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手裏的魚雷自然沒炸到人,那個時候,他也不敢往人家身上扔。但對於有心髒病的路路來說,其實有沒有扔到身上,區別並不大。


    他根本沒注意陳博在做什麽,天性害羞的他,還以為這個男孩兒是來跟他玩的呢。誰知道剛露出笑容來,就見對麵的男孩胳膊一抬,接著,一個東西被扔在他腳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這突然其來的炸響,直接將路路轟的僵硬在那裏,等到他媽媽聽到聲音趕緊出來時,卻見自己的孩子已經躺倒在地上。她手中的硝酸甘油還沒喂進去,心愛的孩子就在懷中斷了氣。


    而就在這時,路路的魂魄離體,該去投胎了。


    但是,他媽媽已經瘋了。


    路路臉上淚水縱橫,他委屈的道:“我沒有做壞事,也沒有不聽話,從來不跟別的小朋友一起蹦蹦跳跳……為什麽還是這麽容易就死了?”


    孩子的問話帶著委屈與不解,然而何青看著他的臉蛋兒,也說不出答案來。


    而方勤在一旁聽著,心中已經泛起驚濤駭浪。他根本想都想不到,眼前這玉雪可愛的小男孩,居然是因為一個頑童的惡作劇而心髒病突發死去……想起剛剛那胡攪蠻纏的一對母子,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厭惡這樣的熊孩子。


    路路抽泣一聲,當年他實在太小了,什麽也不懂,懵懵懂懂的魂魄離體,想要去投胎,但是在看到自己母親瘋狂的樣子時,他又不舍得。


    也許是因為心中的執念太過強烈,他竟硬生生掙脫了陰界的吸引,從此徘徊在人間,看著自己父親趕過來悲痛欲絕的臉,看看陷入瘋狂與狂怒的他們,最終因為沒有線索而越發絕望。他的心也跟著狠狠痛了起來,仿佛已經是靈魂的自己,也仍然帶著那心髒的毛病。


    但是,再艱難的日子也總要過去,在他的父母在這裏徘徊許久之後,終於到了不得不離開的地步。


    因為,路路的母親已經徹底的瘋狂了。


    她總覺得是自己的失誤導致兒子的死去,也覺得孩子此刻就在身邊,不管碰到什麽花花草草,她都覺得那是自己的孩子。路路的爸爸終於痛苦的作出決定,在查不出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帶著妻子出國療養。


    但是,路路是疾病突發死在這裏,他沒有壽終正寢,魂魄也不肯投胎,這片土地束縛著他,日日夜夜,他都離不開這片範圍!


    直到三年後的今天,在那一聲炮響過後,他突然發覺,自己有了力量。


    “為什麽查不出線索?”


    方勤不解。


    何青苦笑,她可以看到路路的過去,自然比方勤更清楚當年的情況。


    三年前這裏還隻是一片村莊,沒有監控,路上行人很少。而大過年的,禁炮令管不到的地方,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炮聲,路路又是心髒病突發死去的……要怎麽查?


    方勤在何青的解說下明白了過來,不過,他看向眼前淚眼汪汪的孩子,猶豫的問道:“那現在……你要做什麽?要報複他們嗎?”


    說這話的同時,他腦海中閃過的,正是電影裏一幕幕惡鬼複仇的畫麵。


    他此刻已經接受了眼前的小孩子不是人的事實,性格自然又回到以往的囂張狀態。在問完那句話之後,不等路路回答,自己先憤憤不平的開了口:“男孩,就要有氣概一點!想報複就去報複。那熊孩子當年害你一條命,如今你要他一條命,也算扯平了。”


    “你閉嘴!”


    他話音剛落,就聽何青狠狠的嗬斥他一聲。


    何青的臉色十分難看:“要誰的命?你這是教小孩子的話嗎?你想害死他不成?!!”


    方勤一愣,不知怎麽的,他平日裏的暴龍脾氣,麵對何青,居然半點也發不出來,反而莫名氣弱。


    他訥訥道:“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然而看到路路傷心的眼神後,又自覺失言,頭皮一陣發麻。


    何青直視路路的眼睛,嚴肅地對他說道:“乖孩子,你做的很好。”


    “我知道你看到了陳博做的壞事,想要揭發他,做的對。你是好孩子,好孩子不可以傷人的,你現在是枉死的魂魄,還可以投胎,還可以給爸爸媽媽托夢。但是一旦手上沾了血,就什麽也做不成了。你會變成醜醜的惡鬼,像怪獸一樣……所以,乖孩子,聽話,千萬不要做壞事!”


    路路哽咽著點點頭:“我知道的,爸爸媽媽跟我說過,好孩子不可以做壞事,他們不喜歡做壞事的人。”


    何青讚歎一笑:“對,我知道你很好,這三年來,從來也沒做過壞事,所以生祭日才有力量現身。我知道你沒有說謊,放心,做壞事的人都會受到懲罰的。”


    路路點點頭,看著周身靈力澎湃的何青,不知不覺已經沒有了懼意。


    “還有你!”


    何青的矛頭直指方勤,她嗬斥道:“說話都不過腦子嗎?還敢挑唆一個孩子去沾人命?你這麽灑脫,有本事你自己去,我看看你對著陳博那樣小孩,到底下不下得了手!”


    方勤一聽,頓時萎了。


    他剛才是因為太心疼路路,所以難免義憤填膺,但被何青訓斥過之後,冷靜下來的他就知道:自己還真下不去手!


    熊孩子做了錯事,自然有人該管教。但不管怎麽說,他是沒有這個權利的。


    “那……姐姐,我沒有做壞事,可以去找媽媽嗎?”


    路路猶豫著,還是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一直在這裏等爸爸媽媽過來,可是……可是他們是不是忘了我了?好幾年了,從來沒有來過……”


    此刻的他,像是一個故作成熟的小孩,盡管眼淚已經重新凝聚在眼眶,但臉上的神色,卻是裝作不那麽在意的樣子。


    “可以的。”


    何青肯定的回答他。


    “不過,在這之前,咱們先懲罰那個害了你的壞孩子好不好?”


    她六感敏銳,已經聽到了馬路上警車過來的聲音。夾雜著的,還有陳博媽媽跟中年車主撒潑耍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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