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讓劉鐵抱緊淑女,她自己則鎮定自若地走進西園子裏,這是她自家的西園子,是丈夫遺留她青霞的園子,她最有資格自由出入這裏了。 現在,她要把兒子和大妞二妞喊回家裏來。 而正拿鼎元發泄的劉氏族人和他們的護院家丁,並不知道青霞就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假山旁邊,他們仍然說著汙穢不堪的髒話,說著連畜生都羞於說出口的髒話,借以發泄搶到手的貴重物品又吐出來的難受和悲哀。


    青霞一步一步走近兒子和大妞二妞,當劉憲德他們看到青霞的一刹那,他們驚呆了,伴隨著目瞪口呆的還有恐慌。 他們可以在背後罵的不堪入耳,可麵對青霞的一刹那,他們似乎恢複了人性,無地自容的神色,瞬間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一閃而過。


    青霞走到鼎元身邊,一手牽著兒子的手,一手攬著大妞二妞,然後,麵向劉憲德他們,態度孤傲而高貴地說:“各位哥哥好閑情,有時間來我家西園子裏遊玩了?”


    劉憲德他們個個麵紅耳赤,就像暗藏在身體最深處的醜陋本質和行為,被突然撕掉偽裝的外衣,暴lou在大庭廣眾之下。 他們在無地自容的同時,更憎恨撕掉這層偽裝外衣的人,對於青霞的突然出現,對於青霞聽到他們最醜陋最醃髒的齷齪言語而惱羞成怒。 現在,又聽青霞說他們好閑情,來她的西園子遊玩地話,就像野獸受到挑釁一樣。 再加上剛才的醃髒齷齪言語被青霞聽到的緣故。 立時,他們的無地自容變為惱羞成怒,他們的麵紅耳赤變為怒發衝冠。


    “劉馬氏,你敗壞劉氏祖宗遺留下來的財產,跑到京城去招搖出風頭,也不怕壞良心!”自認為有責任主動開口的劉憲德,竟然走近青霞幾步。 怒氣衝天地說。


    “我劉馬氏捐資豫學堂,功在豫省子孫。 是為豫省做善事。 你說我劉馬氏壞良心,難道說我劉馬氏也像強盜一樣,撞到別人家裏搶劫了嗎?”青霞毫不示弱,理直氣壯地問質問劉憲德。


    “劉馬氏,你也到方圓打聽一下我劉憲德地好名聲,那也是出了名的好德行之人。 ”劉憲德一聽青霞揭他地短,急忙搬出自己的好名聲來。


    “是嗎六哥?可好德行是一種修行呀。 可不是一種權力;好德行最適合約束自己,約束好自己不貪不占,而不適合約束別人。 ”青霞撕破他劉憲德自己所謂好德行的名聲和偽裝。


    “好德行也是一種責任,一種對整個家族的責任,防止有些不良之人把祖宗遺留下的家業敗壞下去……”劉憲德總把自己的貪婪說成是一種對整個劉氏族的責任,因為理屈,他越來越氣急敗壞。


    “是嗎?責任?好德行主要是負好自己地責任,而不是不擇手段地侵占別人的利益。 ”而對劉憲德的言詞切切。 青霞毫不畏懼。


    隻從與他們對駁公堂那一刻起,青霞已對劉憲德及那些到家裏搶劫的劉氏族人失望了,她不再對他們抱有任何幻想,不再希望得到他們的理解並與他們和睦相處的幻想了。 所以,此時此刻,她說話毫不留情。 這是自丈夫離世。 她第一次與他們公開爭吵。 盡管過去他們也讓家眷到家裏鬧騰,可他們畢竟沒出頭lou麵。 可自從對駁公堂之後,她與他們之間所謂的麵子和親情,便徹底斷絕了。


    “劉馬氏!”劉憲德顯然是不耐煩與青霞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對一答,立時把聲音提地高高的,並又向青霞跟前走近了幾步,那氣勢好像與青霞動武一樣凶惡,“在我們劉家,是不分別人和自己的,而隻有一個劉字。 而隻有一個老祖宗。 所以的財產都歸於一個劉字,我們劉氏族的人集中一塊。 那真是張袂成陰,揮汗成雨,輪幾輪也輪不到一個外姓的女人來占據……。 ”


    “是嗎?”青霞知道劉鐵和淑女就站在自己身後,還有許多趕到地護院和家丁,所以,她毫不畏懼,毫不氣餒,聲音也隨著劉憲德的提高而提高,“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向前推個五千年,天下人還都一個姓呢,再向前推一萬年,連街頭翻跟頭的猴子說不定也與現在人的血脈相連的,難道說劉家再往後發展多少年,一直發展到七不沾八不連的時候,都與你六哥有關係嗎,所掙的財產都是你六哥的嗎?你也是四十多歲的人,說話怎麽也不臉紅,回去仔細把家譜看看,向前推五輩,你我的祖宗們連堂兄弟也不是,再向後過三輩……”


    “夠了!劉馬氏,你他媽地……”劉憲德理窮,便lou出凶惡地真麵目,一步欺到青霞麵前,撕開嘴開始罵人,“你他媽的……你他媽地扯這麽遠有啥用,我們就事論事……”


    其他劉氏族的人,剛開始見劉憲德與青霞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答,說的都是桌麵上的大理論,自覺cha不上話。 現在,見劉憲德撕開嘴罵著欺到青霞麵前,紛紛助威似的圍了上來。


    劉鐵和淑女,早在劉憲德跨步上前的時候,擋在了青霞麵前,淑女忍不住舉手扇向劉憲德,被劉鐵一把拽住。 青霞家的護院和家丁見劉憲德及劉氏族裏的人欺到青霞麵前,lou出凶相,也圍了上來,護在青霞周圍。 有青霞、劉鐵和淑女在場,青霞家的護院和家丁,個個精神抖擻,怒目而視著劉憲德他們。 青霞也同時後退幾步,大聲吩咐身後的護院:“快到縣衙報官,有強賊撞到我們家西園子裏行凶撒野。 ”


    “是!”兩個護院應聲而去。


    青霞知道,上次劉憲德之所以報官。 是因為劉鐵突然撞進他家裏要被他們擄搶的人和貴重物品。 而現在,劉憲德他們卻是站在自家地園子裏,那自己也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於其人之身。


    精明的劉憲德,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些道理。 上次他之所以報官,第一是怯氣劉鐵的武功,怕劉鐵一時失去理智而拿他劉憲德出氣;第二是劉鐵當時在他劉憲德家裏,他劉憲德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報官了。 而現在。 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劉憲德在青霞家的西園子裏。 當看到劉鐵和淑女堵在他麵前怒目而視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慌,嚇得喘不過氣來。 因為他雖說沒親眼見過劉鐵的功夫,但早聽族裏的人傳地神呼其神的,至於說淑女地功夫,他劉憲德呆早就見識過了。 所以,他劉憲德來個‘好漢不吃眼前虧’。 不等青霞再說什麽,立即轉身,邊招呼其他人離開,邊罵罵咧咧:“走!老四,老十,咱回家,好男不跟惡女鬥,一個外姓來的女人。 拿著咱劉氏祖宗遺留下來的財產到處敗壞,出風頭招搖,早晚會遭報應的……”


    其他劉氏族的人,見劉憲德膽怯退出,又見青霞身後的人多勢重,不等劉憲德招呼。 早已灰溜溜地向通往自家的偏門方向快走。


    青霞見劉憲德他們離開,急忙讓人追回去報官地兩個護院,也帶著兒子和大妞二妞離開西園子。 她怎麽也沒想到,劉憲德和劉氏族裏的人,經過對駁公堂之後,仍然這樣如狼似虎地不肯罷休,如果無休無止地這樣吵鬧下去,天長日久,何時是個盡頭呢!不光她青霞費盡口舌和心機,連護院和家丁的身心也倍受摧殘。


    第二天。 青霞來又來到了縣衙。 拜見了馬知縣。 第一是為了感謝他的全力幫助和指點,順便送些厚禮給他;第二。 是想再讓馬知縣給她指點一下迷津,麵對劉氏族人無休止的辱罵和欺淩,看以後該怎麽辦。


    “劉夫人,”馬知縣明白青霞的意思,但聽了青霞訴說的苦衷,也表現的愛莫能助,他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這常言說呀,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劉氏族人今也鬧,明也鬧,時間一長,你們之間也分不出個誰是誰非了。 因為你們之間地爭執,也就屬於亂麻一團,隻要都有一口氣撐著,那就永遠都扯不到頭。 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 理在哪?還不都是為了金銀。 如果劉大東家沒有給夫人您留下龐大的家業和金銀,你劉夫人是一貧如洗的話,那你讓他們來爭,求他們來給你劉夫人做過繼兒,他們怕是躲還躲不及呢,誰還會來爭。 ”


    “如果這樣無休止地爭鬧下去,拙婦我應有六十的壽命,恐怕連四十歲也活不到了。 ”青霞說著說著,雙眼便潮濕模糊了。


    “天若讓人絕,人必絕;這人若讓人絕,倒是違備了天意。 如果劉夫人真想要尋清靜,倒未必就沒有清靜的地方可去呀!”馬知縣見青霞流淚,似乎有了好主意似的開導青霞。


    馬知縣地話,讓青霞的眼前一亮,如絕處逢生一樣激動,迫不及待地問:“馬知縣定有上好的良策,可以讓拙夫拖離族人的爭鬧。 ”


    “也不是什麽好良策,”馬知縣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接著說,“劉夫人呀,這常言說,人多,乃事非之地。 劉夫人所居住的劉家大院,那就是劉氏族人的老窩所在。 他們抬眼便看到了夫人,夫人抬眼也看到了他們。 如果是眼不見,那心就不煩。 夫人不如搬離老宅吧,離他們劉氏族的人遠遠的。 這樣以來,他們劉氏族的人看不見了夫人,心裏也不煩了。 夫人看不見了他們劉氏族的人,心情也許也會好些吧!除此之外,可別無他法了。 上次抓了他們劉氏族地劉憲德,沒過幾天,為他求情地官紳就不下十幾人。 我馬某趕緊順水推舟呀!就是把他釋放之後,遠在外地為撫府的劉氏族人還來信要求立即釋放他呢!”


    青霞聽馬知縣說完所謂地良策,就是讓自己搬離老宅,心裏立時冰涼冰涼的。 難道說唯有這樣,才能拖離劉氏族人的無理爭鬧嗎,除此之外,就別無他法嗎?那老宅裏可遺存著丈夫所有的體溫、笑聲和氣息呀!如果搬離了老宅,也遠離了丈夫。


    馬知縣看出了青霞的不情願,立即安慰她:“劉夫人,這樹挪坑,能挪死;可這人挪窩,說不定能挪出條生路呢。 有句話叫做,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該放手的就放手吧,這搬離老宅,又不是扔掉老宅,這老宅永完都是你劉夫人的,夫人可以把老宅另做別用呀……”


    盡管青霞一百個不願意搬離老宅,可她知道,她和劉氏族人的爭鬧和矛盾,已經正式拉開了序幕,如果不把家來恭手讓給劉氏族人,那是很難順利落幕,除非劉青霞妥協,認輸,服軟,搬離老宅。 否則,她和劉氏族人的爭鬧將要永無寧日的繼續下去。


    青霞考慮再三,準備主動妥協,決定采用馬知縣的良策,搬離老宅。 但這隻是個念頭,她並沒有聲張,連淑女和劉鐵她都沒說。 隻是從馬知縣那裏回來的第二天,便又帶著淑女進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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