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區,覃敏家的別墅。


    “媽,明天能來學校參加我的家長會嗎?”


    覃敏說著,洗掉了臉上的煙熏妝,然後拿著卸妝棉仔細擦了擦,對著鏡子取下了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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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可以呀!”


    牧君蘭將一盤煎好的鍋貼放在了桌上,語氣很是輕快。


    “那,你明天穿得稍微好看一點哦。當然了,也不用太好看。您本來就很漂亮,要是打扮得太好看了,其他同學的家長多沒麵子呀。”


    覃敏摘下耳釘,洗幹淨了手,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桌前,伸手夾起一隻金黃的鍋貼塞到了嘴裏。


    一口下去滿滿地都是結實緊致的肉餡,特別滿足。


    “這兒不是有筷子嘛,老用手。”


    牧君蘭既無奈,又寵溺。


    “媽,您做的東西太好吃了!我等不及想嚐!”


    覃敏嬌憨地笑了笑,嘴巴鼓鼓囊囊,像是一隻偷吃的小倉鼠。


    牧君蘭做的鍋貼是按照北方的做法,餡料異常充足,飽腹感很強。


    南方的餃子普遍較小,餡料也少,吃起來不是很痛快。


    北方的餃子普遍個頭大,餡料特足,吃起來是很滿足的。


    這或許是因為南方主食米飯,餃子隻是作為點心,而北方則把餃子當主食的緣故。


    (ps:作者本人是南方人,喜歡甜豆花,吃不慣鹹豆花,但覺得北方的餃子和包子餡料很足,確實比南方的好吃。非引戰,隻是個人意見。)


    “別急,這兒還有很多呢,又沒人和你搶,吃完了不要立刻睡覺,偶爾出去多走走。”


    牧君蘭知道這姑娘吃完了肯定會倒頭就睡,但還是會耐心地叮囑一番。


    “嘻嘻,知道啦。”


    覃敏軟軟地撒著嬌,將蘇鬆屹在舞台上演唱的視頻翻出來給她看了看。


    “媽,你看,這是我同桌哦!他唱歌可好聽了。”


    牧君蘭聽著,心裏某處地方被觸動了,於是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聽著那空靈悅耳的歌聲,她愣了很久,目光漸漸失去了焦距。


    聽完了整首歌,她才緩緩回過神。


    “怎麽樣?他唱歌是不是很好聽?我當時就站在台下呢。他還和風間悠一一起演出了,特別棒。”


    覃敏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她,這個男孩有多麽多麽優秀。


    “他唱歌是很好聽。”


    良久,牧君蘭點了點頭,獨自回了房間,開始挑選出席明天家長會的衣服。


    她偶爾也會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動公司的錢該多好。


    這樣,一切的一切,都不會變。


    可是,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永遠也無法再改變了。


    笛安說:“錢以外的東西,永遠都還不清。比如難以啟齒的歉意,比如無地自容的倔強,比如無法化解卻可以忍讓的溫柔,比如一起經曆過羞恥和仇恨之後才會出現的脆弱的朝露一般的同盟。”


    她用唯一能還得清的錢,換了永遠也還不清的債。


    “明天,會不會有人出席你的家長會呢?”


    牧君蘭坐在床上,拿起手機翻出了那個視頻。


    熟悉的《橄欖樹》她耳邊回想,又讓她想起了那個下著雨的夜晚,暮色中那個孩子對她說:“媽媽,我頭好疼。”


    楠城一中,高三四班。


    今天的家長會,所有家長都穿上了衣櫃裏最好的衣服,儀表整潔,用了自己最好的精神麵貌。


    這些家長們,可能生活有些拮據,工作也不太體麵。


    一部手機可以用上好幾年,一件衣服縫縫補補也舍不得扔。


    但今天坐在這裏,他們都是體麵的。


    比如鄭雨婷的爸爸,他穿的還是和妻子結婚時訂做的西服,裏麵的白襯衣潔白如新。


    人這一輩子,終歸還是需要一點儀式感的。


    “媽,你今天穿得這麽漂亮,我敢保證,您肯定是全場最靚的一個。”


    覃敏坐在座位上,挽著牧君蘭的胳膊,驕傲地揚起了下巴,十分神氣。


    哼哼,你們看,我媽媽可漂亮了,跟仙女一樣呢!穀


    這姑娘如是想道。


    事實也確實如此,牧君蘭的超高顏值還有優雅端莊的氣質,使得不少人頻頻側目。


    整個教室裏的光彩,都被她一人奪去。


    然而,就在呂依依帶著蘇鬆屹走進教室的那一刻,被她一人占據的明豔色彩,瞬間被分走了一半。


    “哇,那是蘇鬆屹的媽媽?好漂亮!”


    “真的好年輕啊,我都以為那是他姐姐。”


    “你看他媽媽的衣服和包包,還有手表,果然是家裏有礦。”


    蘇鬆屹聽著班上同學的議論還有不時傳來的羨慕的眼神,突然覺得很是滿足。


    就在他抬起頭的那一瞬間,迎上了牧君蘭的眼睛。


    他很確定,這個女人就是在看他。


    蘇鬆屹下意識地牽住了呂依依的手,澄澈的眼眸似在對她說話。


    那眼神究竟意味著什麽,牧君蘭不知道,隻是看著呂依依牽著這個孩子的手,她為他感到高興。


    家長會上,有人能陪著這孩子,再好不過了。


    隻是,她驀然間又有些失落。


    就像,就像那一株自己覺得很美的白花,被別人摘下了。


    呂依依側目看向蘇鬆屹,輕輕笑了笑,握緊了他的手。


    “阿姨,您好,我是蘇鬆屹的同桌,也是他的好朋友!”


    覃敏很是熱情地打了招呼。


    她今天沒有化妝,沒有戴美瞳和耳釘,衣服也穿得很規矩,儼然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就是為了給蘇鬆屹的家長一個好的印象。


    “嗯,你好,平時要麻煩你多照顧一下我們家鬆屹了。”


    呂依依很客氣地道。


    “不麻煩,他也挺照顧我的。前天他還帶我去您家裏的火鍋店吃了一頓飯。您家的店裏的飯菜特別好吃!”


    覃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看起來很是活潑熱情,和往日獨來獨往,誰都愛理不理的樣子大相徑庭。


    “是嗎?你喜歡那就再好不過了,歡迎以後常來哦。”


    呂依依坐在蘇鬆屹的座位旁,柔聲說道。


    “一定!”


    覃敏眯著眼,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一直聽敏敏說你很照顧她,這姑娘性子有點野,平時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希望你能多擔待。”


    牧君蘭看向蘇鬆屹,輕聲說道。


    “沒關係的,她其實很乖也很聽話,就像妹妹一樣。”


    蘇鬆屹的語氣很平靜,維持著應有的禮貌。


    呂依依曾告訴他,喜形於色是不成熟的表現。


    一個真正成熟的人,麵臨暴雨狂瀾,亦能泰然自若。


    覃敏聽著,心裏美滋滋地,捧著發燙的小臉傻笑起來。


    原來蘇鬆屹真的把她當做妹妹啊,真好。


    “您的孩子,長得很好看。”


    牧君蘭仔細端詳著蘇鬆屹的側臉,對呂依依說道。


    “謝謝,阿姨。”


    蘇鬆屹淡淡地道。


    命運總喜歡捉弄人,本該稱呼阿姨的人,變成了她的媽媽。


    本該稱呼媽媽的人,現在被他稱為阿姨。


    曾是最親近最熟悉的人,現在卻跟陌生人無異。


    她現在,觸手可及。


    可蘇鬆屹不會去靠近了,永遠都不會。


    對的,就是永遠,和“我愛你”一樣,被人用濫了的一個詞,很沉重的一個詞。


    從不輕易說永遠的蘇鬆屹,在心裏這樣告誡著自己。


    “永遠不要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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