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不會受刺激吧?”


    他沉默了。


    憐茵出生後,繁音也沒見過她幾眼,因為她太小了,不能來回折騰,膽子又小,我也不舍得帶著她亂跑。


    但繁音其實很對不起她,因為他在她出生當天差點將她摔死。


    他想看孩子,我當然想滿足,便問黎醫生的意見。他說:“當然可以。我從未親眼見過他的失控狀態,如果親眼見到,應該會成為非常有用的經驗。”


    “他失控會持續很多天。”我說:“也很消耗他的身體,現在他傷得這麽重,即便想讓他失控,也要等等。”


    他立刻就笑了:“我相信他不會如此輕易地失控。而且,前麵三次失控全部都是孩子出生這個節點,這代表著,他的失控與孩子的血緣無關。”


    “三次?”


    “是,資料上有記載,他第一次出現失控狀態,是他第一任未婚妻生育時。”他說:“而且並不是和後兩次一樣,是得知生育這個消息後立即發生,而是大約一個月後。雖然關於這這件事,第一人格已經解釋,說他當時已經感到自己即將失控,但由於當時在事業上有大麻煩,他需要保持冷靜,因此他強壓了一個月,待事業的壓力減小後,才無可奈何地縱容了失控狀態的發生。”


    “那他上次怎麽沒有控製住?”茵茵出生時,也是家裏很艱難的時刻,一團亂麻,星星出大事,繁老頭又胡搞。我不信,十六年前家裏還會有比現在更麻煩的狀況?


    “這也是我想問的。”他說:“我認為第一人格說了謊,或者說,當時說話的人,並不是第一人格。目的是,回避造成失控的原因,為醫生了解病情而設置障礙。”


    很有可能。


    “因此,我今天打算詳細詢問第一次失控時的狀況。”他說:“我認為後兩次的失控和第一次有著很直接的關聯。而讓他如此失控的事,恰恰是非常重要的,了解之後,對治病很有幫助的事。”


    我想了想,問:“如果第一次失控,是因為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其他人的呢?”


    他一愣。


    “他沒有在知道生育消息當時就失控,是因為他對那孩子很有期待。但他在某一天發現孩子不是他的,因此他失控了。”繁老頭沒對醫生說過這件事,他以前跟我說,這件事關乎星星的身世我已經一樁犯罪,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而且那群醫生治那麽多年了,連跟小甜甜對話的本事也沒有,難說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或是有誠意。


    但我覺得黎醫生手段很高,至少他一來就拽出了小甜甜。


    黎醫生顯然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聽出我的潛台詞,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它可以作為一種可能性。但我認為不夠。”


    “不夠?那如果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而他忽然發現那孩子死了呢?”我說:“被親生母親掐死了。”


    醫生愣了愣,問:“這怎麽可能成立?”


    “怎麽不成立?”


    “孩子不是他的,而孩子被親生母親掐死了。”他說:“當他為此此感到難過和痛苦時,家人隻需要做出親子鑒定,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他的痛苦。”


    “那您覺得會是什麽事呢?”


    “這也是我想問他的。”他說:“從您剛剛的這些話,我可以聽出您以及您的家人在之前的治療中,並沒有將全部實情告訴醫生。這樣對治療隻有壞處。”


    “我知道。”我說:“但我們情況特殊,所以……”


    他聰明地接上:“所以無法信任醫生?”


    “是的。”


    他點了點頭,說:“但我需要百分百的信任。如果不能,至少百分之百的真相,否則我決定停止治療。”


    我點頭:“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您。”


    “好。”他說:“我希望您先把這兩件事詳細地告訴我。”


    我便通通告訴他,以及星星的身世。


    他聽完後說:“他認為自己掐死了孩子?”


    “是。”


    他不說話了。


    我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他搖了搖頭,“我需要跟他談談,談過之後,才會有一些進展。”


    “好。”


    繁音隨時會睡著,所以我們也沒有在家裏耽擱太久。林準易需要用設備,因此就留在我家。


    黎醫生先進去跟他聊,因為我離不開孩子,黎醫生又不建議把孩子帶進去,因為聊天內容有可能讓念念不舒服,讓她對爸爸產生恐懼。


    因此我們三個就呆在外麵,期間還碰到給繁老頭看病的醫生,問了問,得知他的身體還在恢複,但眼睛並沒有好。


    黎醫生在裏麵呆了三個多小時才出來,同時告訴我繁音已經很累了。


    我本不想進去打擾了了,但念念已經趁著我倆說話溜了進去,我便也跟了進去。開門時見念念正趴在床邊,笑嘻嘻地用手摸繁音的手臂,是真的想他想得不行了。


    繁音滿臉倦意,因為手不能動,便用下巴蹭她的小腦袋,聽到門響時朝我看過來,斂起了笑容。


    我讓念念坐好,不要搗亂惹出麻煩。也把剛剛才醒來的憐茵舉起來,她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含著手指望著他,小眉頭皺著,可能有點好奇?唉,不得而知。


    她現在比出生時漂亮多了,繁音便很驚訝,朝她眨眼睛做鬼亂。憐茵歪著腦袋瞧著他,過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這怪不得孩子,他做鬼臉的樣子蠢斃了,一點也不好玩。


    之後我坐下來,憐茵便側著臉瞅他,等他再逗她。念念有點吃醋,嘟起了臉,問:“爸爸,你都不理我。”


    “不是剛親你了嗎?”繁音有些討好地瞅瞅她。


    “那你不準親小妹妹。”


    “喂。”我說:“憑什麽不準親小妹妹?”


    念念更不高興了,皺起了鼻子,但知道說下去自己會挨罵,便不吭聲了。


    繁音也無奈地耷拉下眉毛,問:“生氣啦?”


    “嗯!”她告狀說:“媽媽欺負我。”


    “那你讓著她一點。”繁音說:“朝爸爸告狀也沒用,我又打不過她。”


    念念露出了一臉鬱悶:“明明就是你偏心她才欺負我。”


    繁音笑了起來,說:“那過來再親你一下,然後親小妹妹一下,你平衡了嗎?”


    這怎麽算都是她賺了呀,所以念念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伸著臉讓他親一下,然後說:“就親她一下,不能多親。”


    “好好好。”繁音應付了她,然後看向我。


    我知道他想我抱憐茵過去,但我不讚成他剛剛哄念念的方式,便假裝沒懂他的意思,說:“本來想問問你,醫生都跟你說了些什麽,但我看你太累了,還是直接回去問他吧。”


    繁音一愣:“回去問他?”


    “他住在咱們家。”我說:“因為他的助手全被你殺了。”我把事情講了一遍。


    他皺起眉頭,目光不善:“你是說,他現在,住在我家?”


    “隻是為了保障他的安全。”我說:“你放心,他住在客房,而且他從不上二樓。”


    他翻了個白眼,明顯生氣了,但沒說話。


    我有些納悶,問:“怎麽啦?”


    念念也納悶起來,說:“爸爸,黎叔叔可好了,他每天都跟我聊天,讓我很高興,還教我訓狗狗。dunn現在可以握手啦。”


    繁音的臉越來越黑:“念念出去。”


    “念念出去沒人照顧她。”我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你也知道你的情況,這麽多年一共隻有兩個醫生成功和小甜甜對話,另一個已經死了。我防不住你,隻有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才覺得安全。”


    他的眼睛斜了過來,露著凶光,就像我已經跟人家睡了似的:“用藥當然能成功對話。是你讓他給我用的?”


    “不是,但畢竟有效果,所以……”


    他猛地瞪起了眼睛,質問:“我是不是說過我不用藥?作為一個醫生,連基本的醫德都沒有,你居然放心跟他住在同一屋簷下?”


    “你用詞不要那麽奇怪。”我說:“是我讓他作為客人暫住在咱們家,是為了保證安全。”


    顯然他很想反駁,但念念還在,他便沒說話,偏過了頭。


    我也就不想再多說,拉著念念走了,她不太願意,拉著繁音的袖子,說:“爸爸還沒有親小妹妹。”


    我便問:“你還親嗎?”


    他看向我,神態有些軟化。


    我把孩子遞過去,憐茵還不會親他,就瞅著他。他動了動脖子,親了親她的小腦袋,又瞅了我一眼,表情就像個認錯的小孩子。


    這樣子還真不像從前的他了,但也不像從前的小甜甜。小甜甜是個看上去很老實的小孩子,他是個一看就叛逆的壞孩子。


    我的火氣也就消了一半,說:“我也能感覺到,黎醫生好像是個挺激進的人。但他是mill醫生推薦的,你媽媽也認可,而且他過去的經曆和你很相似,也許他真的能幫得上忙。我知道你不願意用藥是覺得藥物會影響你的智商,但不用藥,他就無法和小甜甜對話,情況就不會有進展。”


    他又瞥我一眼:“我是不爽他住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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