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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下秋月峰,一掌問無心。


    朱雀臉上錯愕的表情似是驚訝,又似緬懷,隻見她輕撫著刀之羽的心口,輕聲念道:“又是一個無心的癡兒……”


    一句輕喃,收斂玩弄之心,念想一動,身上天凰火舞裙頓時飄起水霧,化去一身濕潤,旋即俏首微頷,側臉貼在刀之羽心口,似是在聆聽那一片死寂的心海——


    “奴是第二次聽見這樣寧靜的心海了……第一次,他對奴說:生命可以無心,卻不可無情,奴之攻心刀意雖然頂絕,卻終究要敗在無情二字……奴就是像現在這樣貼在他的胸口聽著同樣的寧靜……但奴知道:他不會再來秋月峰……”朱雀輕輕推開刀之羽,隨即轉過身去麵向離人恨。


    【他是誰?】刀之羽心中一震,朱雀口中所提的“他”說不定是下一劫的目標。


    “奴不願想起更不願提起他的名……你若想知道,便在此與奴一同修行,待奴悟得情之一字,自會憶起你想知道的名字……”朱雀仰頭望月,一身淒涼、落寞,青絲發白掩不住她臉上的傷感。


    【嗯+←?前輩認為何為情?】刀之羽身上的戰意已經被朱雀消匿殆盡。


    “奴千載悟心,悟不出情意,卻也忘不了伏在他心口時的那一刻寧靜……奴悟不出,你便幫奴一起悟吧……”朱雀左手揚起,一道銀白色流光自指尖飛出,旋即閃至刀之羽額見的菱形血晶,並最終沒入其腦海。


    刀之羽接應此道流光之後,兀自閉眼、盤膝坐下,額間血晶散發出淡淡銀輝,此時,朱雀再一揚袖,天際黑夜散盡,耀陽高掛於空,而刀之羽額間的銀輝也轉變為金芒……


    “這一部《神意悟心訣》是奴從他那裏得來的功法,他說隻要奴能將此功法修至最後一層,便可悟得何為情,而他也會重返秋月峰與奴相見……”


    “奴卻隻能練到第三層,此功法唯有無心者可以修煉,奴一直在尋同為無心之人一同研習,或許能促進奴之感悟……奴方才已將自身三層功法感悟以及整部心訣打入你之腦中,這秋月峰是他臨走前所留,正是用以修行心訣的最佳場所,你若能將心訣練至頂峰,奴便答應你的任何要求。”朱雀說完之後便在刀之羽身前鋪地而臥,雙眼緊緊盯著入定的刀之羽,眼中卻時不時浮現久遠前的那人身影……


    卻說此時的刀之羽完全進入了對《神意悟心訣》的感悟境界,一番瀏覽下來,他驚人發現:這部功法絕對可稱上乘之作,功法共六層,分別為明心、本心、問心、正心、真心以及至高的神意之境,修至最後,便可以心入道!


    【明心境界,內視乾坤;內息緩而不滯,廣納自然靈粹,氣息淬靈充穴;百穴天啟,引靈過脈,運轉一周天,貫通穴竅,再行一周天,竅門溢氣生煙;待靈脈去雜,汙血離體,煙氣轉為血色,急運一周天,穴竅自合,靈脈初成,則體內百穴隨靈脈之運行而吸納天地自然之力,修者自視本心乾坤,心脈處雲氣運轉,永無止盡!】刀之羽一邊在心中暗念心訣,體內隨之運轉,因為有朱雀之力協助,使得他進度飛快,不一會兒便感覺到天靈處有一股無形的靈粹進入體內,並且在刀之羽體內化作一陣清涼靈氣,助其開啟靈竅,不一會兒,百穴生煙,一種升華的舒適令刀之羽滿身放鬆。


    突然,緩行的內息突然被靈氣推動,一股劇痛自全身經脈湧出,縱是刀之羽亦是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看到:他此時已經被一旁的朱雀卸去戰袍,而且身上開始溢出濃烈且帶著腥臭的血氣,場麵有幾分滲人。


    “雖有奴之感悟相助,但能在數刻鍾內便完成功法第一層,你果然是奴的天命之人……”朱雀看著刀之羽身上的血氣開始轉為清澈且七竅生煙,正是靈脈初成的征兆!


    【本心境界,水火不侵;心海靈氣通神,再衍五行正氣,氣行五髒;然五髒缺心,故五行輪轉,衍生亟雷;亟雷淬骨,又以金削囊、以土枯囊、以火焚囊、以木育囊、以水滋囊,則皮骨脫俗,其身自然,心海氣極生水,靈力初衍,縱水火不可侵矣!】


    刀之羽隻覺體內靈氣飛速膨脹,而且心脈處不斷匯聚靈氣,當達到某一極限時,靈氣所化之心海浮雲中隱現亟雷之影,亟雷淬入骨髓之際,疼痛難忍,同時肉身之上也開始經受自內而外的淩遲、虛弱、焚燒,刀之羽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自己走火入魔了,自身生命力也在飛速流逝,轉瞬便要枯竭見底……


    【好溫暖……這是什麽?】刀之羽突然間感覺到身上被某股溫暖的力量包裹住了,瞬間將瀕臨消亡的意識注入生機,隨之,水木滋潤,重塑真身,刀之羽隻感靈魂都快被帶入另一個全新的境界當中。


    “叮!”


    此時,刀之羽空蕩的心脈處傳出一道十分輕微的水滴聲,此聲一現,刀之羽身體內外恢複最初模樣,但本質上卻發生了巨大改變。


    【我體內百穴已開,靈脈初成,靈氣盈足,且時刻孕化著更高層次的靈力……從此時開始,後續境界便無法速成,當我將靈力所化之水滴積攢到足以形成一條小溪在靈脈中流竄時,便可正式踏入問心境界……】刀之羽此時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不過,剛剛經受身體與精神上的巨大磨練,再加上氣血大量流失,故而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弱。


    雙眼睜開,映入眼簾的是朱雀白皙無暇的背部:此時,朱雀正背對著刀之羽穿戴衣裙,而刀之羽不過是正好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這一幕,本是不該有絲毫波動的內心竟因這一幕而有了一絲莫名的動蕩。


    “奴已經帶你進入神意悟心訣的門檻,但是能修至何種程度,端看你之悟性與造化……魔尊城那邊出了一些狀況,奴要前去探視,你便留在峰頂繼續修行吧,切記不可躁進……”朱雀穿戴好之後轉過身來,看到刀之羽已經從領悟狀態中退出,便稍微交待了一下,隨後飄然離開了秋月峰。


    刀之羽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血魂戰袍已經被拔下,當即臉一紅,念想一動,血魂戰袍重新穿戴在身上。


    【剛剛的溫暖……難道是……】刀之羽喃喃道,此時的他已經不用通過冥想來運化靈力,他體內的靈脈可自行運轉、日夜不斷。


    帶著一絲恍惚來到離人恨下,仰首一望,落花拂麵而過,心中似有所動,卻又捕捉不到真正在咚的是什麽——


    【為什麽?我此時眼界中所看到的一切……都與先前截然不同……這裏多了一些東西,但究竟是什麽?】刀之羽捂著自己的心口,自言自語道。


    “叮!”


    此時,刀之羽從藏鋒令中取出已斷的龍刀,雙手捧著龍刀並低頭望著,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手中的龍刀與先前想必,似乎有哪裏變得不同了。


    刀之羽將龍刀放在離人恨樹下,然後在刀的一邊坐下,腦海中莫名湧出刀之羽出世以來的經曆:從天而降的無魂,與刀一心的相遇,與談無缺的相遇,封刀盛會的一戰……這一切再度回想,竟沒有絲毫熟悉,宛若在看其他人的故事,當回憶中止,才恍然想起,這是自己的經曆。


    【我……是誰?】刀之羽望著自己的雙手,幾乎是下意識地自問道。


    【黑鐵?悟劍?刀之羽?不……這些都不是我……我能感覺得到……真正的我就在不遠處……宛若一伸手便能觸碰到,卻又伸不出這雙手……為什麽想不起來……為什麽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那裏……為什麽我對劍沒有任何的理解……為什麽……為什麽……】


    生生句句為什麽,自問的人得不到解答,空蕩的心終究迷惘,一紙之隔的兩個靈魂,是刀劍的宿命使然,亦或是天意弄人……


    就在刀之羽陷入無止盡的自問時,體內的靈脈運轉極速加快,靈氣運化靈力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其體內靈脈轉瞬便已經有十分之一充滿了靈力所化的水流,這等修行速度隻怕連朱雀看到了都會變色。


    當靈脈盈滿靈力之時,刀之羽腦中的一切疑問都突然消失,隻存心如止水、明鏡如台,耳邊想起流水潺潺的聲響,而且流水的速度越來越急,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響,突然間——


    “咚!”


    一道強有勁的生命跳動闖入耳中,刀之羽茫然中再度捂住心口。


    “咚!咚!咚!咚!……”


    一聲聲強勁的心跳聲蓋過了耳中流水聲,刀之羽身上乍現金色光芒,是體內極速增加的靈力溢出所導致的景象,刀之羽已經將半隻腳跨過問心境界的小溪,並即將步入代表正心境界的江流,此後靈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將成刀之羽最強勁之助力!


    “啊!!之羽救我!!”


    突然,刀一心的呼喚聲從魔尊城大門外傳來,刀之羽一聽到此聲呼喚,猛然轉身,衝出一瞬,隨身化做一陣銀白色的雲氣,直衝求救聲的源頭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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