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春草的哭訴,青霞才知道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 原來是,自她青霞到北京參加豫學堂開學典禮之後,劉氏族裏的人聞知她青霞與豫學堂捐貢幾萬兩銀子的事,簡直都氣瘋了。 特別是劉憲德,更是帶頭鬧事,趁著劉鐵帶人下鄉查收租糧之際,氣勢洶洶地帶著劉氏族裏的一些男女和幾十個身強力壯的護院家丁,如狼似虎的撞到家裏來,摔盆撕帳,他們摔箱砸櫃,每個房間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強盜,鬧騰了大半天,臨走的時候,還把家裏值錢的名人字畫和金銀器具擄走了。 那群惡狼離開後,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婢翠柳和秋紅,也突然不見了……


    當時,春草的丈夫劉錢櫃,帶著眾護院和家丁上前阻止,但最後卻寡不敵眾,被劉憲德帶的人暴打成重傷。 春草急忙派人去尋劉鐵回來,劉鐵回來後帶人到劉憲德家裏索要被他們搶的名家離畫、金銀物品和翠柳秋紅,那劉憲德和劉氏族裏的人不但不給,還暗暗派人到縣衙報官,說劉鐵手持器到家裏搶劫。 就這樣,劉鐵也被縣衙扣了起來……


    春草泣不成聲,邊哭邊說:“那些族婦們,過去見麵,都是滿麵笑容,溫言軟語的,可現在,她們跟變了人似的,怎麽那麽可惡呀,婢婦的丈夫錢櫃被暴打時,我的大妞上前護父,也被那可惡的族婦給扇了幾巴掌,我上去阻擋,她們立即對我拳打腳踢。 這些惡狼們,他們都不是人,他們連小孩子都暴打呀!還有呀,當時他們在咱家翻箱倒櫃的搶劫地時候,那惡基元就對秋紅動手動腳,可能是人多吧,也沒能把她怎麽樣。 可劉鐵被縣衙扣壓之後。 老六劉憲德、老四劉全德,和老十劉基德。 他們三家把緊挨我們西園子的圍牆全扒開了,並把我們西園子的房屋全霸占了……”


    “別說了!”青霞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氣的臉色煞白,渾身哆嗦,手腳冰涼,熱血卻往頭頂上湧。 她怎麽也沒想到,劉氏族裏的人竟然如此走極端。 做出這樣強盜不如的事情。 特別是劉憲德,簡直就是一隻喂不熟的狗。 自己才離開家一個多月,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置王法於不顧,像強盜一樣入室搶劫。


    盡管青霞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即找到劉氏族裏地人質罵他們一頓。 不過,她心裏明白。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到縣衙把劉鐵給弄出來。 她根據馬知縣平時地為人處事,知道他馬知縣並不是無緣無故扣抓劉鐵,肯定是另有隱情。


    果然,馬知縣一見青霞帶人過來,立即明白她來的目的。 請青霞入座之後,不等青霞開口,趕緊吩咐公差把劉鐵帶出來,連忙解釋說:“劉夫人,整個的事情經過,我已基本了解,可是,民不告,官不究,本來你家是被害的一方。 讓族裏的人入室搶劫了。 可是,本官並沒有接到你的報案。 而你地家人劉鐵,卻帶人到族裏索要被搶的物品,人家惡人先告狀,公差趕到的時候,劉鐵還在人家家裏大聲叫嚷呢!我馬某不得不按大清的律法程序來行事,將劉鐵先扣壓在此。 不過,劉夫人您放心,馬某並不是為難你劉夫人才扣壓你的家人的,主要是因為,我如果不扣壓他在此,就憑他當時在劉氏族人麵前的氣勢,有可能會做出不理智的極端事情來,這樣地話,事情就鬧大了,夫人家本來是受害的一方,如果劉鐵一失去理智,把事情攪大,夫人到時候可就被動了。 所以,我暫時留他在此,等劉夫人回來……”


    青霞很欣慰,苦痛的臉色免強擠出一絲笑容,忍不住關心地去看站在一旁的劉鐵。 劉鐵立即點頭說:“是的小姐,馬知縣很是善待我!”


    “馬知縣,”青霞的心裏,是淒風腥雨,看不到一點希望,救助似地問馬知縣,“問題是,劉氏族裏的人不但搶劫了家裏的財物,打傷了家裏的護院和家丁,還趁機擄走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仆,他們如此禽獸不如,視大清的律法於不顧,做出這樣的強盜之事,拙婦自京城回到家中,聽說此事,簡直如五雷轟頂,暈頭轉向,一時迷失理智,不知如何是好,請馬知縣給拙婦指出一條路,拙婦該怎麽辦……”青霞說到這裏,哽咽不成語,說不下去了。


    劉青霞,這位出身於世宦的千金小姐,尊貴的她,堅強的她,被當地人尊稱為女菩薩地她,為劉氏族裏做出了那麽公益之事地她,為劉氏族人付出那麽多的她,為豫省地豫學堂捐銀三萬兩的她,從不在外人麵前流淚的她,此時此刻,麵對馬知縣,竟忍不住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馬知縣深深理解青霞此時此刻的心中苦痛,便毫不掩飾地與青霞指點迷津:“證據,主要是證據,劉夫人自京中回來,先不要找劉氏族人理論,再說了,你們的家務事也理論不清的。 當務之急是先有充足的證據。 你說劉氏族人入室搶劫你家財物了,誰看到了?誰能證明?你說劉氏族裏的人擄走了你家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婢,誰看見了?誰能證明?再說了,就是有人看見了,劉氏族裏的人到時候萬一說,是她們自願跟他們走的怎麽辦?劉夫人,什麽事都是口說無憑,沒有充足的證據,你就有天大的冤屈,誰也為你做不了主,況且,馬某官微呢?夫人帶家人回去,把證據準備充足,一並交與我這裏,再寫份狀紙,那我馬某就敢做敢為了,不怕他劉氏族人有強硬的後台了……”


    青霞非常感激馬知縣的一片苦心指點,起身謝過之後,帶劉鐵回到家中,強忍住悲憤。 不惜化巨資,派人打探被劉氏族裏的擄去地兩個年輕貌美的婢女。 三天後,才知道,兩個婢女分別被劉少德的兒子劉坤元和劉憲德給擄走了。 而劉坤元擄走婢女翠柳之後,背著妻子,在開封丁角街上的一個背胡同裏租了房屋,把翠柳當妾室給供養起來了。 被劉憲德擄走的秋紅。 被他以八十兩白銀賣到了開封的妓院時。 青霞找到翠柳的時候,青春年少地她。 一時貪圖劉坤元的花言巧語和寵愛,竟然不願再跟青霞回去。 而被劉憲德賣到開封胭脂河地妓館一條街上的翠雲樓裏的秋紅,已經被鴇母逼迫著接了幾天客了。 青霞把傷痛累累、淚流滿麵的秋紅帶回家,立即帶著同樣傷痛累累的劉錢櫃和被劉氏族暴打後的護院家丁,一紙訴狀將劉氏族人和帶頭鬧事劉憲德告了縣公堂。


    接到青霞訴訟狀紙的馬知縣,盡管他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盡管知道劉氏族人地後台強硬。 有的甚至官居三品,可此時此刻,官職卑微的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當務之急,他是先把青霞家被搶走的財物要回,緩解一下青霞心中的淒苦和悲痛再說。 所以,他一接到青霞的訴訟狀。 立即派遣公差,呼傳劉憲德到公堂。 因為馬知縣知道,擒賊先擒王,就是再多的劉氏族人到青霞家裏參與搶劫了,可這個劉憲德是關鍵的人物,必須先拿他開刀。


    劉憲德和劉氏族裏地人。 本來已知道青霞自京城回來了,正因為做賊心虛,擔心恐慌著什麽。 因為麵對青霞,他們總是怯氣心虛,他們明明從鼎元的五官上看出了劉耀德的眉目,心裏也默認劉鼎元是劉耀德的血脈,可他們就是氣不過青霞,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一下子就擁了這麽龐大的家業。 假如說,劉青霞捐地捐銀。 是為了劉氏族人謀福利地。 捐巨款修建賈魯河橋,是馬知縣撐腰。 造福尉氏人的,並且,還讓劉憲德做監工,兩年之中,大撈了幾萬兩銀子,劉憲德因為得到了說不出口的好處,他可以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想方設法阻止劉氏族裏的人鬧事,放青霞一馬。 可現在,當他們聽說青霞給北京的豫學堂捐銀三萬兩,並且。 還白白給了她娘家哥哥一萬兩銀子,劉憲德聽說此事之後,就如同割了他的肉一樣讓他心痛,這怎麽不讓他劉憲德氣急敗壞呢!


    對於劉氏族裏的人來說,青霞的銀子,隻能白白地給他們劉氏族人謀福利,隻是白白地給他們劉氏族人,他們心裏才平衡,才舒服,因為青霞繼承的家業是他們劉氏的祖宗遺留下來。 所以,當劉氏族裏地人聽到青霞為豫學堂捐銀之後,就如同那四萬兩白花花地銀子原是給他們劉氏族的,又被青霞臨時改變了主意,捐給了豫學堂。 怎麽不讓他們像強盜一樣去入室搶劫呢!


    本來他們入室搶劫之後,也擔心青霞回來找上門來,所以做賊心虛地他們商量決定,如果青霞回來找上門來,就死死關緊院門,不讓青霞進門,她如若硬撞,就繼續報官。 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青霞自京城回來之後,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立時,他們如釋重負地放心了,他們自信地認為,青霞本人自知捐出四萬兩白銀而理虧,所以,才忍氣吞聲地不敢吭聲。 可他們哪裏知道青霞心中的悲痛和屈苦。 可正當他們心安理得的時候,青霞已將證據準備充足,一紙訴狀將他們告上了公堂。


    劉憲德被傳喚到公堂之後,他看到被告人隻有他自己,心中恐慌而擔心,精明的他,怎麽會為其他劉氏族人承當起搶劫之罪名呢!於是,他大聲叫屈,質問馬知縣:“入十二家的有數百人,為什麽隻抓我自己。 ”


    劉憲德的叫嚷正中馬知縣的下懷,他立即讓劉憲德說出其他入青霞家搶劫的劉氏族人名單,並讓他簽字畫押。


    當所有到青霞家搶劫的劉氏族人被帶上公堂上時,他們一看到劉憲德已先他們跪在公堂之上,立時,他們的心裏便有一種安全感,有一種天塌下來砸大家的公平感,便極盡所能來遊詞狡辯,紛紛推卸責任,有的幹脆失口否認到青霞家搶劫之事。 當馬知縣將劉憲德的供詞公布出來之後,劉氏族人立即有一種被劉憲德出賣之感。 而對出賣。 他們本能地做出反擊,一齊把矛頭對向了劉憲德:


    “我本不想參與,是老六強拉硬拽把我強迫去地……”


    “老六若不煸風點火,誰知道十二家的給北京捐銀之事呀……”


    “十二家的本來已經給族裏辦了很多好事,可老六非說那是祖上的錢……”


    “鼎元弟越長越像十二叔了,這族裏的人都明白,可六叔學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煽惑地一時心熱,便跟著六叔去了……”


    “是的。 鼎元是十二叔地骨血,連耳朵都與十二叔的一模一樣,十二嬸有權繼承十二弟的家業……”


    ……


    再無法無天的暴徒,再凶狠惡極的人,再不講理的無恥之徒,再胡作非為的潑皮,再膽大包天地人。 都恐懼國家這個龐大的無形權力。 當他們麵對肅穆莊嚴的公堂,麵對國家的龐大權力的時候,他們不得不低下暴惡的頭顱。 劉氏族人平時在當地趾高氣揚,耀武揚威,甚至連當地縣衙都沒放在眼裏,可當他們因自身的違法而不得不麵對國家龐大權力的時候,他們比普通人都恐慌害怕。 因為他們地身體裏流淌的有罪惡,他們害怕被公正審判。


    劉氏族人的供詞也正中馬知縣的下懷。 他讓每個劉氏族人簽字畫押之後,放了所有的劉氏族人,讓他們回去之後,立即歸還搶劫青霞家的財物,搶占園子地房間,立即退還。 之後。 卻單單扣抓了劉憲德。


    馬知縣的審案,讓青霞佩服不已。 馬知縣從頭至尾的審案程和目的,也正中青霞的意思。 劉憲德是萬惡之首,是每次風波的挑起者,她也正想讓劉憲德受到懲治,因為經過此事,青霞已看出了劉憲德的真實麵目,決定不再對劉憲德委曲求全、忍辱負重了。 因為像劉憲德這樣的人,簡直豬狗不如,畜生還有通人性的時候。 而劉憲德。 就是把肉割給他吃,一旦不中他的意地時候。 他立即翻臉不認人,為了錢財可以六親不認,全不念舊恩前情,將過去對他地好處忘得幹幹淨淨。


    其實,像劉憲德這樣的人,他遠遠不如禽獸美好。 雖說禽獸之間也常常因為食色而互相搏鬥廝咬,可它們之間地搏鬥和廝咬隻是短暫的無預謀行為,它們不貪婪不嫉妒,更沒有伴隨其後的陰謀和罪惡。 而不像劉憲德這樣的人,他始終把別人的財富牢牢記在心裏,把畢生的精明和洞察力,永不消歇、永無休止地全用在了把別人財產霸為己有上。


    劉憲德被馬知縣扣抓之後,他才深深的感到,平時被他不屑一顧的縣衙,竟然也能讓他身陷囹圄。 他也突然明白,縣衙這地方再渺小,縣官的職位再卑微,代表著龐大的大清帝國,代表龐大的大清帝國在行使權力。 所以,在獄中呆了幾天的他,乖乖地讓家人退了搶劫青霞家的貴重財物。 並且,其他劉氏族人因為貪婪而舍不得退還的貴重物品,馬知縣按著青霞被搶劫所列的清單,一並算在了劉憲德身上。


    常言說:被捆住就有挨的打。 此時此刻,劉憲德隻想早點出去,隻得按青霞所列被搶劫清單退還物品並賠償銀子。 把他在修建賈魯河上做監工時撈的幾萬兩白銀,一下子用去了三分之一。 不過,他也不在乎這個了,隻想早點出去。 再加上他的家人四處活動,多人為劉憲德求情,馬知縣便順水推舟,就坡下驢,把劉憲德給釋放了。 名譽是出於人情,實際上是出於他已把青霞家的物品賠償夠了。 其實,就劉氏族在當地的勢力,馬知縣抓他們並不是目的,目的是以後,不要讓他們再欺淩青霞母子了。


    經過這次風波的折騰,經過公堂的判決,經過劉氏族人在公堂七嘴八舌地承認鼎元是丈夫耀德的血脈之後,青霞以為,一切都會回到丈夫離世之前的安定之中。


    可在一個日薄西在的傍晚,燦爛的晚霞,熱火朝天地在西天上泛濫翻滾,洶湧起伏。 整個天地之間,像潑了濃輝一樣壯觀瑰美。 青霞因為驟降興致,便坐在秋葉飄落的傍晚。 沐浴著如金湯一樣地濃輝,欲即興揮毫潑墨作畫。 突然,女婢秋紅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氣喘籲籲地稟報說:“太太,大妞二妞又帶著小少爺跑到西園子裏了,我說她們不聽,族裏好多人都在呢!他們在說很難聽的粗話。 我害怕,不敢進去……”


    青霞理解秋紅。 因為她被劉憲德擄走過,賣到開封妓院接過客,所以,一看到劉氏族裏的人,她就嚇得渾身哆嗦。 秋紅的話還沒讓青霞反應過來怎麽辦時,從青霞房間裏走出的淑女早跳了起來,罵罵咧咧地狂奔了出去。 青霞怕淑女惹事生非。 立即扔下畫筆,緊緊跟著淑女向外跑。


    如潑如染的晚霞中,劉鐵正站在護院們的院子裏,吩咐護院們第二天下鄉察看田地地事情。 忽然看見妻子淑女,飛快地從院落門前一閃而過,接著又看到青霞也緊跟著妻子跑過。 立時,他感到又出大事了。 於是,他二話沒說。 跳躍著向外奔跑,追上青霞之後,才知道,前邊飛跑的妻子,是到西園子裏去,而西園子裏。 有很多劉氏族裏在對著鼎元和大妞二妞說很難聽地粗話。 劉鐵也怕妻子與劉氏族人發生口角,而再次xian起不必要的軒然大波。 所以,他急忙跳開步伐去追淑女。


    劉氏族的人,雖說懾於馬知縣的判決,而退出一部搶奪的貴重物品,可他們的心裏,並不是心甘情願地退還。 所以,事情過去之後,他們仍然徹心徹肺地忌恨青霞。


    其實,忌妒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吃著自家地飯。 躺著自家的床,卻操著別人的心。 但他操別人的心並不是關心。 而是唯恐別人過的比自己舒坦,日夜生活在忌妒和仇視的陰影裏不能自撥,身體裏燃燒著忌妒和仇恨的烈火,痛苦不堪,吃飯不香,睡覺不安。


    但是,忌妒雖說有百害無一益,可共同的忌妒,能瞬間消除共同忌妒者之間地矛盾和裂痕,劉氏族人與劉憲德之間,就是因為共同的忌妒,很快冰釋了公堂上的狗咬狗的前怨,重又和好如初。 因為隻有這樣,他們忌妒的力量才強大,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忌妒青霞,才可以理直氣壯地忌妒青霞,才可以名正言順地忌妒青霞。 因為眾多者的忌妒和仇恨往往代表著真理和公正,所以,劉氏族人與劉憲德之間再有前怨,當麵對忌妒和仇視青霞母子上,共同地忌妒和仇恨讓劉氏族人仍然與劉憲德緊抱成團,和好如初,恨不得青霞的兒子鼎元立即死掉。


    而侵占西園子的劉憲德、劉全德和劉基德這三家,雖說已按馬知縣的判決讓他們把霸占西園子的房屋全部退出來。 可他們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樣,房屋雖退了,但在他們自家院牆上,麵向西園子扒開的偏門,全沒有砌上。 因為有偏門可通過,他們有事沒事的時候,也好像商量好似的,便通過這道偏門,悠悠閑閑的來到西園子裏,挑釁似東瞧瞧,西望望,說著一些不堪入耳地髒話。


    而今天,他們來到西園子裏地時候,正好看到幾個在裏麵玩耍的孩子中有鼎元。 立時,五十多歲地劉全德,四十多歲的劉憲德,和三十多歲的劉基德便像找到了發泄的缺口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了汙穢不堪的髒語,再加上和其他幾個護院和家丁的起哄,他們便拿鼎元發泄起來了:


    “六哥,這小野種怎麽這麽像你呀!”


    “是呀老六,你以前與十二弟走那麽近,往他家跑那麽勤,是不是看上那小娘們,這十二弟不在了,與那小寡婦有一腿呀!我著這個小野種也像你呀!”


    劉憲德聽到這話,並不惱,反而是樂嗬嗬的大笑,一臉的猥褻表情,說:“說是我的種,那他就是我的種吧,可他為什麽不叫我爹呢!你們讓他叫我親爹,看他叫我親爹不叫……”


    劉全德和劉基德見劉憲德如此說,便一起哄笑起來:“老六,你真大言不慚呀!偷偷與那小寡婦種上了,竟還想名正言順地應爹……”


    “鼎元,快叫親爹,他才是你的親爹呢!”一個劉氏族人的護院,也狗仗人勢,竟然上前拉著三歲多的小鼎元,來到劉憲德麵前,指著劉憲德,讓鼎元叫劉憲德親爹。


    其他護院和家丁也紛紛加入讓小鼎元叫劉憲德親爹的叫嚷中:


    “鼎元,他才是你的親爹呀,快叫他親爹……”


    “鼎元,你叫他親爹呀……”


    “鼎元,你不叫他親爹,那就叫我親爹吧……”


    “叫我親爹,這裏所有的男人都是你親爹呀!”


    “鼎元,晚上我去陪你媽過夜好嗎……”


    ……


    六歲的大妞和和四歲的二妞,乃春草和劉錢櫃的兩個女兒,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大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戰爭,大人明明告訴她兩個不要再帶著鼎元到西園子玩耍了,可小孩子,大人不讓幹什麽,偏偏好奇,趁著大人不注意之時,還是溜到了西園子裏玩耍,正好碰上在西園子裏溜達的劉氏族人。 而麵對這麽多大人的突然起哄和關心,她們並不知道恥辱和難堪,而隻是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起哄和嘻笑。


    此時的劉鐵,已來到通往西園子的門口,年歲已近中年的他,和淑女完婚這麽多年了,一直無有子息,平時視鼎元如親生,縱容嬌慣,唯恐愛之不夠。 現在,隔著偏門的他,聽到如此汙穢不堪的語言,身體裏的血液,每一滴都在咆哮,他恨不得跳過去,將每個人劈得粉身碎骨,恨不得撕他們的皮,喝他們的血。 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不得不強忍住自己。


    緊跟在他身後的淑女,怎麽也忍不住了,她騰地跳上前,正要拉開偏門衝進去,被劉鐵一抱住。 青霞也在這個時候奔了上來,她一路小跑著上前,幫劉鐵拉著淑女的手,勸解說:“淑女,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暫時忍一忍吧!他們說髒話,這說明物極必反,搶到手的東西又吐了出來,他們心裏能不窩火嗎,就讓他們發泄髒話吧!於我們不傷筋不傷肉的……”


    “你就會忍,就會委曲求全,饢給族裏那麽多銀子,得到什麽了,啊!得到的是他們撞到家裏來搶劫,把東西搶走了,把婢女也搶走了,賣到妓館裏了,以後,哪個婢女還敢侍候你?可現在,劉氏族裏的人提名道姓的指著咱的鼎元羞侮,你還忍,忍忍忍,忍到何時?我淑女進府不到三個月,就跟隨小姐你來到了這裏,姑爺在的時候,是受老太太的氣;姑爺不在了,又受他們的氣,這何時是個頭呀,什麽時候過上平靜日子……”淑女像一頭母獅一樣,瘋狂地欲掙拖著劉鐵的捆抱,她越說越氣,越氣越說,說的青霞心裏如刀割一般疼痛難忍,說的青霞肝腸寸斷,說的青霞也恨不得衝出去,與劉氏族人決一死打。


    可青霞畢竟是一家之主,隻得強忍著疼痛,強忍著淚,強忍著屈辱,強忍著穢語:“淑女,我們慢慢等鼎元長大吧,他們隻要不撞到家裏來搶劫,隻要不拿著刀架在我們脖子上,來威脅咱們的生死,我們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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