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地說:“不好吃你還吃這麽多?”


    我說:“那是因為沒別的可吃。”


    “懶得跟你爭論,”他說:“我今晚就在這兒待著。”


    “你待……”


    “因為我的傷口裂了。”他不忿地打斷我:“你太胖了。”


    我見他依然精神抖擻,感覺很是不信:“給我看看。”


    “憑什麽?”他挑起眉毛。


    我說:“那我不看了。”


    他瞅瞅我,許久忽然笑了:“也不嚴重。”


    我說:“我已經說我不問了。”


    他絲毫不尷尬:“你的表情可不像。”


    我說:“想被問還故作忸怩的人是你,不要賴到我頭上。”


    “好吧,那就是我故作忸怩。”顯然他有點生氣了:“不用你看了。”


    我說:“傷口裂了更要回去休息,不要又是煮飯又是陪孩子玩,更不用在這裏坐著了,應該保養自己。”


    “好。”他臉色更難看,站起了身:“謝、謝。”


    我笑了:“要走了?”ad_250_left();


    “是我不該來。”他陰沉著臉說。


    我說:“那慢走不送。”


    他這人我知道,曆來都是驕傲慣了,要人求著,生怕露出一點低頭的表情,從而折損了自己的威風。而我其實早就想這麽欺負他了。


    我看著他走到門口的背影,忍不住說:“音音。”


    他不理我,直接伸手去拉門。


    “喂!”我喊了一聲。


    他已經開了門。


    我想站起來,但腿還有點軟,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椅子也倒了,發出巨大的響聲。我猝不及防,因此被嚇了一跳,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正想爬起來,突然聽到一串腳步聲,便索性坐在地上,並將地上的椅子拉了過來。


    餘光看到繁音剛好過來。


    他滿臉焦急地彎下腰來,摟住了我的腰,問:“怎麽掉下來了?”


    我說:“著急追你。”


    他動作一停,就像嗅到了陰謀味兒似的,扭頭看向了我,且在地上坐了下來。


    我說:“疼。”


    他這才不看我了,拉著我的手臂,沒找到傷,一邊問:“哪疼?”


    態度已經顯得漫不經心。


    “腿疼。”我把腿搭到他腿上,說:“椅子砸到我的腿了。”


    他瞟了我一眼,摸著我的腿問:“那怎麽沒青?”


    “可能一會兒就青了。”我說:“你挺能忍的呀。”


    他先問了一句,“什麽?”隨後恍然大悟一般地把我放在他背上的手拿了下來。


    我不禁笑了:“傷口裂了?”


    他白了我一眼:“你被砸到腦子了?”


    我說:“你想留下來就直說,何苦非要捏造一個因為我太胖把你傷口扯裂的謊言。”


    “我捏造?”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你確定?”


    “什麽意思?”


    這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


    他沒說話,慢慢地解開了襯衫紐扣,褪下了一隻袖子,側了側身子:“自己看。”


    我探頭一看,見他背上纏著厚實的紗布,儼然要比之前更厚幾分。


    我伸手想摸,他卻“啪”地一聲打掉了我的手,訓斥道:“你還想解開看啊?”


    “誰不知道是不是假的。”


    他剜了我一眼:“我這麽大的人至於編這種事騙你?”還真是有理有據。


    我隻好問:“裂了幾針?”


    “兩針。”他重新穿上襯衫。


    “哦。”


    他原本正低頭係紐扣的眼睛斜了過來:“‘哦’是什麽意思?”


    “想不通而已。”我說:“那兩天你都沒裂,讓你送我來一趟醫院你就裂了。你這傷口還真智能。”


    “蠢豬……”他露出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那用的是腰,背你才用背!”


    “喲。”我說:“恢複記憶了?”


    他一愣:“什麽?”


    “第一次聽你說這個詞。”我說:“以前這可是你的口頭禪。”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繼續低頭去係襯衫。


    我坐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動了動腿:“繁音……”


    “嗯?”他頭也不抬,但他這半天始終在係第三顆,我從沒見他像現在這麽磨蹭過。


    我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他這才抬頭,瞟了我一眼,道:“就用嘴?”


    “那給錢怎麽樣?四萬歐元?”


    他依舊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被他看得發毛:“怎麽了?”


    “你把我當什麽?”他竟然生氣了,一把就把我的腿扔到了地上,起身就要出去。


    我坐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一直看他走到門口,此時我心想,如果他不回來,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明明什麽都記得,卻假裝自己忘了。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聽到關門聲時,我從地上爬起來。我以為繁音已經走了,扭頭一看,卻看到他就站在門口,還是一臉不悅。


    我轉身往病床走去,腿本來不疼,被他扔了一下反而開始疼了。


    剛來到床邊,正要躺上去,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量。


    我被推到了床上,用手推他時,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便沒有動,他也不動了。


    對峙半晌,我問:“就這點恩惠還想被肉償?”


    他沒理我的玩笑,隻嚴厲地說:“以後別再試探我。”


    我說:“你打算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麽?”


    他問:“我為什麽非得想起?”


    “想得起你才是你。”我說:“否則你隻是一個需要我給錢或給我錢的情夫。


    他沒有說話,但攥緊了抓著我手腕的手。


    我感到有點疼,說:“你現在這樣,我都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他依舊沉默。


    我剛想再說什麽,他攥著我手腕的手鬆開了,那隻手來到了我的胸口,攥住了我的前襟,一把便撕了個通透。


    我能從那布料的碎裂聲聽出他心裏對我的恨意。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扣響。


    我嚇了一跳,繁音也愣了愣。


    門卻直接開了,外麵傳來念念的聲音:“我媽媽在的,您放心吧,孟叔叔,我爸爸已經走……”她說到這裏時已經徹底打開了門,愣住了。


    縱使我和繁音緊接著便整理好了自己,但孟簡聰還是已經來到了門口。他沒再進來,就站在門口,我剛剛裹好衣服,他就扭頭走了。


    我連忙下床去追,手臂又被扯住,繁音的聲音涼涼的:“幹什麽去?”


    我掙紮道:“鬆手。”


    他攥得更緊:“你追上去幹什麽?跟他說是我強奸你?”


    “不是,”我說:“我有別的事對他說。”


    “什麽事?”他還是不鬆手。


    我知道以繁音的脾氣和力氣,我是別想直接跑掉,便耐著性子說:“我爸爸的病情惡化了,需要手術,他不想做手術,但不準我跟你複合,所以我跟他說如果他不做手術,我就跟你複合。”


    他皺起眉頭,不可置信地問:“他同意不做手術了?”


    “他同意做手術。”我說:“所以我還不能讓他知道我跟你和好了。況且看你這態度,也不像是想跟我複合。”


    他問:“手術做了麽?”


    “還沒。”我說:“要等醫院安排,但應該就是最近了。”


    “你什麽時候結婚?”他問。


    “還有兩周。”


    “還準備結?”他依然很平靜。


    “等我爸爸的手術做完,我就跟孟家商量。”我說:“醫院還沒通知我,但我想快了。”


    他冷呲:“兩周之內醫院是不可能通知你了。”


    我沒說話。


    他目光一變:“如果他要你先結婚再做手術,那你也聽?”


    我苦笑道:“顯然現在是不可能的。”


    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了:“這麽說你以前是這麽考慮的?”


    “是。”


    他點頭:“蘇靈雨,你真能幹。”說著,鬆開了抓著我手臂的手。


    我知道他的意思:“繁音,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也沒有想和我複合的意思。”


    他沒吭聲,迅速地係上了剩下的幾粒襯衫紐扣,轉身就往出走。


    我說:“站住。”


    他停下,但並沒有回頭:“什麽事?”


    “就算我以前那麽想,現在鬧成這個樣子,也不可能了。”我說:“如果你還愛我,就別介意了,我很願意跟你複合,但我爸爸說了,要是跟你複合,我就得把公司還給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側了側臉,像是有話要對我說,卻終究還是沒有,徑直出了門。


    已經這樣了,我鐵定追不上孟簡聰,便打電話給他,但他不接,後來幹脆關機。


    我頭痛得很,打給念念,沒想到她就在門外等著,我還以為她已經追繁音去了。


    念念進門時神態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不等我問便說:“不是我叫他來的,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又來了,我之前見到他在家的!”


    我說:“他怎麽知道我生病?”


    “我也不知道誒,”念念強調:“這次真的不是我,是他自己跑來醫院,要我帶他上來,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爸爸說不準我再這樣了,免得你更討厭我。雖然我不介意你是不是討厭我,帶我聽我爸爸的。”


    我問:“你不是在家嗎?”


    “我……”她猶豫了一下。


    我問:“還說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啦!”她猛地一跺腳,眼圈紅了:“我做了就是做了,光明正大,沒做就是沒做,你幹嘛懷疑我?”


    事實上,我已經看出她沒撒謊,但我還是問:“那你倒是說說這個時間你來做什麽?”


    “我還能做什麽?來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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