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沒有這麽想過!”唐素怡無助地望向葉琛,發現他的臉色有種詭異的冰冷,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那個j到底是什麽人?”葉琛的眼神顯得異常陌生,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唐素怡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溫度。


    事到如今,唐素怡已經無法繼續隱瞞一切的真相。她含淚把自己從泰國到海市的經曆,逐一細說出來。她甚至沒有隱瞞自己曾與j見麵,以及被對方威脅的細節。


    “這麽說,保險櫃裏的筆記本是你拿走的?”葉琛暴戾的表情有種隨時要把唐素怡撕碎的衝動,他在公司接到唐英年電話的時候,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卻依然冷靜地勸他等自己到醫院再做決定。


    唐素怡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陷入了沉默和恐慌中不能自已。


    在路上的時候,葉琛曾經幫唐素怡找過千萬個借口,甚至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隻要她否認,他就會毫無保留地選擇相信。可是現實是那麽的殘酷,他聽到的卻是她慚愧地承認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唐素怡,一切隻是為了金錢才冒充這個身份從泰國而來。


    這種震驚,這種鑽心的痛,葉琛還是第一次嚐到。他的心肺都充斥著怒意,看著眼前的女人傷心的樣子,卻一點也不覺得心痛了。他回想起很多兩人相處的情景,怪不得有時候她總是悶悶不樂,欲言又止;她曾經好幾次問過他,如果做錯了事是否能得到原諒。


    那些甜蜜的傷心的相處,此刻如同最滑稽的笑話,讓葉琛傷得體無完膚。他的傾心付出,他的溫柔和寵愛,原來由始至終都落在一個騙子的身上。他才是瘋了,徹底的瘋了……才會失去了一切的冷靜和沉穩,被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所迷惑。


    惡心……唐素怡從葉琛的眼中捕捉到了這種表情,這一刻,她有種心碎的感覺。即使所有人都憎恨她的欺騙,唯獨葉琛不可以。他們是那麽的相愛,怎麽選擇不相信她?


    “葉琛,我的身份是假的,可是我愛你卻是千真萬確的。我一直努力想要找機會說出來,可是我很害怕你會因此離開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唐素怡慢慢地往葉琛的方向走去,伸起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卻無奈撲了個空。


    她感到那種源於葉琛身上的冷意,陌生得可怕。右手懸在半空久久沒有落下,嘲笑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沒心的話,怎麽哄得葉琛給你一百多萬給自己的生父還賭債?”唐秋萍的一句說話,徹底把唐素怡逼到了絕處。“阿琛,你可以讓人去查一查,前些日子是否有一個叫蘇荀的泰國籍男子,也就是這個女人的親生父親,把你賬戶的一百二十萬提現了。”


    提及那一百二十萬,葉琛的臉色驟然變得更加陰沉。他的表情僵硬在嘴角處,慢慢地挪開了視線,落在唐英年的身上。


    “讓她走。”唐英年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臉上有種洗劫過後的絕望。“離開這裏,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哥,絕對不能放她走,說不定她就是那個男人安插在唐家的線眼,害得我們家散人忙。修賢就是她害死的,一定就是這個可惡的女人害死的,當時隻有她在現場!”唐秋萍發了瘋似的撲到唐素怡的身上,用力地扯拉她的頭發和衣服。一邊扯,一邊開始用最難聽的話語開始謾罵:“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打死你!你快把我老公的命還給我!”


    “住手,你們還嫌不夠亂嗎?麗華還在重症病房裏,你們就不能消停一下嗎?”唐英年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從沙發上站起來嚴聲苛責道:“這是我的家事,你們誰也不要出聲!”


    葉琛終於邁開腳步,上前扯開了被唐秋萍。唐素怡並沒有還手,臉頰已經腫了一片。她的頭發淩亂,襯衣也被扯掉了兩粒紐扣。可是她的表情卻是安靜的,就像命不久矣的病人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冰涼的掌心沉著混亂抓住了葉琛的手臂,唐素怡抬起頭看著男人滿臉的傷痛,一字一句地問道:“葉琛,你相信我嗎?如果我說從沒做過傷害你,傷害唐家的事,你相信嗎?”


    “重要嗎?”葉琛的大手緩緩落在,輕輕推開了唐素怡的手臂,就像拭去落在身上惡心的垃圾。


    重要嗎?好像,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葉琛極冷的目光落在唐素怡的身上,已經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唐素怡的心就像裝了一個絞肉機,把最後的希望都徹底粉碎。她一直以來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扮演唐素怡的角色,希望自己能撐到身份被揭穿的時候,也能獲取所有人信任和接受的一天。


    這一天來了,真相已經被揭穿,她卻從來都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沒有人相信她,也沒有人同情她。做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隻是厭惡,憎恨,和埋怨。她搶走了屬於唐素怡的一切,利用了所有人善良,把他們的希望之火燃起,卻又無情地破滅。


    她實在太傻太天真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身份可以被誤認,但唯獨愛人和親人不可以。


    “怎麽不重要?我們是夫妻呀,你承諾過會與我一起麵對困難,此生不離不棄。”唐素怡用僅餘的一絲期待,努力讓自己不要哭泣,倔強地看著葉琛善良卻又悲傷的雙眸說:“葉琛,我們說過永遠不再分開的,你還記得吧?我愛你,即使我欺騙了所有人都無法欺騙自己,我是真真切切地愛著你。”


    冷哼聲幾乎是從葉琛的牙縫裏擠出來的,他的唇角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往上揚,最後定格在一種似笑非笑的樣子當中,一針見血地說:“你愛的是我,還是我的錢?”


    欺騙,是最無情的雙刀刃,一遍一遍地淩遲他們的內心,直到遍體鱗傷。


    唐素怡已經無法用語言去應對葉琛的冷漠和憎恨,雖然她猜到最終會有這麽的一天,可是這一天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般把她原本平靜的而一切搗亂,然後摧毀。


    徹徹底底地摧毀。


    “讓她走,就當作是……讓麗華成功手術的補償。”唐英年最終還是打破了這種難堪的沉默,看著這張與周麗華七分相似的臉孔,還是無法狠下心來。還記得當日相認的時候,也是在這個病房,唐素怡小心翼翼卻又乖巧的樣子,像極了那年離開家時候的她。


    六年的分離,早已讓唐英年耗盡了期待。當dna報告出來的那天,他激動得淚流滿臉。可是為什麽現實會這麽殘酷,眼前的女人欺騙了她,卻沒有騙得了一輩子,讓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了真相,是多麽殘忍的做法。


    就像早已宣判死刑的犯人,突然得到了逃跑的機會。逃出去了,重新適應了這個自由的世界後,才被重新抓了回去進行死刑。這種感覺簡直痛不欲生,還不如當初一槍斃了來得幹脆。


    “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否則我不能保證下次還能不能放你走。”唐英年狠下心,一字一句地說。


    “哥……”


    “哥……”


    唐秋萍和唐振華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讓唐素怡就這麽走了,他們怎能解心頭之恨。如果不是她,唐家就不會經曆了那麽多的波折和磨難,也不會造成如此不可挽回的局麵。


    “哥,我們應該把她送到警局裏,說不定嚴打拷問之下能得到凶手的消息。我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對方的陰謀和掌控之下。”唐振華的眉毛擰成結,他不甘心就此放過唐素怡。


    “那個人到底為了什麽而複仇,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是何子俊!雖然你沒有殺死他,可是你卻間接害死了他,難道這麽多年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唐英年勃然大怒,指著病房門口的方向朝唐素怡嘶吼說:“我叫你走,馬上滾!”


    唐素怡知道自己繼續厚臉皮地解析下去,隻會自取其辱。她茫然地轉身望向葉琛,發現他正愣在原地,似乎還沒完全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蕭冷的目光散發著掩蓋不住的哀傷。


    “好,我現在就走……可是媽醒來以後看不到我,會傷心的。能不能讓我一直待到她的情況穩定下來,才離開這裏?”唐素怡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的尊嚴,再次哀求說:“當我求你們了


    葉琛轉過身,隻留給唐素怡一個冷漠的背影,糾正說:“她不是你媽……”


    這句話如同最鋒利的箭,直射在唐素怡的心尖上。對呀,周麗華不是她的媽媽,可是為什麽當她想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心會那麽的痛。


    糾纏了多個日夜,想不到離開不過是一句絕情而冷漠的話語。唐素怡緩慢地轉過身,眼淚終於壓抑不住落下。


    “保重!”


    千言萬語,卻隻剩下這句無關痛癢的說話,像鋼針般紮在唐素怡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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