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商社內,三田野鹿一臉憤怒的瞪著眼前筆直站著的隻手揚起來準備在他低垂的腦袋上來一巴掌,比劃了半天又泄氣的捏緊拳頭,收了回來。


    “這些支那人這是沒用!這麽點事情都沒有辦好,虧他們還自稱是青紅幫的金牌打手,比帝國的武士差遠啦!”三田恨恨的罵道。


    井上“嗨”一聲,用力點頭,對於長官的評語他卻不置一詞,本身這事情就不是他能夠摻和的,事情沒辦好,貿然說話純粹是自找難看。


    派出去綁架郭淞明的人都是三田從張嘯林那裏秘密借來的人手,上海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元氣大傷,要想恢複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對於日本人,因為先前的宣傳太過透徹,導致數百萬民眾絕大部分對日本人恨之入骨,如果他們在外麵明目張膽搞什麽花樣,事情能不能辦好再其次,被人發現群起而攻之就難說了!


    張嘯林一直為沒能攀上日本人這棵大樹而耿耿於懷,戰爭中因為杜月笙的行為越來越像一個國難當頭慷慨奉獻的忠義之士,幾乎跟他劃清了界限,兩者的行為越走越遠,上海各界都看好杜先生的麵子,黃先生的地位,唯獨他張嘯林除了耍狠之外,就是逼良為娼販毒、積壓物資大發國難財,名聲臭的堪比茅坑,很不受各界的待見。因此,當日本人再次找上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越是艱難的時候,日本人這種依舊強大的盟友就越有用。這個時候,沒有日本人供貨,他的毒品生意可是做不下去地!


    三田便是要借著張嘯林這地頭蛇的力量,為日本在上海的地下工作重新鋪路。原先在國府內部的間諜顧問們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經過這次大戰之後,很多人也刻意疏遠他們,駐軍的撤出更失去保護憑依,導致很多不堅定者地變節,沒有張嘯林和那些數十年來培養出來的鸚鵡們幫忙,單純靠日本人地力量,想要迅速重建還真的不容易。


    奸夫**婦一拍即合!所以,三田很輕易的就得到了張嘯林的支援,甚至派出精兵強將幫他做事,今天晚上,以川島芳子為誘餌的計劃便是在這種背景下實施。本來按照他地計算,六名精選的高手,加上手槍裝備,突然襲擊地情況下,不管那郭大少是什麽來路的高手,必然逃不過去的,但結果,卻是全軍覆沒!


    “那個姓郭的支那人身邊有大量的保鏢埋伏?擁有強大的重火力,隻用一分鍾就徹底消滅了那六個人?這樣地素質,這樣的效率,絕不是一般行動手段,這是精銳地軍隊,甚至是特別行動隊才能有的能力!看來,這個人地身份很不一般!必須要慎重考慮對他的行動!”


    三田野鹿沉吟起來。戰爭之後一段時間內,情報工作地難度加大,這次來自南洋的重要接觸不容有失,川島芳子這顆棋子也一定要用好,現在雙方迅速的第一次交手都暴露了意圖,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那麽好辦了!


    “井上君,你馬上去安排一下,對那個姓耿的立即加強保護,不要讓他輕易接觸到其他的力量,必要的時候,幹掉他!”三田厲聲吩咐道。


    井上大吃一驚。問道:“大佐閣下!這樣做會不會造成大麻煩?一旦殺了那個家夥。那豈不是要斷了這次聯絡地線麽?”


    三田冷笑道:“你想地太簡單了!如果真地是像大本營說得那麽重要地情報。對方哪裏會這麽冒失地派出一個人來在上海接洽?這樣做地風險太大!我判斷。這是對方地一枚用來試探地棋子。如果發現風險太大。他們或許會改變交易地點和方式地。我們正可以借助這個機會來試探出上海各方麵地實力!去做吧!”


    井上頓時明了。答應一聲匆匆離去。


    隻剩下一個人。三田地臉上再次浮現出凝重地神色。對方反應地激烈程度超出他地預料之外。他不相信郭明代表地那一派力量會毫無顧忌地行事。這次這麽明目張膽。搞得那麽大動靜。看起來似乎不怕暴露他們地行跡。似乎很張狂。但這實在不像一個嚴密地大組織應有地樣子啊!


    令人費解!這件事。看來複雜程度非同一般。必須要小心謹慎地對待!或許。應該是時候啟動另外一顆棋子了。


    上海北郊。吳江附近。


    百萬大軍在上海的激烈戰鬥,將恢複了沒幾年的閘北地區徹底破壞,現在不但數以萬計的建築全部被徹底炸成無法收拾的廢墟,不計其數的炸彈、炮彈造成的巨大破壞,和一次次的大火,將所有可以點燃的東西全部燒光,無法計數的中日士兵在裏麵血肉相搏,無數沒有來得及逃走的百姓死於戰火。


    現在,整片地區完全被傾頹的廢墟覆蓋,沒有一間房子是完整的,沒有哪怕一棵樹木是直立的,到處都是黑乎乎燒焦了的痕跡,若非冬天到來,光埋在廢墟下的屍體腐爛的氣味,就能令整個上海無法呼吸。盡管這兩個月來政府出動了上萬人不停的清理,然而要想把這片百年聚集起來的民生之地徹底弄利索了,沒有三五年是別想得。


    而且,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麽油水,還要冒著被沾染瘟疫和毒氣的風險,誰都不樂意幹,這事情要想解決,可能遙遙無期了。


    到了冬天,這裏除了野狗出沒之外,人影一個沒有。失去了家園的百姓在邊上遙望廢墟痛哭一場之後,隻能另找地方安置下來,慢慢的恢複元氣,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廢墟中,數不清的死人,沒有爆炸的炸彈,沒有消散的毒氣,隨時可能不知不覺要人命的瘟疫,把這裏變成鬼&g;一般。就連住在公共租界北區和東區的外國人都跑了一幹二淨,盡管他們的建築多少還算完整,但那種死亡地氣息,令人覺得隨時都像地獄之中,仿佛有無數的遊魂在不停的嘶叫,令人汗毛倒豎,不寒而栗!


    不怕死的貧民在這裏形成新的聚居地,幾乎無政府狀態的區域內龍蛇混雜,誰也不知道到底這裏麵藏了些什麽。


    大半夜裏,這裏除了寒冷饑困地百姓無望的呼喊,吃了人肉地野狗等著血紅的眼珠子幽靈一般閑逛,寒風在殘垣斷壁間刮出鬼哭狼嚎的聲音之外,寂靜沉重的令人喘不動氣。


    一輛汽車開著大燈突然闖進來,打破了這裏的凝重氣氛!玻璃破碎、彈孔處處地汽車旁若無人的掠過暗影裏一片片惡狼一般凶狠慘厲或者麻木地眼神,丟下一片渾濁的煙塵,和被拋到空中胡亂廢物的碎葉雜物,朝著這片巨大的墳內部疾馳而去。


    汽車在快到四川路的一片廢墟中戛然而止,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半倒塌的房屋下麵,一片垃圾山組成地封閉式院落群內,無聲無息冒出來一群黑影,手中閃爍著寒光的武器對準汽車,敵意蒸騰,殺氣彌漫。


    秋凜霜一把推開車門,毫不在意那些人地目光,


    從後座上拖下那個仍舊昏迷的俘虜,隨意往地上一丟了聲:“把這個人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問出來,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報告!”


    “是!”立刻有人答應著衝出來,七手八腳地把人搭起來拖到暗影裏。


    秋凜霜蹙著修眉,挺直的鼻梁微微皺起,似乎對這裏彌漫著的氣息非常不舒服,一陣陣打著旋的氣流不停從周圍冒出來,在她附近流連片刻後消失無蹤,寒氣,沉重如鐵。


    奇怪的是,她身上的單薄衣衫明明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寒氣,而她卻似乎並不在意似的,甚至連個冷戰都不打,渾不在意的身體舒展站在那裏,沒有半點瑟縮。


    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建築群內部響起,不久後兩道雪亮的光柱射來,一輛吉普車衝到她身邊尖叫著停下,車門副駕駛門同時打開,正好跟她的身體平行,顯示出駕駛員高超的技藝。


    車上的人低聲笑著說道:“領導!雖然您武藝高強身手了得,但您的身份至關重要,這種冒險走夜路的事情還是盡量少幹些的好,不然有什麽紕漏,弟兄們沒法交代啊!”


    秋凜霜的眼睛冷冰冰的瞥了一眼說話的人,輕哼一聲抬步上車,淡淡的脆聲道:“少廢話,開車!”


    那人輕歎一聲:“得了!您是領導您說了算!”啟動起來迅猛衝出廢墟群,直奔法租界疾馳而去。


    秋凜霜皺著眉頭不說話,開車的卻似乎管不住自己的嘴,停了不到一分忍不住又說道:“領導!是什麽人這麽不開眼的,偏偏落到您的手上,他們不知道您是咱們這裏的第一把好手麽?嘿嘿,真是自找難看啊!”


    秋凜霜仍舊不理他,心理翻翻滾滾的想著自己的事情。


    這是她幾年來第一次痛下殺手。自從尊從陳曉奇的分派,受戴春風戴老板的調遣來到上海執行任務以來,每一天過的似乎都像沒有加鹽的飯食般毫無味道。


    她被授命來與郭淞明一起成立上海情報部的鋒線工作,來了之後才發現與自己搭檔的,居然是第一期“雛鷹”中的佼佼者,八百近衛軍中的五大頭領之一,地位僅次於魁首徐元的郭淞明!


    相同的出身,看起來似乎令他們可能有共同語言,然而情況並非是猜想的那樣,他們兩個人之間幾乎毫無親近的感受。那時的郭淞明已經經過了南洋三年浴血廝殺的磨練,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男人,眼中已經沒有了正常人的世界。


    而秋凜霜作為第二期“雛鷹”中的佼佼者,被選拔為大近衛軍情報部門中的尖子,與郭明站在一起的時候,卻似兩頭山中巨獸一般,互相並不合力,卻隱隱有著說不清的隔閡。不過,令主官們放心的是,他們二人並沒有產生被稱作麻煩的“感情”,表麵上,作為郭大少未婚妻存在的她,實質上幾年來對其毫無感覺,反不如那位身在濟南深居簡出的戴老板更令人覺得親近安逸。


    彼此分工不同。明明是一流殺手和戰士的郭大少,被作為風流倜儻的上海灘闊少招引各方矚目,而她這個不顯山不漏水地嬌俏佳人,卻是專門做髒活的幹將。今天晚上,這不知道來自何方的綁架者偏偏找到了她的頭上,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這中致命的角色倒轉,令很多人打錯了算盤!


    上海,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來自世界各國少說幾十個組織地情報部門時不時的碰撞在一起,為了自己地某些目標而不斷交鋒,其中多少險惡,沒人說得清。


    人們隻知道上海灘三大巨頭和曾經呼嘯一時的殺手之王王亞樵等等的威名,卻不知道在暗地裏,真正心狠手辣的另有其人,一個不小心,一個情報的泄露就可能導致成千上萬人地命運被改變。


    見秋凜霜不說話,伺機抓了抓腦袋也不吭聲了。他明白得很,這位姑奶奶平時都不大愛言語,她的嘴巴遠不如她地手段利害,就連那位郭大少也降伏不了,也隻有他們夠不到的那個層麵的人物才能令她改變顏色。


    汽車在街道中狂奔十幾分鍾,一頭紮入法租界熱鬧的人流當中,被迅速淹沒。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有睡著覺。上海的林立樓房之內,不知道多少盞***閃亮一整夜,無數疲倦的麵孔皺著眉頭等待他們需要地情況到來,但到最後等到的,不一定就是好消息。


    淩晨一點鍾,上海幾十個陳公館中地一個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等在旁邊地一名中年男子眉頭一揚,臉上露出一絲淡然的喜悅,一把抓起電話,低聲說:“喂?對,我是陳果夫!哦,是陳局長,這麽晚了,怎麽會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陳果夫地臉突然沉下來,麵色鬱,眼神冷厲的看著桌上的一份報告,聲音也變得有些不冷不熱。


    話筒中,一個平淡的男中音,絲毫不帶情感的,用舒緩的語調說:“陳部長,您的手下今天晚上是不是去動了郭淞明的人?”


    陳果夫眉頭微微一皺,淡淡的說:“這個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這不是貴局負責的區域麽?陳局長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換了另外一個人,陳果夫或許直接就罵過去,或者幹脆把電話扣了。這個時候,以他的身份地位,還有什麽人值得他親自去招呼?但是這個人不行,這個人是老頭子的鐵杆心腹,並且執掌與係兩足鼎立的“軍統”,位高權重,手眼通天,私底下埋下的釘子不知道有多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之間誰也不敢撕破臉,免得兩敗俱傷。雖說政治上c係的底氣強大,甚至可以左右老頭子的政策,但在這種私底下的肮髒手段,他卻比不過軍統這般人強悍。盡管他們發起來的時間,還很短。


    對麵的,是陳平陳光耀,軍統的一把手老大,他們之間本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這一次他半夜突然打電話來,這麽準確的找到自己,可想而之,必然是知道了什麽。


    陳平淡淡的說:“本來我不該管!但是今天晚上,有些動靜鬧得大了點,並且,郭明是陳曉奇的人,這一點您大概也知道。”


    “動靜大了?什麽意思?!”陳果夫的心中一動,他並沒有聽到什麽大動靜,不過他相信,陳平這話是另有所指,但無論如何,都可以證明一件事,那便是他得到的那份報告,很可能是確實存在的,這一次,有一個很了不得的情報要在上海交易,否則的話,怎麽會驚動他這個級別的人?


    “嗬嗬嗬!想不到這麽一點點事情,居然要勞動陳局長大駕,真是過意不去!不過您說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清楚。嗯嗯,就這樣,再見。”陳果夫沒工夫跟他繼續扯,而陳平似乎也就是這麽輕輕一點,但不管真正用意如何,單憑他親自打電話來這一點看,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郭淞明是陳曉奇的人?他聽說過那麽回事,這


    也不算什麽大秘密,大家都這麽猜測的,隻是沒有但是,陳平為什麽要單單的點這麽一句?所謂的大動靜,難道說跟下麵報告上來的,正在做的行動有關?該不會是,那幫家夥直接去找這個小子地麻煩吧?如果一來二去的牽扯到自己身上……!


    陳果夫的額頭突然冒出一層細汗!那邊說是今晚能有消息,且是極其重大的消息,甚至可以作為撬動中美關係的重要砝碼,一個分量無比重大的情報,甚至值得他半夜不睡覺地在等!莫非,這情報其實就跟陳曉奇那邊有關?而那個郭淞明,也已經出手前來攔截?陳平那邊也已經知道?這不胡鬧麽,什麽都還沒開始,就滿城風雨,這麽重大的情報,豈能如此兒戲?!


    這件事情,看來還一點真假都沒有弄清楚,就已經攪動地風雲變色了!可以影響到他,影響到陳平,甚至影響到日本人,也卷入了陳曉奇,那麽,還有誰沒有摻和進來?還有誰已經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得到了消息?空穴來風,必定有因,這件事,蹊蹺!


    “叮鈴鈴!”電話突然再次響起,陳果夫渾身一震,從沉思中驚醒。等著電話鈴響過四聲,他微微一皺眉頭,探手抓起來貼到耳邊,淡淡的問道:“喂?誰啊?”


    如果再有人跟陳平似的直接把電話打到這條秘密線路上,卻又不是他事先安排下的人,那麽自己地安全就真的成問題了,這樣地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


    不過還好,這個電話,就是他在等的,隻是結果卻並不是他要的那種,而是被陳平說中了的。他的人,出了問題,還真地是惹到了郭明那邊,結果很慘,四具屍體橫在街頭!


    “打草驚蛇了!”陳果夫暗歎一聲。


    本來這種小事不必勞駕他,區區郭淞明,一個小角色而已,隔著四五級的下屬去辦事也就足夠了,不值得陳平親自來提點啊!但下邊這麽一來,這事情就真地說不清了。


    到底,是什麽東西會令他們大打出手呢?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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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打完電話之後,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仿佛眼前坐著那位令他尊敬地老頭子一般。桌子上的台燈被花布燈罩約束著光芒,隻能照亮他地脖子以下身體,就算眼前有人站著,也不一定能夠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給陳果夫打這麽一個電話,他絕對不是心血**,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實在太怪了,以至於他不得不親自重視起來,時刻跟蹤這件事情的進展。


    比c係那些政客們,軍統的情報人員要專業的多,也精明的多。這一次的消息突然冒出來,一下子就傳到幾個方麵的耳朵裏,作法完全有悖常理。起初他以為這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引蛇出洞的假消息,目的是攪渾上海的那潭深不見底的渾水,可能的話,釣出來幾條大魚,重新平衡一下各方麵暗地裏的力量。


    但是,日本人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川島芳子居然被重新拉出來上陣,這已經說明了重量大小,而張嘯林也摻和進來,這件事就更加的複雜,第一個矛頭就指向了郭淞明,更是令人始料未及,接下來的發展更是戲劇化。


    郭淞明居然跟川島芳子上床,還搞得驚天動地無人不知,更因此而引發一場血光之災,完全像是一出鬧劇!但是,真的那麽簡單麽?郭淞明不會被川島隨便就勾引變節,否則前麵幾年裏多少次的美人計早奏效了,而那個據說是郭的未婚妻的女人,身邊居然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四係手下控製的幹探被幹淨利索的解決了,這樣的能力非同一般那!看起來,這裏頭的問題相當不小!


    最後,那個據說攜帶情報的耿先生,難道真的是突破口?


    現在的中國正麵臨一場新的權利更替角逐,各方麵勢力紛雜繁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不會讓對方輕易得逞。諜報戰場,往往是各方角力的中心之一,這麽一個據說可以撬動大局的關鍵性情報,沒有人不在意。但,陳平卻成功的令軍統的人靜待觀望,沒有立刻加入戰團,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這幾乎是事先張揚地一場陰謀,如果說查無此事,日本人不會那麽上心係不會那麽莽撞,一向耳聰目明的陳氏集團的情報部門也不會大動幹戈,一晚上搞出兩場血案。他們的目標,為什麽都指向那個年輕的浪蕩公子哥郭明?奇怪的是,這小子到底從什麽地方蹦出來地?五年間查不透底細,這個人是必定有問題啊!


    等等,再等等!好戲才剛剛開始,水底下的大魚都還沒浮出來,在真正地交鋒沒有到來之前,沉得住氣才能贏得更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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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島芳子---~金壁輝終於逃離了那間令她窒息的房子,經過與郭明這個令骨髓發寒心肝顫抖的壞小子的抵死纏綿,酣暢**之後的,是發自靈魂深處地恐懼。兩個人可以在死亡麵前熟視無睹的**,這種血腥變態地事情,她自認再瘋狂也做不到這樣的安之若素,如同麵對一堆腸穿肚爛腐臭的屍體從容吃大餐一樣,這事情太惡心!


    汽車在街道上奔馳,金壁輝被郭淞明摟在懷裏,渾身黏糊糊的汗水都不曾清洗幹淨,衣衫又被不斷冒出的冷汗打濕。醒來之後,發現已經離開那個詭異的地方,她地精神又亢奮起來,再看郭淞明那張仍舊帶著一絲邪魅的笑意,溫情款款瀟灑俊朗地臉,一種混合著刺激和瘋狂,恐懼與驚悚的快意重新從心裏煥發出來。


    感覺到自己地腰被重新摟緊,郭淞明低頭看看麵色慘白的金壁輝,淡淡地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安**總司令,居然會被一點鮮血嚇到,這樣的膽量為免有點太不上台麵吧?”


    金壁輝像是迎麵挨了一拳,剛剛泛起的旖旎曖昧頓時蕩然無存,她用力的掐著他的腰肌,咬著牙低聲罵道:“你這個混蛋能不能不提這件事!你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談情說愛嗎?”


    郭淞明仿佛毫無感覺一樣,神色不變,搖搖頭道:“不能!像我們這樣一對狗男女,作出來的事情都是毫無道德廉恥的媾和,荒**!談情說愛那麽高尚的事情,跟這個一點都不沾邊!”


    金壁輝登時氣結!真


    不要臉的人,能把這樣的話說得這麽一本正經,好像似的,這樣說起來,自己真是****,沒人罵的那種婊子?但是這種話,怎麽可能是從他這樣的人嘴裏說出來,好像還很享受這樣的斷語?這人真的是有毛病!


    從來,都是男人像狗一樣的爬上她的床,一邊用那些肉麻到惡心的話來恭維她,取悅她,一邊像發了情的公狗一般撲上來,歇斯底裏的與她糾纏在一起,最後死豬一樣的發泄完畢獸性,在她的瘋狂之下敗陣,而後中了毒一般的前赴後繼,甚至不惜跪下來舔她的腳趾頭!


    隻有郭明這麽一個小了她好幾歲的男人,居然會用這樣的態度和手段,用這樣的話語和力量來掀起她心底下最**的瘋狂!這是一種原始、絲毫不加掩飾的**裸的霸道的侵略性的淩虐,卻給了她今生從未想到過的快意!現在,不能自抑的人是她!


    “你想把我怎麽樣?”金壁輝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十幾年來她再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女人,原本,她是徹底清算了女人的。


    “送你回家!”郭淞明淡淡的說著,摟在她肩頭的手輕輕撥弄著她的頭發,平靜的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金壁輝用力掙紮起來,努力把他推到離著自己兩尺遠的地方,嚴肅的說:“你不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你不想問問為什麽會有人來偷襲?你一點都不關心?”


    郭淞明唇角掀起,微微笑道:“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會知道。你想的太多了!”


    汽車在環亞商社前緩緩停住,郭淞明輕輕把她推出去,淡淡的說:“回家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明天仍然是個好天氣!”擺擺手,車子丟下一溜煙開走了。


    金壁輝目瞪口呆的看著車子消失在街角,一陣寒風吹來,她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隻覺得渾身上下如同浸泡在冰水中一般的透骨的冷!她不由得緊了雙臂,戰栗著,用力的跺著腳,撕心裂肺的大喊:“郭淞明!混蛋-------!”


    商社大門猛地拉開,井上抱著一件大衣匆匆衝出來,小心的批到她地身上,卻被她猛地一把扯下來丟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衝進裏麵。三田野鹿從樓上拉開窗簾露出半張臉,扭曲地麵孔看著她的身影沒入樓道,牙關緊咬的悶哼一聲,轉身出了辦公室。


    金壁輝“蹬蹬蹬”的跑上樓,一把推開迎上來打招呼的傭人,也不看堵在門口冷冷逼視地三田,直接衝到自己的臥室中,打開水龍頭往浴缸裏放水,然後旁若無人地開始脫衣服。


    三田野鹿一點都不避諱的推門進來,滿臉怨毒的看著金壁輝露出來的**身軀,特別是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青紫,和那股來自於另外一個男人的濃烈氣息,嫉妒地火焰頓時從胸口洶洶燃燒起來,他厲聲喝問:“芳子!是你告訴那個支那人這裏的地址地麽?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麽事?你都跟他說了什麽?”


    金壁輝頭也不回,臉也不抬,恍然無所覺似的赤著身子走進浴室鑽進熱水中,閉著眼睛,抱著雙臂縮在浴缸裏。


    “八嘎!回答我!”三田有一種被羞辱地感覺,頓時間暴戾起來,怒喝道。


    金壁輝平靜的說道:“我什麽也沒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出去!不要煩我!”


    “你!”三田臉上地青筋再次迸出,胡子都氣的顫抖起來,手掌用力抓撓著,但又無可奈何!這個女人的難纏和麻煩,在內部是出了名的,就連東北那些家夥都受不了,也控製不住,當初以田中隆吉那樣的人才都無可奈何,想不到現在,這樣的麻煩居然輪到了自己!


    再這麽折騰下去,事情遲早要壞在這個瘋狂的女人手裏!這麽不停使喚的棋子固然有她獨特的作用在,但在有些時候,她確實可能造成很大的麻煩,實在不行,之好放棄了,讓她走!


    三田野鹿憤憤的想著,摔門出去。這個晚上,實在太糟糕了!


    丟下金壁輝一個人在街上,郭淞明甚至沒有回頭去看上一眼,司機好奇的問道:“隊長!您這手是不是太狠了點?好歹也是個美人兒那!大冷天的,多不落忍的!”


    郭淞明冷笑道:“要不,你再轉回頭去好好的安撫她一番?順便聽聽她的委屈?”


    司機一哆嗦,連忙叫道:“拉倒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不過咱們這麽一來,豈不是等於告訴他們咱都知道了他們的底細?這麽一來,他們這次搞什麽鬼,咱們豈不是不容易弄明白了?”


    郭淞明轉頭望著窗外迅速閃過的憧憧暗影,淡淡的道:“日本人本就沒有瞞著誰!環亞商社的底子大家都知道,沒什麽好掩飾的。至於他們的行動目標,相信不久就會有結果!”


    金壁輝這個女人,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一個被寵壞了的,被殘酷的世界弄得麻木了,變態了的女人,一個蹩腳的情報員,除了**那些精蟲上腦的家夥沒什麽防備之外,但凡是合格的情報人員,誰人不警惕?所謂的難對付更是胡扯!川島芳子登陸上海何等的風光體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到她在幹什麽。自己毫無防備,被人弄去了情報,導致淞滬防衛一塌糊塗,不自己檢討反思,卻把責任扣在對方頭上,都他娘的不是男人!連這樣的擔當都沒有,一群王八蛋!


    當然,郭淞明也承認,自己有上麵情報的先見之明的照應,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日本人的棋子,所以不會茫然無所適從,打交道的時候心理負擔自然少了許多。對這樣一個不給她機會就起不到作用的女人,對付起來,或許一般人覺得難,但是他這種出身的人,卻覺得如同吃飯喝水般自如。


    隻不過,這一次日本人究竟在策劃什麽,還真的是搞不清楚呢!金壁輝不會知道太多的東西,除非日本人腦子壞掉了,敢讓這麽一個瘋狂的女人知道太多內情。現在就要看,這個女人還能折騰出來點什麽事吧,有這麽一個不安定的炸彈在懷裏,想必日本人也不太好過吧?


    一想到金壁輝的上司氣急敗壞的樣子,郭淞明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笑意。這事情,很有趣!


    第二天清晨,濟南大本營。


    戴春風準時出現在辦公室中,像往常一樣,他淡淡的回應著下屬的問候,緩步走到桌子後麵,隨手掀開放在最上麵的報告,快速的瀏覽起來。


    “上海站報告,似有一份來自南洋的重要情報出現,已引起上海各方關注,詳細情況正在調查中,等級,!”


    戴春風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彩,級情報,有多久沒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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