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兩丈見方,正中擺著作戰用的沙盤圖,一幹將領進入帳內後分立在沙盤的兩側,人人麵色凝重,十萬大軍,能進入帥帳的隻有三十多人,連千夫長都沒有進入帥帳的資格,不用趙牧知會,這三十多人都已經知道了磐石真人被困。


    晉國攻打上黨的大軍不下二十萬,趙牧之所以隻派遣了五千先鋒就是因為信任磐石真人的能力,修身境第一人不是磐石真人自稱的,是二十年前舒天昊親口欲封,莫說晉軍隻有二十萬,就是再多一倍,磐石真人一頓橫衝直撞就能之身殺進上黨郡,再帶著太子殺出,五千兵馬都不過是壯壯聲勢而已。


    化嬰的修士不能參加人族內戰,以往都是磐石真人出馬,敵軍就開始潰敗,趙軍早習慣了磐石真人無敵的存在,現在磐石真人連邯鄲城都沒殺進就被圍困,這對趙軍士氣是不小的打擊。


    “諸將,本帥命周處為三軍統帥,此次戰役由周處負責。”趙牧清了清嗓子,盯著一幹將領大聲宣令。


    趙牧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首戰失利的影響,聲音中氣十足,堅定有力,和死氣沉沉的大將們截然不同。


    “大帥,不可。”


    “主公,不可。”


    “世子,三思。”


    大將們紛紛開口,無論是趙牧的親信,還是太子的門客,沒有一人同意讓周處統帥三軍。


    “世子殿下,周公子出自正陽派,世子又願意委以重任,老將信他有不凡之處,可他並非未投奔趙國,非我趙人,又沒有統兵的先例。老將不提此戰還關乎趙奢將軍奪回上黨的成敗,隻說把十萬將士的性命交托給他,世子放心嗎?”一位老將上前一步,有板有眼的說道,大帳內的其它將領紛紛附和。


    “薑太公輔佐武王前統過兵嗎?”周處也上前了一步,直視著老將的眼睛。


    “太公……”


    “住口,我才是大帥。”趙牧打斷了老將,“由周處統帥三軍,此事不必再議了,諸位有什麽不滿,可以在班師回朝後向父王參我。”


    大帳之中歎氣聲此起彼伏,顯然對趙牧的安排充滿了意見,但是都知道趙牧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再反對也沒用了。


    “來人,傳百夫長以上的將官都到大帳中來。”周處目視眾人,開口說道,聲音並不大,卻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讓人懷疑周處是不是真的第一次出任大將。


    十萬人是個不小的數目,不要看三國演義裏動輒就是過百萬的大軍對陣,說得很輕鬆一樣,十萬人光是營地就延綿一片,宣調各營的裨將、百夫長、偏將到大殿中,傳令官要一個營地一個營地的傳令,營地近的百餘息時間就能到,營地遠的需要一刻鍾才能到。


    不斷的有將領進入大帳,周處也不理會他們,自顧自自的玩弄著手裏的兵符,再加上和趙牧平起平坐,新進營的將官也大概猜到了周處的身份,一幹大將都在賬內,小將們就不會再質疑周處了。


    周處用拇指和食指拿著兵符,食指用力撥一下,兵符就繞著拇指轉了起來,他在念書時候這麽玩已經得心應手,隻不過那時候轉的是筆,現在轉的是兵符。


    此時周處正在思索怎麽服眾,隻不過是駐地傳令就需要一刻鍾,真的打起仗來命令的傳遞肯定還要打上一些折扣,這些大將對自己意見不小,雖然被趙牧強行壓下去,可難保真打起來時候來一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所有的將官都到了大帳中後,密密麻麻的兩百多人站在帥帳裏,周處壓下心頭的一絲緊張,開發發令,把將官們分成左右兩列,幾員大將還不願意聽從周處的,在趙牧的怒視下才勉強聽從了調度,更加堅定了周處先調教眾將再出兵的想法。


    “諸位,本將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統兵。”周處說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一個趙牧的親信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自家主公會委以重任,將領們還沒從周處的話中緩過來時候,周處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是本將的用兵和諸位截然不同,今日就讓諸位先熟悉本將的用兵之法吧,都隨我來吧。”周處大袖一揮,走出了營帳,將領們無論是已經相信了周處的,還是仍然懷疑的,都跟著走出了營帳,想看周處要做什麽。


    周處帶著將領們一直到了練兵場,行軍時候的練兵場很簡陋,在一片開闊地上架上一個鼓台就算是練兵場了,畢竟隨時可能轉移,不值得在花費功夫簡一個練兵場。


    “三鼓衝鋒,鳴金收兵,九國共知,也極容易被針對,我軍鳴金收兵,敵軍聽聞鳴金聲,可以趁勢發起衝鋒,所以本將習慣疾鼓衝鋒,緩鼓撤軍,諸將就按本將之前在營帳中所分的兩列,各成一隊演練一次。”周處在鼓台上不疾不徐的說道。


    這番話出口,台下的將領噓聲一片,幾個相信了周處的大將都不以為然。衝鋒和收兵都不是主帥一時興起決定的,而是有戰況決定的,無論是擂鼓還是鳴金都隻是起到一個統一的作用,會衝鋒還是撤退,完全可以根據戰況做出判斷,己方能,敵方也能,所以敵軍該追擊的不會因為鳴金換成緩鼓就不追擊,何況無論換成什麽方式早晚都會被人知道,總不可能每次出兵都換一次信號,次數多了怕是連自己人都不知道什麽信號是衝鋒,什麽信號是收兵了,周處說出這種話,明顯在率兵打仗上是一個門外漢。


    “列隊。”周處不理會噓聲,開始發布命令。


    將領們帶著對周處的不滿,站成了兩隊,隊伍鬆鬆垮垮,都沒有把周處當成一回事。


    周處冷笑了一下,他也知道更換戰場信號是畫蛇添足,不過是為了找過由頭敲打一下不服他的將領,拿起鼓錘,在大鼓上敲出一陣急促的鼓聲。


    鼓聲起,按周處所說,兩列隊伍應該衝鋒。但是將領們都一動不動,大多數都在議論紛紛,還有的打著哈欠抱著手等著看笑話。


    周處見狀停止了擂鼓,說道:“解釋不明,交代不清,是我的過錯。我先給諸將演示一次。”


    “這是疾鼓,需要衝鋒。”周處敲出一陣急促的鼓聲。


    “這是緩鼓,需要撤離戰場。”周處又敲出一陣緩慢的鼓聲。


    “諸將現在都清楚號令了,那就聽我的號令行事。”說著周處敲出了緩慢的鼓聲。


    將領們還是不動,有幾個見周處不敢把他們怎麽樣的大將好放聲大笑起來。


    “解釋不明,交代不清,是我的過錯。既然交代清楚而不聽令,就是隊長和士兵的過錯了。”周處丟下了鼓錘,渾身開始散發殺氣,走到將領們跟前肅然開口。


    “來人,把兩個隊長拖下去斬了!”


    兩列隊伍的隊長,一人是趙牧的心腹大將,一人是趙王派出的監軍,列在一旁的執行兵都不敢動,看向了趙牧。


    “周兄。想來是大家習慣了以前的號令,暫時還不適應新的號令,不如周兄在操練一次。”趙牧走到周處麵前輕聲勸到,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將領們也聽到。


    兩個隊長都位高權重,趙牧相信周處是有意而為,是為了在將領中立威,主將沒有威信命令就不會得到徹底的執行,對戰局是很不利的因素,所以趙牧也很配合周處。


    “趙兄授我兵符隻是玩笑嗎?那恕周末無力統兵,趙兄收回兵符吧。”周處正色道。


    趙牧神色一變,如果承認把兵符當做兒戲,連自己的威信都會受到打擊。十萬大軍中他的親兵隻有兩成,還有五千已經陣亡,威信受損的話根本駕馭不住這支大軍。這時候棄用周處,難保周處不會投奔晉國,那周處的戰略也就不能再用,否則會被針對,對著周處抱拳,“是我莽撞了,一切當憑周兄決定,執法營再有抗命,誅三族。”


    最後一句趙牧是對執法營說的。


    “把兩個隊長拖下去斬了!”周處提高了聲調再次下令。


    執法營也不敢在含糊,上前就架住了兩個大將,兩員大將罵罵咧咧的命令自己的親兵拿下周處,幾十名士兵從微觀的人群中走出,拔出佩劍準備拿下周處。


    “近衛!”趙牧一聲令下,他的近衛軍魚貫而出,團團圍住眾人。


    “抗命者,叛國論處!”等近衛控製住局麵後,趙牧再一次開口,被圍住的士兵都丟下了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投降。


    他們敢反抗周處,但是不敢反抗趙牧,趙牧是皇室,違抗趙牧連他們在趙國的家人都會受到牽連,叛國罪更是誅九族,連坐十裏的重罪。


    兩個隊長被斬後,周處再一次操練將領,這一次沒人再敢抗命,進退有度,氣勢洶洶。演練了半個時辰後,周處下令各營造飯,準備出發。


    大將們現在也看出找出操練是假,立威是真,甚至是從大帳把將領們分成兩隊就開始謀劃,知道將領們肯定會違抗自己的命令,選的兩個隊長一人是監軍,一人是趙牧心腹,前者親兵隻有幾十,後者的親兵自有趙牧彈壓。殺這兩人即可以立威,又不至於引起軍變,對周處都開始信服,既是因為周處表現出了智計和果斷,更因為趙牧舍得斬殺自己的心腹,必然是周處拿出了確實可行的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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