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攬你載呢說罷揚長而去,等蘆花趕來,船已經劃遠了。


    “蘆花在湖東有許多基本群眾,關係密切得猶如親戚一樣,就拿這位船家講,就經常來看望蘆花,有時還特地給她送點吃食東西來,親切極了。大旱之年,細米白麵可是珍貴之物,奇怪得我朝肖奎打聽:這個人怕是指導員的娘家哥吧


    “不是,根本不沾親帶故。


    “那麽,怎麽這樣熱呼呼的


    “都這樣的嗎


    “誰們


    “老百姓哪指導員不論到哪兒,就把心貼在他們身上。


    哦,想起來了,好像聽說過,有一回,指導員搭過他的船,救過他老婆的命


    “哦難怪呢原來如此。


    “的確,那時我們全靠群眾活著,所以心裏也就比較地要有群眾些,倘若失去群眾支持,搞些不得人心的事,更甭說傷天害理的倒行逆施了。敵人一圍村子,把你裹在鄉親們中間,隻消一個眼色,一點示意,你就完啦”


    於而龍被他老伴這種“初一過了初二,十五就是月半”的真知灼見逗笑了:“好啦好啦,今天不是做禮拜,你還是不用懺悔吧”


    “現在開始懺悔也不晚二龍”勞辛喝下一盅酒:“我先罰了再說,你認為我們在人民心目中的那個形象,還那樣完好”


    謝若萍顯然不願他們爭論這類令人痛心的題目,便截住詩人的話說:“那位落在我們手裏的國民黨特工人員,還算是明白人,以後還幫過我們幾次忙。當時和盤托出了她的使命:她是派來和投降的王經宇取得聯係的,隻求馬上把她放回。


    “蘆花說:忙什麽呆兩天,玩玩看看,說不定會跟我們一塊抗日呢然後她關照炊事員給這位客人安排飯吃,還叮囑要弄得好一點,把傷員舍不得吃的糧食,都給她吃了。


    “我跑去找指導員抗議,因為我是醫護人員。


    “她聽完了我的話,心又不放在上麵,倒是從頭到腳地打量我,盯得我渾身發毛。怎麽啦我說錯了,不該維護傷員的利益要不,我做錯了,搜查了那個婦女可是那封給王經宇的密信,就是這樣弄到手的,要不,她才不肯承認呢“誰知那一會兒蘆花的腦袋裏,已經琢磨出一個主意:一大堆集中起來的軍火,已經成了一塊心病,必須趕快運走。所以她突然問我:小謝,給你個特殊任務


    “幹嗎


    “她眼睛亮晶晶的,幾天來的愁雲一掃而空,興奮地對我講:你敢不敢冒充一下那個女特工


    “我嚇了一跳:做什麽


    “朝王經宇借路,走她拉住我,要跟大夥兒合計合計去,人們一聽樂壞了,笑得前仰後合。可誰也不考慮我是否勝任,是否膽怯,好像那是不該存在的東西。但我確確實實害怕,因為和敵人這樣近交手,有點怵頭。於是我強調,我沒有她那燙的飛機頭,而且也學不來那種交際花的樣子,因為石湖是個小縣分,我哪裏見過世麵。然而在大家眼裏,還能算個問題嗎生命都可以拋掉,一點困難還不能克服蘆花鼓勵我:你肯定能辦到的,王經宇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要給他一點真貨看看。


    “頭發怎麽辦


    “也許一頓飯吃得高興了,而且看到我們並無加害於她的意思,那個女特工人員和我換了穿戴以後,對於頭發問題,她倒幫著獻計獻策說:容易得很,找根火筷子,燒紅了,給你燙兩個小發卷,用頭巾一裹,能混過去。再說,他隻見過我一麵,還是在麻將牌桌上,不會記那麽清楚的。


    “哦天哪,受的那份罪就別提了,那不是燙發,是燎毛。那個婦女,我敢擔保她不是折磨我,然而,頭皮被她燙破好幾處,別看是柴火燒熱的鐵筷子,燙起人來照樣要命,差點暈倒過去。肖奎看得不忍心了,啪地掏出手槍,頂住她的後心,威脅著:燙壞人,小心老子斃了你


    “但肖奎的好心,造成我更多的痛苦,那個女特工人員手一個勁地抖,我的頭發一綹一綹地給燒焦。當時,我從心裏詛咒那荒謬的決定,一項錯誤的決策,得多少人為之付出代價呀


    “我們進城了,蘆花和我一路,雖然有她在,而且也已經演習過了,但心裏仍是敲鼓,惴惴不安,比第一次參加戰鬥還要多一層恐懼。在火線上,除肉搏刺刀見紅外,敵人隻是一定距離以外的一個靶子,至少能有點回旋餘地,可是在那樣混亂嘈雜的望海樓裏,麵對著麵,天哪,該不會出醜吧


    “喲,小謝,你的手怎麽像塊冰似的


    “那位小姐的旗袍、短大衣太單薄了。我當然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膽怯和緊張。


    “用不著害怕,小謝,到這種時刻,隻有鼓起膽子往前衝,槍子專找膽小鬼,向後退可不是路。


    “說心裏話,大姐,哪怕離開五米以外,我要開槍,決不會手軟。


    “她訕笑我:你要是恨得牙癢的話,越靠近一刀紮下去才越解恨,你要碰上天大的仇人就在眼前,可你手是綁著的,那才不是滋味,我遇上這種事情可太多啦


    “我問她:大姐,你有絕對把握嗎


    “蘆花看看我,好半天不做聲,又走了一程,她才說:我跟你講實在的,小謝,沒把握啊她搖搖頭,歎了口氣:沒有,半點也沒有,可除了這招,還能找到別的法子,把軍火運過去嗎隻好冒這個險去。


    “船到城關,接頭人正急不可耐地等待著,偷偷地告訴我們:王經宇耍滑,推脫了,不肯見麵。


    “他媽的氣得蘆花直罵街。我的心,算是一塊石頭落下地。但是蘆花絕不輕易打退堂鼓:你去告訴他,他不怕是非,我也不怕風險,到他家去登門拜訪我們在望海樓等他回話。那個中間人趕忙去聯絡了。


    “去他家


    “蘆花說:不這樣,蛇轟不出洞。


    “我們的船朝城裏劃去,望海樓燈火輝煌,一會兒就到了。拴好船,有地下同誌接應,朝這座大飯館走進去。我擔心地:他真的會來


    “為什麽不那條毒蛇然後輕聲卻是威嚴地命令我:拿出點樣子來她那眼裏逼人的神采是有股震懾力的。


    “經常交手的雙方,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摸透了相互的性格,王經宇知道蘆花的厲害,自從她從抗大分校回來,到湖東開辟遊擊區,遠不是他印象裏三王莊那個無知無識的漁村姑娘了。所以他估摸著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應付搪塞一下,是過不了門的。而且,他很可能盤算過:過去蘆花和他談判,總是在望海樓,那時他還掛著青天白日的旗子,縣城是日本鬼子占領著,他也不敢翅。現在,橫豎撕破了臉,當了漢奸,要能捉住蘆花,給大久保獻去,保險邀個頭功,一箭雙雕的**,驅使著他前來望海樓。


    “我們在一間宴席廳裏等待,蘆花叫我到套間屋裏安生休息,告訴我:小謝,萬一出了事,有人會掩護你的。


    “你哪我替她犯愁,雖然她槍法好,但寡不敵眾呀大姐


    “看你她不喜歡我那種情緒,上了戰場,還能考慮那些。


    “這時,我們聽到一陣腳步聲,於是她推我進套間裏去,原來這裏麵是闊佬們抽大煙的場所,我剛在煙榻上坐下,就聽見王經宇來了,那眾多的腳步聲,可以想象跟進來不少護兵、馬弁。


    “王經宇嘿嘿冷笑兩聲,帶點挑釁的味道:指導員,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蘆花說:我不像你那麽膽小,來七八個人幹嗎打架嗎“出去王經宇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家夥,量她也是一條網中之魚,便把隨從人員攆出去:有什麽事,快談吧,我沒工夫。


    “著什麽急大先生。你是我請來的客,拿你們文雅人的話講,叫做客隨主便


    “嗬好大口氣,現在我的保安團駐紮在城裏,城裏是我做主。


    “別往臉上抹粉,那是大久保還信不過你,才弄到眼皮子底下看著你。


    “不管怎麽樣,以往在縣城難為不得你,這回是你自己送上門,隻怕是進得來,出不去啦


    “那你白跟我們打幾年交道,還不摸石湖支隊的脾氣,沒有登天的梯子,我們絕不去摘月亮,既然敢進城來找你,就不怕你找了新靠山。


    “別狂啦,蘆花,我隻消咳嗽一聲,就把你逮捕。


    “你敢試試看嗎蘆花口氣強橫地將他:請吧


    “他緩和了一下僵局:忙什麽你不是有正事談嗎


    “好吧


    “那就請教


    “先來給你打個招呼,我們要用用運糧河


    “王經宇笑了起來:果然不出老夫所料,那批貨色紮手了,想運走


    “蘆花回答得很痛快:不錯


    “什麽價碼,我給你讓路沒有好處我是不幹的。


    “想敲竹杠嗎蘆花問道,你把運糧河讓出來為好,來找你是給你個麵子。


    “太承情了,到底是三王莊的老鄉近鄰,虧你照應,我該怎麽謝你呢他喝了一聲:來人哪


    “慢著蘆花嗓門也不示弱地叱喝著。


    “一陣馬靴聲停在屋裏屋外的門檻那兒。


    “大先生,我先請你看一樣東西我聽到蘆花把那封密信摔在桌子上。


    “哦王經宇驚了一下,大概是被信上的落款給怔住了,那是他們的聯絡暗號,便叫那些人退出去。


    “很可能看到對手的狼狽,蘆花問:摸摸脖子長得結實不


    “王經宇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一封信,能說明什麽


    “那你要見一見本人嗎


    “什麽他跌坐在椅子裏,長籲短歎地:你們把她弄到了手


    “還給你帶來了,讓你看看。什麽時候我們過了運糧河,這個人交給你。


    “是,是。肯定是滿頭大汗,不得不認輸了。


    “一言為定


    “當然,當然


    “這時,聽蘆花走過來拉開門,向我客客氣氣地招呼:小姐,你不是找你的表兄嗎


    “我自然動也不動,隻見王經宇緊張惶恐地站起,向我走來,直是抱歉。然而,蘆花擔心我沉不住氣,怕露了馬腳,連忙把門拉上。這一來,指導員失策了,欲蓋彌彰,反而被他看出破綻,他跳起來,大聲嚷著:假的,假的。我一眼就看穿啦他搶著拉開門,嘲笑地看著我:啊哈,一個禿尾巴鵪鶉,想來打馬虎眼,虧我見過一麵,要不真讓你們唬住了。哈哈,要打算冒充,應該先讓她上城裏來燙個發他真的勝利了,得意地狂笑起來。


    “我望望蘆花,不知她該怎麽來收拾局麵,難道束手就擒了麽才要摸身上的槍,兩三個人搶步走進,用槍頂住我們兩個。


    “王經宇笑聲止住:走吧請


    “他們扭住我的手脖子,立刻被五花大綁起來,蘆花一聲不吭,也由那些窮凶極惡的衛兵捆個結實,還加上手銬,看來,我們這場本來把握不大的戲,肯定是演砸鍋了。


    “咱們走蘆花對我說,那自信的聲音裏,充滿了蔑視奚落和毫不在乎的勁頭:走,看誰後悔於是揚起脖子跨出門去。


    “等等王經宇到底坐不住了。


    “走啊蘆花偏要激惱他。


    “他強笑著:弄個假貨來冒充


    “真貨,我還留給大久保呢勸你不要高興得過了頭。蘆花開始反攻:我先來就跟你講,給你大先生打個招呼,讓你看看信,不假吧再看看這套衣服,是人在我們手裏的證見,不錯吧現在那位黨部派來的小姐,我不妨給你說實話,在關帝廟鬼子營盤外邊等著,隻要望海樓一有動靜,往崗樓裏一送,那可是抬腿就到。大久保是最恨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殺過不少頭的,會給你什麽好果子吃嗎再說,那位小姐要落到日本人手裏,國民黨方麵會對你怎麽樣你把前頭的路堵了,後邊的路絕了,脖子上長幾個腦袋我還是這句話。


    “蘆花抬起臉來,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複。


    “王經宇想了想,便揮了揮手,叫那些護兵給我們鬆綁。當我們走出望海樓時,才看到我們許多同誌已經化裝混在群眾當中,原來他們在掩護著咧


    “大姐,那你幹嗎說沒有把握


    “她苦笑著: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假如他真的翻臉不認賬


    “那就連他也一塊弄走,給我們開路,哪怕拚個你死我活。


    有什麽法子,得執行命令,得聽從決議,盡管它分明是錯的。


    “我不禁反駁她:濱海的會,你是參加的呀


    “她肯定是不便於和我講的了,沉默一陣以後說:小謝,你聽見了的,王經宇怎麽知道我們要運軍火


    “經蘆花那麽一提,我也不禁納悶起來”


    路大姐插進來說:“那還用說,他們那邊有我們的人,難道我們這邊就沒有他們的人”


    “那到底是誰呢路大姐,你是幹鋤奸保衛這一行的,我可至今背著黑鍋呢”江海把蛋糕上切開來的“快樂”兩字,統統撥到自己的盤子裏:“要知道,當嫌疑犯並不快樂”於是他把那些櫻桃肉用叉子挑進嘴裏,逗得大家都笑了。


    關切著生母命運的於蓮,催著謝若萍講:“媽,後來呢”


    “後來,是你江伯伯的罪過啦他是推卸不掉責任的,約好了他應該帶隊伍來接應我們,誰知來晚了一步,被一股殘匪,就是麻皮阿六打死後,獨眼龍領著的餘黨,想發筆橫財,把我們糾纏住了。當然有可能是王經宇暗地串通的,他們總是穿著一條褲子,但是蓮蓮的媽媽說話算話,把那個女特工人員放了,還給了一筆酬勞,其實,滿可以拿她做擋箭牌,讓王經宇去抵擋那個獨眼龍。現在,隻好以有限的人力支持,好在我們彈藥充足,蘆花的槍法又好,打得那夥匪徒靠不了邊。但不幸一顆流彈,打中了她的右肩,倒在我懷裏。這時候,才聽見濱海支隊的軍號聲,就這樣,她為她支持過的那個錯誤決定,付出了血的代價。”


    在機艙裏,江海歎息地提出了一個奇特的問題:“存在不存在無罪的罪人”


    於而龍想起被專政了的兒子,被批判過的女兒;想起了自己十年來總在被告席裏站著,難道不都可以稱之為無罪的罪人嗎


    “都是曆史陳跡了,是非功過留給後人去評論吧不過,那天在宴會席上,若萍對我的指責,並不完全正確,對一個不了解詳情的批評者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


    “牢騷太盛。”


    “罪人確實不是我,但我承擔了責任,這就是我的錯。”


    於而龍懶得去追究三十多年前與己無關的舊賬,僅是自己頭腦裏的紛紜煩擾,攪還攪不清咧,便說:“其實我老伴也是純屬多餘,女人們心眼窄。”


    “不,我是有錯的。”他說,多少有些後悔。“我不該相信那些假情況,不該支持那個荒謬的決定。”


    “怪了,那到底是誰決定的難道是蘆花自己,她自討苦吃”


    江海嚷了起來,把機艙裏民航工作人員嚇了一跳,直以為出了什麽事:“不,她壓根兒就不讚成,一開始,她就懷疑那些誇大了的敵情,四四年,大東亞戰爭搞得日本人精疲力盡,已經失去力量來大規模掃蕩了,所以她反對那個決定。後來,她見到了我,便把同誌們支開,單獨對我說:任務完成了,可決定是錯的,我白挨了一槍,這一槍等於是他打我一樣。”


    “誰”於而龍問。


    “是他搞來的情報,是他堅持作出的決定,是他利用了我們那種不怕過頭,越左越好的思想情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像嚇破了膽似的疑神見鬼,結果吃了這個虧。”


    “他”


    “對,蘆花說的就是他”


    “難道”於而龍這才想到敢情不是和自己毫無關連,而且仿佛在眼前打開了一扇小窗戶,雖然透進來不多的陽光,但終究使他豁亮了一點:“哦,原來是他幹的。”


    “是他。”


    江海伸出來兩個指頭,在他麵前晃著。


    第四章2


    話題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他身上來。


    這似乎是不言而喻的,隻消舉起兩個手指頭,大家就明白指的是誰。


    江海問:“我不明白,你們倆從石湖分手以後,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怎麽又搞到一塊也許,蘆花今天的下落,該和你們重新合作有關連的。”


    於而龍望著這位生氣勃勃的老鹽工,心想:“所以,你是幸福的。”


    “講講吧老天爺怎麽又把他給你送去的呢”


    那還是六十年代初葉的事情了。


    猛然間,於而龍簡直認不出這位高門樓的二先生了,他和王緯宇是在蘆花墓前握別的,所留下的最深刻印象,莫過於那雙冰涼而又顫抖的手了。那麽,這個大高個子是誰堂而皇之地跨進了四合院。


    石湖分手以後,天南海北,不謀一麵,隻是斷斷續續地保持著聯係,但每年夏季都能品嚐到金線荔枝的於而龍全家,隻是到剝著吃的時候,才能想起托人捎來禮物的王緯宇。於是不免沉湎在往事的回憶裏,那個風流倜儻的人物,確實也有足以使人留戀的地方,但於而龍照例要笑罵幾句,似乎人相隔得遠了,嫌隙也就不存在了。然而在於蓮、於菱的心目中,卻認為他是個和金線荔枝同樣甜蜜多汁的人物,總惦念著這位和他們爸爸一塊打過遊擊的英雄,但王緯宇的模樣,時隔多年,在於而龍全家人腦海裏確乎有些淡薄了。


    “誰”於而龍無論如何想不到站在葡萄架下的陌生人,竟會是打過架,吵過嘴,罵過街,不止一次決裂,又不止一次修好的王緯宇。哦,認出來了“老天”他一拳打在了這個曆史係大學生肩上,差點把眼鏡打落了。“你這個混蛋,按說比我大三歲,屬虎的,對不對但我倆站在一起,準會把我看做是你的老大哥。”


    那緊握著於而龍的手,不再是那樣冰涼而顫抖了。


    王緯宇那公子哥兒的漂亮氣概,叫於而龍嫉妒:“終究是年輕時沒受過罪,底子好啊”他心裏想著,然後,請客人進屋。“文教廳長嘛,吹拉彈唱,悠閑自在,比不得有個工廠墜在後邊,到底要輕鬆些,一般規律,無憂無慮的人不大顯老。”


    王緯宇把整個南國風光都帶來了,大包小簍,塞滿了寬敞的走廊,立刻,於而龍的那座老房子裏,充滿了亞熱帶植物園的芳香。


    “你應該先打個電報來,混蛋。”


    “遊擊隊嘛,突然襲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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