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四年春,禦花園百花爭豔,康熙雙目微閉凝神細聽,一曲終了女子上前,問道:“皇上又在思念格格了?”康熙沉默不語,女子繼續說道:“一年了,皇上還是無法忘記;臣妾不明白,既然這麽痛苦為何不放下?”康熙歎息一聲沒有理會女子的問題,反而問道:“這首曲子以前聽晴心經常吹奏,它叫什麽名字?”


    女子無奈的笑笑:“這首曲子本就是晴心格格教臣妾的,名叫相思勿忘。”頓了頓又道:“自從格格走了之後,自那日在太液池邊皇上聽到臣妾彈這首曲子,之後每隔一段時間皇上就會聽臣妾彈一遍。臣妾知道,皇上在懷念格格;有時羨慕格格能得皇上如此眷顧,有時又替格格不值,年紀輕輕的就這麽走了……”康熙含淚重複道:“相思勿忘?相思勿忘……”康熙歎息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禦花園,留下女子一人呆愣楞的站在禦花園。


    康熙漫無目的的在宮裏走著,突然闖來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口中呼道:“救命!”康熙黯然神傷沒有察覺一個不小心差一點跌倒在地,起身抖了抖衣袖怒喝:“豈有此理,在宮裏橫衝直撞成何體統?你是哪個宮裏……”康熙沒有說下去是因為女子抬頭望著康熙,而康熙見到一張熟悉而期盼已久的臉,滿是激動卻聽女子懇求道:“奴婢知錯,驚擾了尊駕,隻是奴婢實在冤枉,還請尊駕……”她這邊還沒說完,發現康熙更加激動而興奮的喊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朕找你找的好辛苦,天可憐見終於又見到你了……”


    女子驚訝的盯著康熙,暗道:“此人能在宮中來去自如,想來身份應該不俗,隻是究竟是什麽人呢?還有,看他的神情,多半是認錯了人,隻是他找的究竟是什麽人?”她癡癡的猜測著康熙的心事,卻不知這眼神落在康熙的眼裏激起怎樣的漣漪。康熙憐惜的拉起女子,然後一直往慈寧宮偏殿跑去。


    女子一邊喘著氣一邊停下腳步問道:“這是去慈寧宮的方向,你拉著我往慈寧宮幹什麽?”康熙含笑不答,隻寵愛的說道:“去了不就知道了……”二人來到慈寧宮偏殿,康熙看著裏麵熟悉的一切,暗道:“心兒,這些年朕隻有有時間就會來陪你,你終於感知了朕的真心,所以將這位姑娘送到朕的身邊,對嗎?你放心,這一次朕會好好的待她,絕不會再讓你的悲劇重演。”女子見康熙一進門就癡癡的站著什麽也不說,不由好奇道:“閣下帶奴婢來此,究竟有什麽事?這裏可是慈寧宮……”


    康熙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女子皺眉:“不知尊駕如何稱呼?奴婢身份卑微,恐汙了尊耳!”康熙皺眉:“怎麽脾氣也一樣?朕問你,你回答就是,為何推辭?”女子這次聽得清楚,他說朕,女子低頭想了想忙抬頭,詫異的問道:“如果奴婢沒有猜錯,閣下應該是皇上?”康熙冷笑:“你倒是聰明?”女子忙跪下:“皇上恕罪,奴婢是辛者庫的衛氏,方才有眼無珠不識皇上龍顏,還請皇上恕罪!”


    康熙歎息一聲拉起衛氏,道:“走,跟朕走!”說完便拉著衛氏往乾清宮走去。衛氏不安的跟著康熙,越是靠近乾清宮她就越是不安,可是又不敢不跟著。康熙在乾清宮門口停下,含笑問道:“怎麽?現在怕了?”女子強自鎮定,道:“不、有皇上在,奴婢沒什麽好怕的!”康熙讚許的點點頭,拉著女子走進大殿。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女子是什麽來曆,也從未聽聞有這麽一位女子,隻知道從那以後,康熙身邊多了一位新寵。這位新寵由最初的名不見經傳到現在皇帝的不離不棄,不知道的人都無比羨慕這女子得到無上的寵幸,隻有少數知道詳情的人為之扼腕歎息。


    在五月十七這一天晚上康熙將眾人屏退,將自己關在禦書房,守在門外的梁九功心裏卻清楚:皇上每天都思念格格,隻是今日思念尤甚,我是否應該去勸勸皇上?一邊想一邊打開門,許是裏麵的人被這‘吱呀’的聲音驚擾,叱道:“出去,誰都不準來打擾朕!”梁九功垂手沉默的站在門口,吞吞吐吐道:“奴才知道皇上想念格格,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應該還有一人同皇上一樣;奴才想與其皇上一人在此,倒不如……”


    康熙沉默著不說話,他心裏清楚梁九功說的是容若:是啊,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有多久沒有見麵了?之前為了心兒,故意將他調離得遠遠的,後來確是他躲著朕。想來,他也在怪朕吧!罷了,今日不妨前去瞧瞧,也許、還能彼此開解……


    夜色漸深,明府中容若的書房卻是燈火通明,時不時的傳來一聲聲歎息,告訴著世人房中的主人還在煩憂。而書房中容若正襟危坐,隻見書桌上有新寫就的詞:‘無恙年年汴水流。一聲水調短亭秋。舊時明月照揚州。曾是長隄牽錦纜,綠楊清瘦至今愁。玉鉤斜路近迷樓。’還有墨跡未幹的詞“愁痕滿地無人省,露濕琅玕影。閑階小立倍荒涼。還剩舊時月色在瀟湘。薄情轉是多情累,曲曲柔腸碎。紅箋向壁字模糊,憶共燈前嗬手為伊書。”


    窗前容若惆悵的望著窗外的月,暗道:“晴心,你若在天有靈,見我這般會不會怪我?往日點滴皆在心頭,隻是你再也不能伴我左右了。”正在容若感慨時,突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容若暗自納罕:這麽晚了,是誰?難道是雨嬋,不對、早已經安排她睡下了。可除了她還會有誰?一頓不由遲疑:難道是晴心回來看我了?


    正要往門口走,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容若一見忙單膝跪下行禮道:“不知皇上深夜駕臨,未及遠迎望皇上恕罪!”康熙一麵向跟在身後的梁九功示意,一麵自顧自的往書房內走去,口中一麵說道:“免禮,朕來的突然幸好你還不曾睡下,否則、朕今兒豈不是要做一回擾人清夢的唐突之客了!”


    容若微微抬起頭還來不及回話,就聽康熙別有深意的問道:“朕聽說這些日子你的身子一直不好,可是朕也聽說你和你的夫人相處甚好。”說著不由歪過頭往裏打量似乎在搜羅著什麽,口中果然不客氣的問道:“怎麽今日反倒不見夫人芳蹤?莫非傳言有誤,或者你們吵架了?”容若麵色一紅尷尬的咳嗽兩聲後,答道:“臣也聽說皇上新得了一位佳人,且皇上對其很是寵愛,剛剛進宮不到一年且身份卑微的奴婢就被封為貴人了,臣一直沒有機會恭喜皇上呢!”康熙眉一皺,冷笑:“你這是倔脾氣又犯了吧!”


    容若搖搖頭:“皇上何處此言?臣是真心祝福皇上和貴人的!”康熙歎息:“罷了!”頓了頓又道:“朕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朕是來找你喝酒的!”容若皺眉:“喝酒?”話音未落,梁九功已送來了兩壇好酒,容若苦笑:“臣隻怕又要惹皇上生氣了,此刻臣想保持清醒,不想喝酒!”頓了頓目光鎖定在窗外的月亮上,仿佛自言自語道:“晴心的祭日,我卻不能為她上香,唯一能做的就是清醒的陪伴著她。即便清醒會痛,可仍然不願意自己活在迷醉之中!”又搖搖頭:“不對,不是迷醉,在她的世界似乎從未清醒過又好像從未置身於清醒之中!”


    康熙皺眉:“將醉未醉,將醒未醒?”容若點頭:“對,就是這種狀態!曾以為離開她就不能活,後來才慢慢的明白,多情更似無情!”康熙望著出神的容若,心中似乎明白了容若所說的那種感覺,他歎息一聲安靜的離開了。


    走到門口時再回頭看了容若一眼:“容若,如果不是朕,你和晴心應該是最幸福的一對。是朕太自私,害得大家都不幸福……”康熙失魂落魄的走出書房,在明府花園中獨自前行。這時背後傳來女子的聲音:“皇上,請留步!”康熙回過頭見到的竟是寧音,忙上前問道:“寧音,你怎麽在這?”再仔細一想:她若不在這裏,又該在哪裏?又問道:“你叫住朕有什麽事?”寧音這才上前請安:“奴婢給皇上請安!”


    康熙伸手虛扶了一把:“起來吧!”寧音這才說道:“奴婢知道今夜公子難以入眠,皇上也一樣!剛才見皇上心事重重,奴婢知道定與格格有關,這才大膽叫住皇上。”康熙滿是期待的問道:“是不是當初晴心有什麽話要帶給朕?”寧音歎息道:“奴婢隻是想勸勸皇上,人死不能複生,如今時間也過去這麽久了,請皇上不要太過折磨自己!”康熙沉默著沒有說話,寧音再說道:“奴婢還記得,當初格格說過,皇上是重情重義之人,這一切都不是皇上的錯。”


    康熙急道:“你說什麽?晴心她真的這樣說?”寧音點點頭:“格格臨走時還說,她雖然恨皇上不放她出宮,可她從未怪過皇上,隻是在格格心裏一直將皇上當作自己的兄長。所以,還請皇上就此忘了格格,也不要在為此折磨自己了。”康熙沒有理會寧音,自顧自的離開了。


    自此之後是什麽模樣?他們之間的故事又該如何發展?隻知道康熙後來將那個衛姓女子封為良嬪,很得康熙寵愛並為康熙誕下一子後被封為妃。而容若似乎就有些坎坷了,他終於全心全意的接納了他的妻子雨嬋,不久之後她的妻子也有了身孕,似乎一切都有了新的方向,所有人都走向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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