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電梯,葉琛就把唐素怡摟在懷中,看似漫不經心卻十分介意地問道:“康司傑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他說被調回來了。”唐素怡把掌心的平安福塞到口袋裏,淡淡地說:“你不是很討厭他嗎?為什麽逼走了,還要送回來。”


    電梯裏安靜得隻有勻速下落的聲音,葉琛頂著金屬按鈕上的數字,語氣平淡得就像當初把康司傑逼走,也不過是平常事而已。“你不喜歡我用強硬的手段,所以我打算讓他回來。”


    然後,心甘情願再次離開。


    在對付情敵的時候,葉琛總結出一個道理。對唐素怡的態度越是強硬,她心中的不滿就會越強烈。換句話說,她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女人,扛上了隻會兩敗軀傷。所以他隻好暫時把康司傑弄回來,然後狠狠地折磨,讓他終有一日在江立醫院待不下去,才會挫敗地逃離。


    “以後也不會在他的背後亂搞小動作?”唐素怡的心裏未免感到疑惑,這一點兒也不像葉琛的性格。


    “不會!”葉琛笑說,心裏暗自擰了一把。他才不會搞什麽小動作,要搞就把康司傑搞死。夠膽非禮他老婆的男人,注定會痛不欲生。


    看到葉琛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唐素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疑惑地盯著他,直到葉琛感到不自在地扭過頭與她對望,才無奈地問道:“葉琛,怎麽我覺得你說的話有點不可信?以你的性格,怎會容得下康司傑?”


    嘴角抽了抽,葉琛才淡定從容地解析說:“竟然你這麽說……要不我還是讓江院長把他調回去吧。”


    唐素怡連忙伸手捂住了葉琛的嘴,眉毛輕輕顫動責備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胸廣。我以後也會注意與康醫生保持距離,免得再次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葉琛的唇角微微勾起,握住唐素怡的手輕啄了一下她的掌心,滿意地笑說:“這就好。”


    其實他在心裏暗自腹誹:這輩子都不聯係,才最好。


    住院的這些日子以來,葉琛的性格好像變了不少。雖然以前他也很疼愛自己,可是在某些立場上絕對不會相讓。可是他這次竟然會把唐素怡的話聽了進去,讓康司傑重新回到江立醫院,確實讓她感到十分意外。


    不過看葉琛輕鬆的樣子,大概是唐素怡小氣了。其實當初自己就應該好好與他靜下心來解決此事,而不是衝動地朝他發脾氣、抱怨。


    回到唐宅,唐素怡看著熟悉的景物感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雖然每次想起那個無緣的孩子時,她的心還是會痛得無法呼吸,可是隻要葉琛還在,愛還在,孩子終有一日會回來的。


    臥室裏已經加裝了地暖,地上也鋪了厚實的毛毯。臥室裏的一切如舊,隻是靠近窗台的角落裏,擺放著一隻巨大的泰迪熊玩偶。


    唐素怡覺得“巨大”,是因為它占據了幾乎一平米的位置。她快步走上前,好奇地用自己的身高比量眼前棕色的泰迪熊,發現比自己還高出一個頭。泰迪熊的手交疊放在一起,雙手合一捧著粉色的禮盒。


    禮盒上麵擱放著一張精致的深紫色卡片,蒼勁有力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出自葉琛之手。


    “致我最愛的老婆。”


    “肉麻。”唐素怡伸手把卡片拿起,轉過身收起嘴角的笑容,故作驚訝地問道:“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葉琛淺笑著走到唐素怡的身後,輕輕摟住她的腰催促說:“嗯,打開看看是否喜歡。”


    富有質感的絨布盒子,無聲無息地與唐素怡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挲。她靠在葉琛溫暖的臂彎中,若有所思地玩弄掌心之物,小聲問道:“我猜……是項鏈。”


    “你怎麽知道?”葉琛把頭擱放在唐素怡的頸窩處,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心靈感應。”唐素怡翻開絨布盒,裏麵果然躺著一條碎鑽鑲成的項鏈。項鏈的款式很特別,數不清的碎鑽組成一枚四葉草的形狀,低調的奢華,正是葉琛的風格。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項鏈之上,葉琛輕輕挑起項鏈,然後在唐素怡的頸脖處繞了一圈,熟練地把項鏈幫他戴上。“喜歡嗎?”


    “嗯,喜歡。”唐素怡把四葉草攥在指尖,看著泰迪熊輕聲問道:“葉琛,你知道四葉草的寓意嗎?”


    “你知道我不懂這些……”


    四葉草又名苜宿草,幸運之草。


    唐素怡拉著葉琛在泰迪熊旁坐下來,地板上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羊毛毯子,大冬天的也不覺冷。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窗外是微風細雨,樹葉搖擺;而臥室的這個角落裏,卻溫暖如春,洋溢著淡淡的幸福的溫情。


    一般的苜宿草隻有三片葉子,傳說中能看到四葉草的幾率是十萬分之一。所以它蘊含了人類的所有追求,因為第一片葉子代表真愛,第二片葉子代表健康,第三片葉子代表名譽,第四片葉子代表財富。


    唐素怡說得很認真,大概因為室內的溫度太高,她的鼻尖微微滲出了汗水。消瘦的臉容雖然略顯疲憊,可是雙眼依舊閃亮迷人。


    葉琛心裏感慨萬分,用手指輕輕拭去她鼻尖上的汗水,淺笑說:“我不相信這些騙小女孩的故事,我隻相信自己。幸福從來都是努力爭取的,包括愛情、財富和名譽。”


    “葉琛,有些時候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很擔心眼前的一切都會消失,包括你。”失去了孩子,唐素怡就像放空了自己,對葉琛的依賴也日益加深。她很害怕這種幸福和痛苦相互交織的感覺,如果有一天眼前的一切都粉碎了,她會不會痛不欲生?


    “別擔心,每次感到害怕的時候,閉上眼然後深呼吸,想想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的身邊。”葉琛親昵地掐了唐素怡的臉頰一下,催促說:“剛出院,別太累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葉琛側身把唐素怡抱起,輕柔地放在床上。夜色靜好,歲月依舊,其實未來是什麽樣子的並沒有人知道,好好珍惜眼前才是她該做的。


    ***


    時間總是最好的良藥,可以讓一個人逐漸遺忘傷痛。出院以後,葉琛每天細心地照料唐素怡,下班公司回來陪她一起散步、聊天、看書。有時候兩人會躲在廚房裏烤蛋糕、做點心,日子倒也過得簡單又溫馨。


    葉琛看得出來,唐素怡一直很努力地向前走;唐素怡也看得出來,葉琛也在努力改變自己。


    除了葉琛,周麗華對她的照顧也是謹慎而細致,特別聘請了有經驗的營養師,每天變換著花樣給唐素怡準備各種補湯和飯菜。很快她臉上再次恢複了粉嫩,精神和氣息也恢複到了流產之前的狀態。


    唐素怡還細心地發現,早前家裏為寶寶準備好的衣服等東西,全部都收起來了。唐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刻意在她的麵前提及“孩子”或者“寶寶”等字眼。


    尤其是周麗華,失去孫子的傷痛還沒散去,卻一直努力假裝堅強和樂觀,在唐素怡的麵前笑意迎人。


    j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唐素怡的生活裏,自從歐陽穎和許修賢出事以後,已經沒有再聯係她。如果生活能一直這般平靜,唐素怡甚至會覺得那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地不按常理出牌。


    靜養了一段時間,唐素怡終於忍受不了周麗華每天把她當豬一般好生養著,提出要繼續回到學校上課。葉琛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隻是答應她會考慮一下。


    可是唐素怡極力強調自己繼續待在家裏會胡思亂想,葉琛經不住她的軟泡硬磨,考慮很久才淡定地給出了回複。


    “我已經幫你辦理移民的手續,最快三個月就能辦好所有的文件。”葉琛也不打算繼續隱瞞下去,直接把唐英年的安排說出來:“自從你二叔和姑父出事以後,爸不再放心留在國內,打算把唐氏的中心轉移到歐洲,暫定回到瑞士定居。”


    “什麽時候決定的?”唐素怡對移民的事表示萬分意外,即使知道暗中有人為了何子俊的事複仇而來,可是如果對方有心這般玩弄唐家的人,即使到了國外也不能保證一勞永逸。“你覺得移民就能了事嗎?如果對方有心想要搞事,去哪裏都一樣。”


    葉琛多少能明白唐英年的苦心,忙著勸慰說:“你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可是去了其他國家,那人估計沒有那麽大的勢力在背後偷偷做這些事情。”


    想不到就連葉琛也默許了唐英年的做法,唐素怡極為不滿地反駁說:“以唐氏現在的能力,難道連一個偷偷在背後搞錯的綁匪也找不出來?”


    其實唐素怡的疑惑不足為奇,因為以葉琛和唐氏的能力,不應該如此被動。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無論警方動用了多少警力依然無法追查到對方的身份,這也是葉琛最苦惱的地方。


    “凶手很狡猾且高智商,早前曾多次出入別墅都經過偽裝,高清攝像頭也看不到外貌。以張俊賢多年的刑偵經驗,也查不到對方的身份和任何線索,這一點確實讓我感到意外。況且根據警方的最新消息,凶手可能有幾重身份。”葉琛淡定地解析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調查結果,雖說移民的做法有些偏激,可是眼下來說未嚐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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