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對於唐素怡來說充滿了悲傷的色調。她在醫院躺了整整七天,獨自囚禁在清冷的病房裏,彷佛全世界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正月初一的中午,陳雅晴因為老家有急事匆匆趕了回去。陪在唐素怡身邊的隻有康司傑,他每天變換著花樣給她熬湯補身,不離不棄地照顧。


    可是唐素怡看得出來,康司傑的性子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他的變得浮躁了許多,有好幾次半夜醒來,總能看到康司傑拿著手中的平板電腦靠在窗邊,神色專注地盯著屏幕,臉上泛起了焦慮和怒意。


    住院的一周,也是唐素怡最難熬的一段時間。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煎熬,都讓她感到度日如年。但也是這段時間,讓她靜下心來思考了很多。例如與葉琛的關係,以及將來的打算。


    出院的那天早上,康司傑很晚才過來,手中拿著一個牛皮紙袋,神色凝重。


    “小怡,這是……葉琛給你的。”康司傑坐在床邊,溫熱的掌心輕輕握住了唐素怡的小手,微微低頭,語氣也有些悲涼。“你們從這裏開始,今天就在這裏結束吧。”


    摸不著頭腦的說話,落在唐素怡的心中卻有種莫名的揪痛。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文件袋,微斂氣息,幹脆利落地拆開了封條。


    事到如今,唐素怡已經沒有什麽是無法承受的。住院的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思考很多問題,卻始終隻有一個答案。


    她隻是替代品,永遠無法取代那個女人的位置。因為不愛,所以葉琛無法原諒她。


    “離婚協議……”唐素怡小聲地讀出了文件抬頭的四個大字,即使打開前做足了心裏準備。可心髒的位置還是會狠狠地被這四個字抓痛了一下。目光在文件上流連很久,才淡淡地說:“他為什麽不親自拿給我簽?”


    唐素怡的手指輕輕撫摸在泛白的紙業上,這麽冷的天氣卻感到沒一個黑色的文字都透出了無限的熱量,燙手得很。


    康司傑緊抿嘴唇,再次握緊了唐素怡僵硬的右手,輕聲解析說:“他說……已經沒有必要見麵。”


    “沒有必要……確實已經沒有必要了。”唐素怡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原本空洞的眼神已經凝聚了一股執拗。她接過康司傑手中的鋼筆,咬住牙關,狠下心簽下了那熟悉而陌生的三個字。


    病房裏的氣氛有種接近頹敗的蕭冷,康司傑把紅色的羽絨外套披在唐素怡的雙肩上,輕聲提醒說:“我已經重新幫你頂了機票,過幾天陪你回泰國。”


    “好!”唐素怡蒼白的小臉在康司傑的悉心照顧下,已經恢複了幾絲紅潤。她的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她的釋懷。“記得幫我把護照要回來。”


    在康司傑的陪同下,唐素怡離開了醫院。海市的天氣依舊惡劣,雨水不斷,灰蒙蒙的天空讓人有種說不清的壓抑感。車子快速遊走在這個喧鬧的城市,新年的氣氛還沒散去,喜慶的紅色到處可見。


    唐素怡趴在車窗上,身心疲憊地打量這這個生活了將近一年的城市。回憶裏的而一切開始變得模糊,大概在她心死的那一刻開始,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都匯集成夢一場。


    她不過是做了一個美麗與哀傷交織的夢,夢醒來了,她也該回到從前艱苦單調的生活中去。人不就是這樣嗎?無論如何的不甘心,也隻能強迫自己分清夢境和現實。


    康司傑的公寓位於海市的近郊,屋裏的裝修正如他的性格那樣,溫文爾雅、簡單從容。他把唐素怡帶到客房裏,西式碎花蕾絲台燈散發出朦朧的燈光,讓寬敞的空間生起了一絲溫馨。


    床單是新換上去的,一種很淡的紫色,上麵布滿了薰衣草的圖案。唐素怡坐在床邊,柔軟的質感讓她的心也變得溫暖起來。“司傑,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這是我的榮幸。”康司傑彎身單膝跪在唐素怡的麵前,微微抬頭對上了她感激的目光,心裏某個地方似乎被什麽觸動了一般。“衣櫃裏有新衣服,是為你特別準備的。你先洗個澡然後休息,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嗯,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唐素怡微微一笑,可是自從住院以後,她的笑容卻失去了往昔的那份真誠。


    康司傑放心不下,叮囑了很多注意的事項,又倒了一杯水伺候唐素怡吃藥,才匆匆離去。可是沒走出幾步,他突然回過頭,臉上透出了幾分詭異的神色。“家裏的東西你可以隨便用,餓了冰箱裏有食物。走廊的盡頭是我的臥室,你沒事不要進去,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收藏。”


    這些天,素怡早已習慣了康司傑的陰晴不定,乖巧地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康司傑離開以後,唐素怡獨自一人在臥室裏徘徊。她有些好奇地打量屋子裏的裝修,總覺得這房間與公寓的整體裝修不搭調。粉色的碎花牆紙,少女風格的碎花台燈,以及白色的公主床。靠近窗戶的位置有一張小小的梳妝桌,上麵整齊地排列著幾本小說。


    細心一看,唐素怡發現這幾本小說都是自己讀過的,並且十分喜歡的一個作者。小說還放著一盞香薰燈,是薰衣草的味道,淡淡的卻十分好聞。


    她打開了梳妝桌旁的衣櫃,發現裏麵擺滿了女裝衣服和鞋襪,甚至貼身衣物都已經準備好了。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那些衣服的尺碼就是自己平時穿的碼數。難道這個房間曾經有其她女人住過,而且身材和愛好都與自己相似?


    可是當唐素怡再次細心觀察以後,發現所有衣服都是全新的,甚至連吊牌都來不及剪下來。她看了看,發現衣服的牌子更是她平日穿開的那幾款,甚至有些款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康司傑為什麽會對自己的細節這般清楚?一種微妙的感覺慢慢從回憶裏竄出來,似乎有什麽一直在潛移默化,隻是她一直沒有留意罷了。


    可是剛出院,唐素怡的身體仍舊有些疲累。她現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就隻有康司傑,鬱悶了一會兒,就很自然地拿起壓在衣櫃裏新的睡衣。可是出來以後她卻睡不著了,有些心緒不寧地坐到梳妝桌前,拿起小說開始翻閱。


    翻著翻著,唐素怡的雙眼感到幹澀難受,腦袋也變得沉悶無力。不知怎麽的,她撐住額頭打起了瞌睡,沒過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夢裏的唐素怡依然不安心,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她夢到自己睡在一片花海當中,陽光燦爛得幾乎睜不開雙眼。海市連日的雨天讓她心煩不已,而這種溫暖的感覺剛好,她突然有種不願意醒來的念頭。


    可是天色突然變暗,滂沱大雨毫無預兆地傾瀉下來。唐素怡想要從草地上爬起來逃離,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似乎有什麽壓住了她的胸膛,冰冷的雨水瘋狂地拍打臉頰。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冷至心肺,冰涼入骨。


    突然猛地一個激靈,唐素怡的身體重重地掉在無底的窟窿裏,心一慌然後徹底醒過來了。抬起頭,才發現有雨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原來窗戶沒有關緊,而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


    渾身的筋骨都酸痛無比,唐素怡已經記不起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翻出手機看時間,她發現已經是早上十點整,難道康司傑昨夜沒回來?


    “雨真大。”唐素怡探起身體把窗戶關上,才發現雙手冷得早已僵硬了。她又翻出了一件淺紫色的棉大衣穿上,開始在公寓裏活動。


    客廳和廚房的窗戶都沒有關緊,地板被雨水弄濕了一大片。她手忙腳亂地關上,然後又用拖把清理幹淨,才轉身到廚房準備晚餐。可是沒忙碌多久,她突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從走廊的盡頭傳過來。


    “哐當……哐當……”聲音就像是風鈴發出的聲響,清脆、響亮,在這個無人的早上顯得十分詭異。唐素怡想要忽視這種聲音,它卻越來越強烈,就像是某種力量在呼喚著她。


    原本想簡單做一個肉醬意粉,可是唐素怡已經被這可惡的聲音影響了注意力,隻好把瘦肉和菜刀暫時放下來,尋著聲音走過去。


    雖然門窗都是緊閉的,可是唐素怡卻感到一股陰冷的涼風從背後吹過來。她情不自禁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緩慢前行的腳步突然一頓,停止在盡頭的臥室前。


    康司傑離開的時候曾叮囑過唐素怡,說他的臥室不能進去。可是那風鈴的聲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估計是他離開的時候太過於匆忙,窗戶也忘記關緊了吧。外麵下這麽大的雨,如果不關窗,裏麵的東西一定會弄濕的。


    想到這裏,唐素怡的右手便搭上了門的把手,隻需輕輕一擰,就打開了康司傑臥室的門。天氣不好光線昏暗,陰風陣陣撲麵而來,果然是沒有關緊窗戶。


    臥室裏彌散著濃烈的福爾馬林味道,混合在冰冷的風雨中有些難受。唐素怡走了兩步,發現地板上都是雜物。彎身一摸,冰涼刺手,是被風吹到在地的盆栽。


    風鈴就掛在窗簾上方,正有節奏地晃動,發出了清脆而詭異的聲響。唐素怡連忙上前把窗戶拉上,然後在房間裏尋找電燈的開關。好不容易才在角落裏找到了開關,“啪”的一聲頭頂的吊燈發出了刺眼的光亮。


    唐素怡微微鬆了一口氣,可是當她站直身體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整個人就呆住了。心中的恐懼瞬間襲來,如同窗外的大雨般瘋狂地拍打她的心尖。


    “你為什麽進來了?”身後突然傳來一把低沉如大提琴的男聲,陌生、蕭冷、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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