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期,我拎著手鼓回到了旅館,旅館的老板眼尖,用英文問我是否會玩手鼓,我點頭,不料卻被他拉到了旅館對麵的小街上。


    玩音樂的不止我一人,隻聽到老板對著一群人嘰裏呱啦說了好些話,而後看向我,示意我給他們演奏一曲。


    我雖然有些無奈,還是坐了下來,雙手放在手鼓上,準備演奏。


    我在斯坦福念書的時候,隔壁有個來自非洲地區的黑人,最愛的就是這種樂器,看他玩的次數多了,我也跟著學,沒想到,這會兒還派上了用場。


    打手鼓還是有很多講究的,手臂的力度有講究,而小臂,手腕手指三處,還要保持在一條直線上,而後,鼓麵會根據你的節奏,發出高中低三個基本音。


    大學畢業之後我就很少玩這些了,沒想到今天這一小小的演奏,也算是過了一把癮,尼泊爾的路人紛紛給我鼓掌,某種程度上,給我帶來了一絲的滿足感。


    原來,我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差勁。


    旅館的老板因為的是演奏想請我喝酒,被我平靜的拒絕了,大約是因為打手鼓消耗了一些體力,這一夜我睡得尤為安心。


    細細一算,我出來已經大半個月了。


    第二天一早,旅館的老板來敲我的門,說是一群人組團去玩滑翔傘,為了答謝我昨天的傾情“演出”,他也送了我一張票。我想著拒絕,結果還是被他拉上了車。


    令我比較驚訝的是,滑翔傘的教練,居然來自美國。這樣一來,我們交流便不成問題,他告訴我,滑翔傘是要等待適合的風,而後隨風飛去。那時候,我們的身體離開地麵,會由衷的感到一種叫做自由放空的狀態。


    教練說的我心馳向往,於是跟著大部隊一起往可滑翔的位置奔了過去,準備飛下去的那一刻,風灑在我的臉上,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飛的時間不是很長,雙腳落在地上的時候,心口那份緊張和刺激還未完全散去,教練過來給我豎起了大拇指,同行的一個四川女孩居然問我要電話號碼。


    我隻能抱歉的說沒有,實際上也確實沒有,國內的號碼我已經很長時間未用了,大多數情況下,我的手機都是飛行模式。


    回到旅館之後我立即洗了澡,四肢躺在床上時,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摸了摸心口,這才發現,心跳完全不在正常水平。


    滑翔傘刺激而緊張,而這份感覺,恰巧和愛情給予的滋味是一樣的。細想一下,沒有和她真正確立關係時,何嚐不是這種忽上忽下不知未來心底沒個著落的感覺?


    當然,我也一度的以為,隻要她和我確定了關係,曾子謙就不會再多做糾纏,可是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因為我知道的,他因為她動用公司利益關係,已經是第二次。


    商人重利,他第一次用恒宇的名聲來換取和她糾纏的時候,我以為那是衝動,可是第二次,當我聽說他花重金入股戴比爾鑽石時,我就知道,這不是衝動那麽簡單了。我看過有關曾子謙的相關報道,我知道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把利益和一個女人掛鉤,倘若他真的這麽做了,隻有一個可能——他太在乎她了。


    我們之間的較量不是一天兩天了,勝負欲會讓彼此之間的較量從未停止過,我知道,這一次她的選擇一定給了曾子謙很大程度上的打擊,照理說,他應該不會繼續糾纏的。


    麵對這樣的舉動,除了無奈,我隻能靜觀其變。或者,等她來向我求助。


    但是她沒有啊,那麽,她是在抗爭呢?還是不忍心,徹底的與他站在對立麵?這些,我都是不得而知。我隻知道,她不想說的,我也不必去逼著她。


    除了對她好,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麽方式讓她拒絕那個男人,我知道,我是沒有這個立場的。除了對她好,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麽方式來表達,其實我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直到付女士告訴我那個消息——她媽媽的離世,和我那個未曾謀麵的父親,有關係。


    是命運捉弄嗎?為什麽要在我決定全力以赴的時候,逼著我後退呢?我想不通,冷靜了一晚上,按照付女士的提議,我跟她撒了謊。


    在我和那個男人競爭最激烈的時候,我知道我的離開意味著什麽,可如果上天早已經對此做了安排,我還能做什麽掙紮呢?我隻有祈禱一件事,祈禱付女士口中的那個事實,不過是個誤會。


    於是,原本告訴她的歐洲交流會,變成了去另外一個目的地,她的家鄉。


    這個地點我來過,可第二次來到這裏的心情,卻尤其的複雜,我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按照付女士的指引去了當地的派出所,仔細詢問之後,在第二天的晚上,得到了當時報告的新聞。


    是一場意外。


    可是事故相關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的確是她的母親。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我一個人躲在酒店裏喝酒,喝著喝著,我把報道當時的那張報紙撕了粉碎,克製住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我終於明白,什麽叫做造化弄人。


    付女士找到我的時候,我還在酒店裏呼呼大睡,她摟著我的的肩頭哭著跟我說對不起,我想對她發火,卻克製住了。我自私的想著若我真的隻是一個孤兒該多好,可是這句話,卻被我咽了回去。


    付女士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們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母子之間抱頭痛哭,有些話我們都沒有說出口,我隻記得她說:“文浩,放手去愛吧,任何事情,我都會替你處理好,這麽多年了,該放下的,都放下了。”


    我花了整整一晚上才想明白付女士的話,可是隻要聯想到那一次在家中,她聲音沙啞的告訴我,她討厭醫院的話語時,我的心就像是刀絞一般。


    即便如此,我還是選擇了自私,選擇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到那座城市。


    我想見到她,所以下了火車我第一時間就驅車去了她的住處,而我沒想到的是,在這裏,我看到了他和她的繼續糾纏的一幕。


    我開始妒忌曾子謙,或者說我一直妒忌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隻是這一刻這種妒忌忽然克製不住了,為什麽他就不能放手呢?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呀。


    長久以為遏製的怒火忽然間從心口冒了出來,我一個快步衝了上去,狠狠地打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


    沒錯,一直自詡為紳士的我,這一次動手了。


    我的占有欲,在這一刻,已經嚴重超標了。要知道,就在前天晚上,我是說服了自己一百次才下定決心回來找她的,憑什麽,他還要繼續多做糾纏?


    我為自己的不理智感到歎氣,一直以來,爺爺給我的家教都是非常嚴格的,我們是漢子,也曾都是軍人,可我們不屑用武力解決,這才是我們的精神,然而那一刻,我的確是克製不住了呀。


    我去衝了涼水澡,稍微冷靜之後,冒出腦海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她若生氣了怎樣?


    我有些害怕,害怕曾子謙知道這個秘密,害怕他趁虛而入,搶走我懷中的這個女人。


    她是沒有任何錯的,要怪,隻能怪那個男人手段太多,她不是他的對手,同樣,我也不希望跟她玩任何心機,我想要彼此信任,單純的在一起。


    可是我很清楚一點,那件事,已經讓我們沒法單純的,在一起了。


    而我還是自私啊,我想,再等等吧,等我也像那個男人在她的心底留下一個烙印時,再親口跟她說出這個事實吧。


    看得出來,她的家人都挺喜歡我,我也願意關係她所關心的一切,當我聽到她的小媽親口邀請我到她家吃飯時,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要知道,在國內,伺候好了嶽父嶽母,距離結婚,也就是一步之遙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曾子謙給我發了短信,說了那件事。


    我隻能瞞著她去了浮加,最後卻釀成了打錯。


    看吧,紙是包不住火的,至少在這種程度上就是如此。而等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星星之火,已可燎原。


    我愧疚,不敢麵對這個曾經試圖一心一意對我的女人,我難過,難過我那麽努力,卻終究逃不開命運,我憤怒,而再多的憤怒,卻抵不過對她的心疼。


    我把選擇權交給了她,這麽一想,我的愧疚仿佛減少了一些,現在想一想,好像一直一來,我都將選擇權交給她。


    我在想,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那該多好,至少,我不會把選擇權那麽輕易的交給她,我想,男女之間,尊重要有,可是適當的時候,必須表現出強硬的態度來,至少,在愛她的這件事上,絕不能妥協。


    等我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她已經有了樂樂,而我注定,隻能是一個,局外人。


    可後來的一切告訴我,做個局外人,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我也算得上是半個親人。


    少了個愛人,多了個朋友,一個,永遠無法越界的朋友。


    在尼泊爾停留的一個月後,我又踏上了去印度的旅程,我想,有些事情總歸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忘,有些濃烈如酒的感情,總會在某一日,某一時化作一碗清澈的甘露,可是在這場你追我趕的時光裏,那些痛,那些樂那些酸那些甜的回憶,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我希望她幸福,並且永遠幸福,而我,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裏,能夠找到我的歸宿。


    感謝你曾經經過我的生命。吾愛。


    ps:明天開始趙陽小白。我想,遺憾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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