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子義顯威


    寂靜的夜晚,幽深的壺關城,頓時變得熱火朝天,東營的士兵在陳宮的指揮下,迅速帶著兵器、穿上盔甲朝西營跑了過去,喊殺聲響徹整個山穀。


    西營這邊,尚沉浸在喜悅當中的侯成、宋憲還沒有來得及去派人殺陳宮,反而聽到了東營那邊的聲聲怒吼,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覺得很有可能是事情敗『露』了,二人當即決定死守西營營房,讓所有士兵都進入營寨內,讓弓箭手占據製高點,步兵堵門,騎兵在後,已經做好了防守的準備。


    東營的士兵憤怒到了極點,聽說侯成、宋憲無故殺害了他們的將軍眭固,每個人都是義憤填膺的,情緒一度失控。


    “殺啊!”


    東營的士兵很快便衝到了西營來,那些士兵見到西營之後,便一個個像出了閘的猛虎一樣,憤怒的嘶吼著,捂著手中的兵器大無畏的叫喊著便衝了上去。


    “放箭!”宋憲、侯成見到之後,早有所防備的他們立刻便大叫了起來。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朝著人群中『射』了出去,立刻『射』死一大片東營的士兵。


    但是,東營的士兵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快步用身體衝撞上了西營的寨門,人越聚越多,眾人一起使力,幾經搖晃,西營的寨門便在眾人的合力之下被推開了,厚重的營寨大門直接將那些來不及逃跑的西營士兵拍死在了寨門之下,而東營的士兵便快速地湧進了西營,和西營的士兵混戰在一起,那些被壓在寨門之下,還沒有死亡的人,也被東營的士兵給活活的踩死了。


    陳宮站在遠處,望著失控的局麵,見西營和東營在營寨中混戰了起來,除了能夠聽到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聲和嘶喊聲、慘叫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營寨內,侯成、宋憲立刻帶領著數百親隨退到了營寨裏麵,固守一隅,頑強抵抗,凡是前來的人,都皆死在了刀劍之下。


    陳宮看到這混『亂』的局麵,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便大聲喊道:“都停手,都停手……”


    可是,殺紅了眼睛的士兵哪裏還停的下來,扭打在一起的人也都奮力的攻擊對方,絲毫沒有任何顧忌。隻一小會兒,營寨門口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匯流成河。


    陳宮癱坐在地上,仰天看著那被烏雲遮蓋住的天空,歇斯底裏地喊道:“賊老天,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滿意?你這個賊老天,為什麽總是不幫助我……”


    “轟隆隆!”“劈裏啪啦!”


    一時間夜空中密布的烏雲裏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偌大的雨點開始不住的落下,狂風暴雨毫無征兆的降落下來,像是什麽人激怒了老天爺一樣,老天爺要給予最為嚴厲的懲罰。


    “轟!”


    一聲聲悶響從壺關城的城門傳了過來,早已經準備就緒的燕軍在黑夜中架起了投石車,用一塊塊巨石猛烈地砸著城樓、城牆和城門。


    “哇呀……”


    “啊……”


    壺關城的城樓上,剛落下來的雨水澆滅了所有的火把,使得城樓上一片黑暗,狂風夾雜著暴雨,伴隨著燕軍投石車所發出的的巨石,以及那陰霾的天空中所落下來的聲聲巨雷和道道的閃電,都像是一種懲罰,在懲戒著壺關內那個指天大罵的人。


    太史慈頭頂鋼盔,身披龍鱗甲,手持風火鉤天戟,**騎著一匹青蔥獅子馬,背後三千騎兵嚴陣以待,在瓢潑的大雨中,毅然地站立在那裏,雷劈不到,風吹不倒,電擊不住,整個人顯得是威風凜凜。


    “給我轟!猛烈的轟!我等這一刻等了已經很久了!”太史慈大聲地叫嚷著。


    滅趙之戰中,太史慈由於擊殺趙軍名將顏良有功,高飛便賞賜了他現在的一身行頭,官加一品,俸祿也多了五百石,這次又成為了左路先鋒大將,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


    李鐵、白宇、李玉林三個人各率領一千騎兵隨後,以每一千騎兵為一個梯隊,向後排成了三個梯隊,由於壺關城門前道路狹窄,隻能如此排列。


    “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雷聲落下,壺關城的城門經過巨石不斷的衝擊,終於抵擋不住,被活生生的砸開了,一扇大門坍塌,『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城門的門洞,而城樓上的士兵也被投石車砸的不敢『露』頭,有的幹脆直接退到了關內。


    太史慈眼疾手快,看見城門被砸破的那一刹那,便將手中的風火鉤天戟向前一招,大聲地喊道:“殺進去,取陳宮人頭者,賞千金!”


    一聲令下,李鐵領著第一梯隊的一千士兵,便緊隨著太史慈殺了過去,在投石車的掩護下,毫無任何弓弩箭矢的阻攔下,以千鈞之勢快速的奔馳進了城門,將守在城門口的受傷的士兵盡皆踏死,後麵所過的馬匹將那些屍體踏的血肉模糊。


    壺關城東西二門,一道直通,太史慈一衝進城池,舉起風火鉤天戟便是一陣『亂』刺,那精鋼鑄就的鉤天長戟在太史慈的手裏,倒真是被舞動的風風火火,所過之處士兵皆盡皆奔走,不走的也隻在太史慈手下走不到一個回合,便被一戟刺死。


    李鐵手舞馬刀,帶著背後的騎兵緊隨太史慈的身後,舞動著鋒利無比又帶有流線型的彎形馬刀,任意收割者敵軍士兵的頭顱。


    兵敗如山倒,守城的士兵見太史慈勇不可擋,士氣頓時大跌,紛紛向後退去。


    白宇、李玉林的第二梯隊、第三梯隊的騎兵還沒有來得及衝上去,敵軍便潰敗的不成樣子,而投石車也停止的攻擊。


    風雨震撼著壺關城,天地之間飄搖著狂風和驟雨,電閃雷鳴間,全身早已經濕透的陳宮從地上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還在混戰著的西營,以及帶來極具震撼快速奔跑的馬蹄,他稍微轉了一下頭,看見太史慈一馬當先的衝了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仰起頭顱,大聲地朝天空罵道:“賊老天!若有來世,我一定能夠鬥的過你……”


    太史慈緊握風火鉤天戟,在電閃雷鳴中看見晉軍士兵『亂』竄,而陳宮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他聽完陳宮的那一聲大喊,眉頭便皺了起來,已經刺出去的鉤天戟旋即收回,同時對身後的李鐵喊道:“李副將,將陳宮綁起來!”


    李鐵聽後,頓時感到很奇怪,他搞不明白為什麽一向嗜殺的太史慈突然轉變了心『性』,竟然收起了殺伐之心,開始收俘虜了。他暗想道:“難道這就是將軍讓我為他見證的事情嗎?將軍怎麽轉變的那麽快?”


    來不及細想,李鐵策馬從陳宮身邊掠過,對身後的士兵道:“綁起來!”


    留下兩名士兵將陳宮綁起來,其餘的士兵卻紛紛從陳宮身邊掠過,瞬間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由太史慈帶著去追趕敗兵,一部分則由李鐵帶著殺進了西營。


    西營裏,侯成、宋憲的部下越來越少,正自感突圍不出的時候,忽然見到李鐵帶著騎兵從背後衝殺過來,一夥人才重新燃起了希望,紛紛抖擻了精神,向外猛攻,和李鐵帶領的騎兵合力將軍心渙散,失去主將的東營士兵殺的殺,俘虜的俘虜。


    平明時分,大雨漸漸停止了,東方的天空中升起了金『色』的太陽,昨夜的風雨飄搖過去了,換來的是今早的彩虹橋。


    赤、橙、紅、綠、青、藍、紫,七彩的虹橋架在天邊,映照著壺關城裏的狼藉,顯得格外的不合時宜,索『性』彩虹橋隻存在了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壺關城裏,燕軍的士兵已經接受了整個關隘,開始負責清掃戰場,收集屍體,整理關內的一切狼藉。


    官邸裏,太史慈威風凜凜的端坐在正中,李鐵、白宇、李玉林、侯成、宋憲五個人站在兩側。


    “帶陳宮!”太史慈一聲大喝地道。


    “帶陳宮!”李鐵隨之朝外更大聲的喊道。


    不多時,兩名士兵推搡著五花大綁的陳宮便走了上來,一夜不見,陳宮竟然須發皆白,倒是讓人吃驚不已。


    太史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陳宮,見陳宮毫無懼意,便問道:“你就是晉國國相陳宮?”


    “哼!知道了還問?”陳宮冷冷地道。


    太史慈嗬嗬笑道:“我怕一會兒找錯了人……在下燕侯帳下虎翼將軍太史慈,見過陳先生!”


    “要殺便殺,何必廢話!”陳宮見太史慈如此客氣,便已然明白太史慈有什麽想法了,當即道,“我生死晉侯的人,死是晉侯的鬼,將軍也不必多費口舌……”


    陳宮說到這裏,白了侯成、宋憲二人一眼,恨恨地道:“我可不像有些人,賣主求榮,兩麵三刀……”


    侯成、宋憲麵上無光,都黯然地垂下了頭,不敢直視陳宮。


    太史慈哈哈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侯將軍、宋將軍也是人中豪傑嘛,何況呂布大勢已去,自身都難保了,還能保得住你們嗎?以先生之高才,應該會有一個好前程,不若投靠我家主……”


    “不用廢話,我陳宮就是爛命一條,隻求將軍速速殺我便是。”


    “先生真的想一死了之?”


    陳宮轉身向外,背對著太史慈,仰望著蒼天,朗聲道:“忠臣不事二主,還請將軍成全!”


    太史慈的臉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朝那兩名士兵擺了擺手,緩緩地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先生,推出去,縊死,並厚葬!”


    “諾!”


    兩名士兵轉身推搡著陳宮而走,很快便離開了大廳。


    太史慈歎了一口氣,轉臉對侯成、宋憲道:“二位將軍既然是誠心投誠,那就暫且留在我這裏當我部將,等攻下了上黨,我再一並奏明燕侯,請求燕侯予以賞賜。隻是二位將軍目前這傷勢,可否能夠隨軍一同前往上黨?”


    侯成、宋憲站了出來,抱拳道:“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我二人願意為將軍前部,可說服上黨太守出城來降。”


    太史慈歡喜地道:“若如此,實則我軍幸甚,並州百姓幸甚。”


    李鐵聽完太史慈的這句話,總是覺得酸不溜球的,總覺得和太史慈以往的火爆脾氣大有不同,便多看了太史慈一眼,不經意間看見太史慈的腰中拴著一個玉佩,便釋懷地笑了,暗想道:“原來如此……難怪太史將軍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原來都是因為歐陽姑娘送給他的那個玉佩啊,乖乖,真的了不得啦,看來這女人的魅力實在太大了,竟然可以改變太史將軍的心『性』。”


    太史慈眼角的餘光看著李鐵正在盯著他腰中懸著的玉佩,便伸手撫『摸』了一下玉佩,心中緩緩地想道:“小櫻,你說過,大丈夫應該有勇有謀,我正在向你說的那方麵發展,等我成為了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我一定會向主公提親,我要將你娶回家,做我太史慈的結發妻子。”


    燕軍在壺關城裏隻短暫的停留了兩個時辰,收拾完一切之後,太史慈隻留下白宇和三千士兵看護著壺關城裏那些受傷的降兵,便浩浩『蕩』『蕩』地朝上黨方向進發。


    一天後,太史慈率領前部一千騎兵抵達上黨城下,上黨太守戰戰兢兢的,聽聞陳宮殉國,侯成、宋憲投降,他連給侯成、宋憲勸降的機會都沒有,便主動帶領城中屬官出城投降了。


    太史慈遂占領了上黨,即可給高飛寫捷報。


    與此同時,韓猛的大軍已經兵臨晉陽城下,呂布任命的並州刺史張揚帶兵去支援雁門的張遼去了,隻留下一萬士兵和部將楊醜守城。那楊醜抵擋不住韓猛的攻勢,隻被包圍了兩日,便主動開城投降,韓猛遂不費吹灰之力便占領了晉陽這座堅城,趁著太史慈派出送捷報的斥候經過,便急急忙忙地也寫了一份捷報,讓那斥候一並送到雁門郡去了。


    雁門郡,馬邑城外。


    高飛帶著眾將親隨百人從信都城出發,馬不停蹄的便奔回了幽州的代郡,立刻便命令原本駐守在代郡的三萬烏桓突騎隨他一起奔赴雁門郡,直接從側麵進攻。


    張遼和鮮卑人激戰數十次,從朔方郡一路退下來,最後被迫退回雁門郡,駐守在馬邑老家,並且沿途驅散當地百姓,後來得到張揚支援,便以馬邑為據點,擋住了鮮卑人的攻勢。卻不想高飛帶領烏桓突騎從代郡殺來,背後城池紛紛望風而降,最後反被高飛從長城內包圍住了馬邑城。


    燕軍大營裏,高飛接到了太史慈、韓猛兩人一同送達的捷報,拆開看完之後,臉上便浮現出來了一絲笑容,緩緩地道:“太史慈、韓猛兩路大軍紛紛告捷,實在是可喜可賀,隻是陳宮死了,怪可惜的,其實他也是一個不錯的人才,隻可惜不為我所用。”


    不多時,冀州那裏也來了一份捷報,高飛拆開看後,便道:“好哇,臧霸、魏延二人也已經將冀州郡縣接收完畢,而且趙雲、黃忠也已經占領河內,成功切斷了呂布的北歸之路,現在各處都已經告捷,就剩下我們這裏了,諸位都必須加以努力才行。”


    在場的陳到、管亥、周倉、歐陽茵櫻、王文君、許攸、陳琳、蓋勳、烏力登、難樓、丘力居等人都異口同聲地道:“諾!”


    高飛喜悅的臉上突然變得憂鬱起來,緩緩地道:“陳宮已經慷慨就義了,不知道張遼會有如何選擇,我可不想他有什麽閃失,這可是一員大將,我是十分的愛惜,諸位有什麽好辦法嗎?”


    歐陽茵櫻道:“主公,不如將陳宮死訊,並州大半城池投降的消息用箭『射』到馬邑城內,可以『亂』其軍心,使其士氣消亡,再攻打城池就會變得十分容易了。張遼既然主公喜愛,吩咐部下活捉便是。”


    “主公,若是隻為張遼的話,屬下倒是願意入城規勸一番。”許攸道。


    高飛搖了搖頭道:“張遼心智非一般人所能比擬,而且他一心忠於呂布,呂布不死,他不會歸順的。”


    王文君尋思了一下,便道:“主公,屬下有一計,可就在呂布身上下手,就說呂布已經戰死,從司隸到馬邑,路途遙遠,關山阻隔,量那張遼也不知情,再行抓獲收服,就易如反掌!”


    蓋勳『插』話道:“另外,我聽說張遼是個孝子,他的母親就在馬邑。不過,現在馬邑的百姓都已經被驅散到郡城陰館了,主公若是將張遼之母請來,讓張遼之母來說服張遼歸降,也未嚐不可。”


    高飛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各抒己見,便尋思了一下,決定采取所有的策略,當即吩咐道:“蓋太守,麻煩你去一趟陰館城,請張遼之母來馬邑。陳到、管亥、周倉、王文君,你等四人多去準備一下筆墨,書寫幾份勸降信,將呂布敗亡,陳宮就義的消息全部寫進去,然後『射』到城中。許攸,你辭,等到蓋太守將張遼之母請來,你就張遼歸順。其餘眾人各司其職,嚴加防守營寨。”


    “諾!”


    高飛再一次看了看太史慈發出來的捷報,便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道:“生死無二誌,丈夫何壯哉!不從金石論,空負棟梁材。輔主真堪敬,辭親實可哀。白門身死日,誰肯似公台!”


    (作者按:最後一句詩句,乃羅貫中之三國演義中摘錄詩句,個人感覺很有韻味,故借此佳句在文中憑吊一下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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