠教訓汪家人外帶書棋一頓,隻是她不是奔著拆散倆口子去的,有的事睜隻眼閉隻眼忍忍就過去,隻是依舊是忍不住心情浮躁。


    將存折甩林立強懷裏,冷哼一聲,懶得解釋什麽,拉起被子蒙頭就睡,看也不看身後地丈夫一眼。


    林立強捧著存折本瞧著生悶氣的媳婦,淡淡的歎息聲打嘴裏發出去,怎麽回事呢,好端端的怎麽氣成這樣啊!


    “你睡不睡啊!歎啥氣啊!”王美珍拉開被子盯著林立強,臉色依舊難看,“要睡就睡,不睡拉倒!”


    “你先睡,我去倒杯水!”倒水不過是個借口,他知道,媳婦肯定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沒吭聲那就算是默許。


    出臥室就瞧進閨女沮喪地窩在沙發上,瞧見他眼睛亮晶晶的,“媽,沒事吧。”


    林秋沮喪不是沒有原因,想到剛剛自己的舉動,她簡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剛剛到底是在幹嘛!


    隻是除沮喪外委屈是在所難免,齷齪事什麽的,她半點不知道,不知者不罪,她不是故意的,她本以為不過是小矛盾來著,她是本著家和萬事興的念頭勸的。


    可瞧母親壓抑的模樣,她不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齷齪事,到底什麽齷齪事,唉,事情想來沒有她料想得那麽簡單。


    “沒事,脾氣來的快去的更快。”林立強笑笑,安撫林秋的情緒,不過他心底有數,媳婦的怒氣一時半刻難消,原因自然不是因著閨女。


    汪家做事不厚道,他這個老實人亦是瞧不過眼,隻是大娃的思量他懂,男人麽就是好麵子,有苦就往肚裏咽,不到萬不得已不露狼狽。


    “也是我不好!”林秋說到這裏有些難過,她沒想母親能氣成那樣,在她的印象裏母親向來是豁達的。


    “傻閨女,別自責啊,書棋和大娃的事兒難說啊!你媽若是非得鬧騰,換我,我也得攔著!”林立強笨拙地安慰著閨女,閨女沒錯,媳婦也沒錯,他隻是沒想到自家婆娘情緒起伏會那麽大。


    “爸,你不會是在偷聽吧!”否則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氣頭上的母親可不會仔仔細細地告知細節,嗯,冷著臉埋頭睡才是母親會做的事!


    林立強咳咳兩聲,掩飾不住的尷尬,“偷聽什麽偷聽,話說得那麽想,我就是不想聽也難,你媽氣成那樣,我哪能不知道是什麽事。”


    肯定是偷聽無疑,不過林秋沒有拆穿的意思。


    “爸,到底什麽事啊,非得瞞著我,媽不說您若也不說,我這廂真是慌裏慌張的,忍不住胡思亂想。”獨獨瞞著她,沒準還有二哥二嫂,她思來想去,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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