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查到凶手與何子俊之間的關係嗎?”唐素怡冷不防問了一句,早些日子清閑下來後,她也曾有意無意地回憶起事情的始末,覺得眼下唯一的突破關鍵就是弄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


    葉琛歎了口氣說:“還沒,何子俊夫婦是在福利院認識的,雙方都沒有親人,深交的朋友也不多。他太太的身體不好,長年在家裏靜養,而何子俊自進入唐氏以後醉心於科研,關係最好的就屬爸和你二叔。”


    “福利院……你們去過福利院了嗎?”唐素怡突然想到了什麽,追問道:“你說何子俊是在福利院長大的,他會不會在成年後也曾回去助養過什麽小孩?如果不是關係親密的人,怎麽處心積慮那麽多,冒險找唐家的人複仇?”


    看著唐素怡激動的神情,葉琛愣了愣,思緒也開始陷入了沉思。經她這麽提醒,如果對方是何子俊的養子,複仇的想法確實符合情理。早前他們先入為主認為何子俊沒有子女,所有沒有繼續往這個方向去查,怪不得毫無頭緒。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我晚點通知張俊賢,讓他順著這點去查。”葉琛恍然大悟,伸手捏了捏唐素怡的鼻尖說:“想不到我的老婆這麽心思細密。”


    尷尬地笑了笑,唐素怡靠在床上看著葉琛台燈下朦朧的身影,有些失了神。其實她知道何止這些,如果告訴葉琛自己其實是這個神秘的男人安排進唐家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很震驚?


    雖然葉淑霞也曾勸慰過唐素怡,說紙包不住火,這麽玩火下去遲早會有一天曝光自己的身份,從而萬劫不複。可是她就是在賭,賭葉琛對自己的真心,愛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唐素怡的身份。


    在愛情裏麵,女人都是自私的。她還僥幸地想過,自己與葉琛的感情隻要足夠堅定,即使日後終有一天她的謊言被戳穿,離開了唐家,也不會改變他對自己的愛。


    “對了,我有一件事想問你。”葉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輕聲問道:“你打開過我在辦公室的保險櫃嗎?”


    心就像漏了一拍,唐素怡的神經都繃緊起來。看著葉琛略顯疑惑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像是試探或者開玩笑。莫非……莫非葉琛已經發現她把保險櫃的筆記本拿出來了嗎?


    “為什麽這麽問?”唐素怡深呼吸了一下,因為緊張的緣故冷汗不斷地從頭皮處冒出。那件事過去太久了,她甚至已經把那本筆記忘掉,可是……


    “就當我沒問過,你怎麽會隨便亂動我保險櫃的文件。”葉琛自言自語道,略微迷茫的眼神落在遠處,陷入了沉思。


    原來說了一個謊言,就會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圓第一個。這種感覺真他媽的糟糕極了,唐素怡與葉琛自隔著十公分的距離,卻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連聲附和說:“或許是你放在其它地方了,有找清楚嗎?”


    “嗯,也許是我忘在什麽地方了。沒事,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葉琛搖了搖頭,唇角苦澀的笑意卻慢慢地消失。


    “睡吧。”唐素怡這才鬆了口氣,故作鎮定地翻了個身,把自己塞到被窩裏合上雙眼假寐。


    床的一側沉了下去,葉琛換了個姿勢摟住了唐素怡的腰,感受到她身體上的冰冷,歎氣說:“怎麽身體那麽冷?我去把暖氣調一下。”


    “不用了,溫度已經夠高。”唐素怡轉過身,額頭剛好貼在葉琛的下巴上。“醫生說流產以後身體是差了點,容易手腳冰冷。”


    葉琛在被窩裏摸到了唐素怡冰冷的腳丫,隨手塞到自己的衣服下捂著:“我幫你暖一下。”


    “不用了,睡著就好。”雖然出院以後兩人沒有分房而睡,可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親密的舉動。唐素怡的腳掌冰冷得很,突然踩在葉琛結實而溫暖的肌肉上,還有些不適應。“放手吧。”


    “別動,捂一下就會暖起來。”葉琛用關切而執意的眼神盯著唐素怡,噴出的氣息輕輕灑在她的額頭上。


    燈光籠罩著一張英俊而年輕的臉龐,可是因為連日來的勞累和焦心,葉琛的臉色顯得有些憔悴。唐素怡抬起頭,安靜地盯著男人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雙眼,低聲問道:“葉琛,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也做錯了事,也會原諒我嗎?”


    其實頂著謊言過日子,唐素怡感到心中的壓力越來越大,即使熟睡中也會下意識抱緊葉琛的手臂。一方麵她無法舍棄葉琛對自己的好,另一方麵更不希望看到他和周麗華傷心。這種糾結的心情一直在心底處徘徊,形成了一道道說不清的淤痕。


    “無論你做錯了什麽,我相信你都會有自己的苦衷。”葉琛低頭把吻印在唐素怡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的額頭上,安撫說:“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以後無論有什麽心事,都要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兩人因為流產的意外各懷心事,似乎很久沒有試過如此坦誠地聊天說話。唐素怡刻意避開了葉琛的目光,小聲回應說:“都過去了,別再提。”


    “可是我知道你還沒完全原諒我。”葉琛的身體再靠近唐素怡一點,起伏的胸膛就隔著睡衣貼在她的小腹處。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唐素怡,這段時間即使她心情不好時常無故朝自己發脾氣,他也一直忍讓包容。


    很多時候葉琛徹夜睡不著,亮著一盞台燈的時候都會看到睡夢中的女人,眉頭緊皺。他知道她正努力從陰影中走出來,也知道她努力去原諒自己,可是他要的不是這種表麵看來的平靜,而是唐素怡從心底裏的放開。


    “給我一點時間。”唐素怡好不容易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緩緩吐出這句話。


    “好!”葉琛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彷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了這麽一個字。他把唐素怡的腳掌從身體上挪開,然後抓住了她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胸膛處,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唐素怡最受不了葉琛的這種表情,孤傲而帶點撒嬌的意味。他的嘴唇緊抿,唇角卻微微上揚。她還清晰記得剛開始的時候,自己很害怕眼前的這個冷漠的男人,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他識破,想盡辦法與他保持距離。


    可是後來不知怎的,葉琛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自己的態度突然轉變,看她的時候也多了些笑意。就像現在,笑容很淺淡卻充滿柔情蜜意。


    唐素怡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在醫院第一眼看到葉琛的時候,他就是這麽看自己的。她從沒想過高冷的葉琛也會有溫柔的一麵,會像現在這般握著她的腳掌和掌心取暖。


    “老婆,我愛你。”葉琛抽風似的說了一句,耳根也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他很少說這麽煽情的情話,原來要說出口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


    唐素怡感到有些好笑,印象中葉琛很少稱呼自己為老婆。通常他會稱呼自己的小名,在外人麵前稱呼自己為葉太太。而“老婆”這個親昵而陌生的稱呼,倒是很少說。


    “別這麽肉麻,聽不習慣。”唐素怡挪開目光,撅嘴抱怨說:“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慢慢會習慣的。”葉琛無奈地抽了抽嘴角,解析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唐素怡怔了怔,她原本是記得葉琛的生日,隻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兒才忘記了。眼看身旁的男人似是而非的笑意,她想了想才坦白地說:“我把你的生日給忘了,都沒有準備禮物。”


    “不,不用準備禮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葉琛眯起眼,仔細地打量唐素怡臉部的每一寸肌膚,最後才用一種驕傲的口吻說:“你知道嗎,小時候媽媽時常對我說,隻要誠心許願就能實現。在入伍前的最後一次生日,我曾許下一個願望。”


    “什麽願望?”唐素怡脫口而出,很快又覺得自己問得很幼稚。


    有些情話即使很俗套,可是葉琛卻振振有詞地說出口。“我當時的願望,是希望退伍回來以後,把你娶回家。”


    十八歲時候的葉琛,果然很幼稚,與現在的氣質毫不搭調。唐素怡忍不住笑了出來,胡亂地在葉琛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說:“幼稚!”


    “所以今年我也有一個願望。”頓了頓,葉琛接著說:“我希望……”


    “噓,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唐素怡急了,想要製止雙手卻被對方按住,隻好抬頭吻上了他的雙唇,讓他說不出話來。這個吻有些急切,是唐素怡一貫以來的風格。她承認自己的耐性不如葉琛,接吻就像撕咬似的。


    可是,葉琛卻似乎很受落。


    “好了,手腳現在都暖和起來,睡吧。”唐素怡終於鬆開了雙唇,下意識抽回雙手,轉過身閉眼而睡。男人從身後抱住她,心跳聲也似乎越來越強烈。


    “葉琛!”唐素怡忍不住吼了一句,嚇得葉琛連忙窘迫地鬆開了雙手。“睡吧!”


    許久,葉琛才在唐素怡的頸窩處親了一口,輕聲解析說:“對不起,你先睡吧,我去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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