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拉刷拉——


    菟絲子晃著小黃花,慢悠悠爬到牆前。那粗壯藤蔓在土地上拖拽的聲音簡直是驚心動魄。它抖抖身子,問:


    這裏還有兩個,我可以吃麽?


    暈倒的洪二洪三兄弟就躺在那裏。雖說身上味道不太好聞,但是對菟絲子一株植物來說不算什麽。那些都可以變成它的養分。


    任安嘴角抽抽,哭笑不得的說:“別饞嘴了,那兩隻酒囊飯袋,皮粗肉糙的,一刀下去冒出來的油都比血多,於你修為無益。”


    菟絲子猶豫一下,小心翼翼從身體裏刺出一把小彎刀,在洪二洪三身上各切一刀。


    看著傷口冒出來殷紅的血跡,它高興地轉身,糾正道:“你說錯了,沒出油,都是血。”說著,細小的藤條在那傷口上遊過,將血吸收掉了。


    任安竟無言以對。


    胡桃嗬嗬低笑兩聲,收回四處濺落的法器道具,清點一下,朝任安伸手:“損壞四個鈴鐺,一把竹笛,朱砂一盒,符紙六張,鎮紙一隻毛筆兩支。承蒙惠顧一共十六兩紋銀。零頭的銅板我就不要了。”


    任安:……


    馬丹!還能更不要臉不?


    菟絲子悄悄湊過來,抽動著小黃花仔細辨認那些法器。最後發現隻有符紙是真的,它趕緊退開些許,保持安全距離。


    被符紙粘上了,估計它會損失部分靈力。而得到好處的非狐狸精莫屬。


    狐狸果然狡猾!真壞!一邊收了錢一邊還想吸取自己的靈力!


    任安無奈地揉揉額角,心累地開口:“勞煩二位演戲演逼真些好麽?音效呢?燈光呢?場麵弄得宏大些啊!”


    於是,遠遠逃到兩個院子三道圍牆之外的眾人喘著氣停下來的時候,覺得這個距離足夠安全了,紛紛轉身朝花園方向看去。


    隻見火光閃耀,鑼聲鼓聲不絕,偶爾還能看到突然躥高的妖物,張牙舞爪地揮舞著粗壯靈活的藤蔓不斷朝下攻擊。


    劈裏啪啦,聽著像是圍牆倒了。


    磅的一聲,大家腳下站著的地麵抖了幾抖,有站不住腳的趕緊去抱緊廊下的柱子或是石墩!屋頂上的瓦片都摔下來幾塊,差點沒砸中人!


    眾人鬼哭狼嚎,躲沒處躲避無可避,擔心樓房被震塌了,又紛紛逃出,站到院中空地上,不知要往何處去,隻能擠作一團,縮著脖子抱著腦袋,猶如炸窩了的鵪鶉和雞仔!


    一時間,花園方向煙霧彌漫灰砂漫天飛舞,遮天蔽月!


    奇怪的是,住在主院的洪老太太處竟是毫無所覺,夫人們坐在堂上圍著老太太奉承說笑,丫鬟們在周邊或站或行做著自己的事,部分知曉內情的心思卻不在此地,而是麵帶憂色,心事重重。


    門外有丫鬟小聲交談,接著,一名嬤嬤悄悄進入堂屋,站在門邊衝著任大夫人輕輕頷首。


    任大夫人笑聲微頓,對著婆母說:“怕是前邊老爺有話要傳,我去看看。”


    洪老太太笑嗬嗬的逗著方才兩歲的小孫子,聞言頭也不抬,擺擺手,道:“去吧。吩咐小廝注意著些,別讓他們喝高了。”


    “是。”大夫人從善如流應下,轉身出了門。


    待主仆行至廊下遠避著堂屋,那嬤嬤上前將情況與她一說,大夫人鬆一口氣,口中念了聲佛。


    “救出來就好。你著人妥善安置,壓驚湯多多灌上兩碗,教其他人都給我閉緊嘴,莫要傳閑話出去!”


    嬤嬤應下,自去安排不提。


    任大夫人站在廊下,朝花園方向張望,看到那邊飛沙走石昏天暗日的,不時有火光在其間閃耀,活像地獄,眼皮不由猛地跳了跳。


    半個時辰後,困擾著任府眾人的動靜方才停歇。


    老少爺們派遣身手靈活的仆從去打探,三名平日裏就以膽大著稱的仆從結伴而行,躲躲藏藏地朝花園摸去。


    還沒到花園拱門,卻見小侯爺親自送了道長出來。兩人身上略顯狼狽,卻依舊不減其風姿俊容,原本不過點頭之交的人,經此一事,倒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仆從們心中暗喜,急匆匆地奔上前,一邊奉承對方還不忘問詢結果。


    其實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肯定是道長贏了啊!


    果然,道長冷淡地衝幾人點點頭,道:“此間事已了,那妖物已經被某降服,日後再不會困擾府上。”說著,衝任安拱拱手,“告辭。”


    “道長慢走。”任安笑眯眯地將人給一路送出任府。


    大門外,侯府侍衛早已守候在馬車旁,某兩人中間還拎著一隻嚇得麵無血色的軟腳蝦。


    任安慢慢踱步上前。


    田金寶僥幸逃得一命,如今還沒有回過魂來,看到小侯爺上前居然也無反應,隻眼珠子跟隨那人轉動,嘴巴半張著,吐不出一個字。


    任安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


    “離開延州府的時候,本侯乘的船,她走的旱路。隻是我到京後一直未見其麵,等了數月也沒有消息。不如,你返鄉的時候一邊行路一邊慢慢打探?本侯聽說,去歲甚多流民落草為寇,流竄到西郡,沿途上燒殺劫掠無惡不作……”


    田金寶一個哆嗦,回過神來,愣愣地盯著對方看了一會。


    直到車駕遠去,絲絲寒意由腿上侵入,他這才反應過來,四下一打量,發現自己坐在地上,褲子衣服破破爛爛的,鞋子都不見了一隻。


    二月春風似剪刀,夜裏更深露重,隻那麽一會,他的腿腳就麻了。


    田金寶趕緊爬起來,身上披著的一件袍服掉落在地。他仔細辨認,認出這是侯府仆從穿的,不過繡有侯府標誌的印記被撕掉了。


    田金寶手忙腳亂將長袍拾起,重新披在身上。大約是覺得不夠暖,幹脆直接穿上,紮緊袖口腰襟,這才覺得暖和了些。


    再一模兜裏,居然有一個荷包!入手沉甸甸的,聽著響聲像是銀錢。


    田金寶大喜,手按在荷包上,警惕地四下裏看了看,躲到一處無人路過又遠離大門的高牆下,掏出荷包,抖著手打開袋口,伸手進去掏摸一把,借著路邊燈光,看清掌心裏的碎銀和幾個銅板,他心情立即飛揚起來!


    榮安侯府。


    禾苗幫任安除下衣物,又打來熱水給他擦手擦臉,關心的問:“事情解決了?”


    任安點點頭。


    “都解決了!我給你那堂兄留下二十兩碎銀和些許銅板,足夠他吃喝好一段時間了。”


    二十兩……


    禾苗手上動作一頓,想起二嬸當初賣她就是賣了二十兩,心中不由有氣,對那田金寶被這麽一番折磨也不抱有同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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