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就在夏之初一天天好起來的臉色中過去,距離青丘消失已經一個星期了。


    隻是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因為早上四點樓凡禦床頭的電話響個不停。


    他坐起來了,卻長久的沒有接過電話。


    任憑電話一直這樣響著,因為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心都在抗拒著這個電話的到來,但是最後他還是拿起了聽筒。電話那頭傳來了歐陽禹的聲音,還有月扶蘭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已然知道了結果。


    “青丘找到了……”


    就算是他們這樣一群人這樣鋪天蓋地的尋找還是等到了這樣一天等到了找到青丘的那一天。


    樓凡禦開始穿衣服,沒敢驚動樓家的任何一個人,直到看到夏之初就站在門口。


    她才剛剛小產過,身體還是很虛弱,雖然這些天已經好了一些了。


    但是在樓凡禦看來這樣的事情不該讓她知道,所以他打算一個人過去。


    “青丘找到了?”


    這幾天樓凡禦基本屬於閉門不出的狀態,能夠讓樓凡禦這樣早,起床離開的事情,必然隻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就是青丘,而且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


    因為夏之初感覺到了他的眼角帶著淚珠,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他的心一定很痛,雖然他總是算計青丘,或許他們就是這樣一起打打鬧鬧的長大。


    青丘也習慣了被他算計著,但是有一天青丘真的出了事情,對樓凡禦來說就好像斷了一條胳膊一樣,痛入骨髓深處。


    “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


    他沒有多餘的力氣應付夏之初,或者說是照顧她,但是他必須過去。


    “我要一起去,帶著我,不給你添麻煩!”


    夏之初說著眼淚就留下來,樓凡禦也知道沒辦法勉強她留下,隻好帶著她離開樓家,隻不過貞兒這個時候站在樓上看著這個場景,她說不上來是什麽。


    不知道這份心痛難受到底是為什麽,說到底她跟青丘也是一類人,兔死狐悲,她又怎麽可能不懂呢。


    看來青丘沒有屈服,但是貞兒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到底是對還是不對,甚至不知道現在這樣活著算不算幸福。


    貞兒擦幹了眼角的淚水,窗外的兩個人也已經離開了樓家疾馳而去。


    樓凡禦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夏之初除了掉眼淚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他沉默著,但是手邊的煙卻是一根接著一根。


    夏之初不曾製止他,因為她了解他心裏說不出來的那種苦,那種無法言說的苦。


    他們一路疾馳到了地方,月扶蘭抱著那個白布包裹著的人咬破了嘴唇卻也一聲不出,夏之初走過去抱著她,她舍不得她這個樣子。


    “月扶蘭……”


    夏之初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安慰這個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本來以為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卻不知道這個幸福來得這麽的短暫。


    夏之初好心疼她,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們從小都是孤兒,被訓練著如何在那個冰冷的世界活下去,對他們來說死從來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相反是看著別人死,那是最痛苦的,尤其是她開始懂了感情的時候,那種痛足以稱得上撕心裂肺。


    “初初,這不是他,不是他,你們弄錯了。”


    夏之初這個時候才來的及看著底下的那個人,或者說那具屍體,他的身上穿著當天青丘穿著的銀色外衣,但是因為被浸泡的時間太長根本無法辨認長相,尤其是這個地方有食人魚,根本就是殘缺不全的。


    他們能夠判斷是因為青丘留下的血液正在跟他作對比。


    而得到結果之後他們才會趕過來。


    這個結果是陸醫生親自做的,就算是不相信,一萬個不相信,月扶蘭卻也始終無法相信,她就是不相信,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竟然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們包裹的很嚴實,因為歐陽禹說,那個樣子實在沒辦法看。


    他不想讓月扶蘭看到那個樣子,害怕她會沒辦法接受。


    所以才會有剛才的那一幕,還有現在她說什麽都不相信的一刻。


    陸醫生站在她旁邊沉默的看著月扶蘭咬破了嘴唇,卻仍舊死死的拽著青丘的屍體,如果不是月扶蘭一直拉著他們早就把青丘帶走了。


    “月扶蘭!”


    “你聽我說,你讓他們帶他走吧,就算你一直這樣抓著他,他也回不來了。”


    “青丘回不來了,你得接受這個事實……”


    夏之初說道這裏自己忍不出抱著月扶蘭哭了起來,對她來說月扶蘭就是她的姐妹,那種痛苦不是別人能夠理解的,她心裏五味沉渣,實在是說不出來的味道。


    “你別哭,這一定不是青丘,一定一定不是青丘!”


    “他是隻狐狸啊,怎麽可能在這裏!”


    月扶蘭一開口嘴角的血跡就會蔓延出來,倒是讓夏之初心痛的一直幫她擦拭著。


    樓凡禦站在歐陽禹的旁邊,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個黝黑的袋子裏麵裝的竟然是一向漂亮的讓他都會嫉妒的男人青丘,他不能相信,他跟月扶蘭一樣完全無法相信。


    “已經確定了嗎?”


    樓凡禦問著正在一邊擦眼淚的歐陽禹,他雖然知道不徹查清楚歐陽禹絕不會給他打電話,他早就將樓氏的事情都交代好了。


    “這是報告,老陸親自做的。”


    他將手裏的一團紙扔給樓凡禦,然後轉頭走到一邊沉默的抽煙。


    他每吸一口氣都感覺胸口再疼,這個時候恐怕隻有尼古丁能夠挽救他了。


    他們都站在平時的理智睿智沒有一個用的上,隻能看著那個女人就那麽握著屍袋的一角說什麽都不同意,讓他們帶走。


    夏之初抬頭看了一眼樓凡禦,看著他閉著眼睛對著她點頭,便控製不住眼淚這樣股股的往下流。


    “月扶蘭放手吧,不能讓他一直呆在這裏啊。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是不能讓他一直呆在這裏啊。”


    “我們帶他回家好不好……”


    月扶蘭鬆開了手,站起來走向樓凡禦。


    “就憑借這個,你們就說他是青丘,我這麽個大活人站在你麵前告訴你他不是,他不是,你為什麽不相信!”


    月扶蘭對著樓凡禦怒吼,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都是紅的,她恨透了那一張紙,恨透了那些所謂的科學,她不相信那些,她就知道這一定一定不是她的青丘。


    “那就送他走,我們先回去吧……”


    這樣的話對於月扶蘭來說實在是有些冷情,雖然樓凡禦對於月扶蘭的話沒有半點的反抗,但是他這個時候也是心情不好,指揮著人讓他們帶走青丘,他也轉身默默的離開。


    月扶蘭看著,她搖著頭不相信這一切。


    “你說什麽?”


    月扶蘭不能相信,她在崩潰的邊緣,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對於別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的敏感。


    “月扶蘭,聽話,跟我走……”


    夏之初不想她一時衝動做出什麽事情來,這個時候雪寂不在,隻有她一個人,她實在沒有月扶蘭的力氣大。


    但是怎麽辦呢,她隻能拚盡全力了。


    “月扶蘭,總要帶青丘回家吧,聽話,我們帶青丘回家。”


    夏之初抱著她,死死的不肯鬆手。


    月扶蘭掙紮的力量也越來越小,隻是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們把青丘帶走,各自上車,準備離開,這裏隻是個發現的地方,自然不能說明什麽……


    剛才才停歇的暴雨又重新下來起來,陸醫生扶著月扶蘭,領著夏之初也走回了車上。


    他們開著車離開了原地。


    月扶蘭坐在車裏麵卻一直在瑟瑟發抖,她好像生了重病。


    陸醫生將她抱在懷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就說她這樣是熬不住的。”


    “再這樣就得燒成傻子!”


    他拿出兩片藥掰開她的嘴,放進去,給她喂了一些水,倒是一上了車倒也就安靜下來了。


    她就這樣安靜的睡著了,隻是臉上也不知道是淚痕還是雨痕,這幾天的天氣一直都是不好,下雨下的厲害,這個城市都感覺好像要在為了青丘的離開而悲傷。


    或許青丘這樣的男人,真的是上天精雕細琢的人兒,跟他們這些一鞭子揮就的,就是不一樣。


    但是也要感激這一段時間下雨下的那麽大,才會讓青丘這麽快被發現,要不然就隻能滴血認親了,便是隻有這樣才能找到青丘了,那群人也是夠狠了。


    他們將青丘藏起來的地方酸度較高屍體腐爛的速度就會加倍,而且還有很多的魚類。


    真不是一般的狠,雖然沒有打開袋子,但是夏之初也能夠想想那個場景,怪不得樓凡禦和歐陽禹一直不讓他們打開,大概他們都知道讓月扶蘭看到了她該怎樣的傷心吧。


    “她這樣病的嚴重嗎?”


    夏之初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看著她閉上眼睛,眼睫毛長長的隻是她不時的跳動幾下,還有她臉上有幾顆小小的雀斑這個時候都是那麽的可愛。


    這樣摸著她的頭發,好心疼她。


    樓凡禦和歐陽禹送了青丘去火化,夏之初陪著月扶蘭去醫院。


    或許這個時候月扶蘭昏倒了還真的是個好時候,畢竟這樣讓她能夠有機會歇一下,因為所有人都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她一個人不停的尋找青丘,隻有她一個人一直在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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