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翻開了文件夾,開始講解針對唐素怡的治療方案。


    “美國那邊研發了一種新藥,經臨床試驗對記憶受損的患者有一定的幫助。在配合藥物治療的方案下,我們會定期對葉太太作催眠引導治療。她現在的心智看起來還不成熟,作為家屬也不必刻意去提醒或者改變她的現狀,可以配合她去重新成長。”


    楊凡在對比唐素怡剛車禍時的身體報告,提醒葉琛說:“你們也不用刻意去遷就和過度保護她,讓她在一種輕鬆的氛圍下生活,對病情會有幫助。”


    葉琛的眸色微微一斂,神色有些痛苦地說:“我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弄清楚在越南邊境的時候,她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折磨。尤其是她手腕上的傷疤,如果不是經曆過絕望,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蠢事。”


    “其實她變成這樣子,從其它方麵看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本能,選擇自動屏蔽了那些不愉快的經曆。你也別太擔心,家屬的心情也同樣重要。”楊凡把筆記本合上,輕輕啜了一口咖啡,提議說:“如果有時間,每天陪她做適量的運動,這樣既能放鬆心情又能鍛煉身體。”


    “楊醫生,謝謝你!”葉琛由衷地說,這次與楊凡平心靜氣地研究過唐素怡的病情以後,他一直處於低潮的心情也緩慢地變好。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一點,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的疾病,隻要有足夠的耐性,就能徹底戰勝病魔。


    唐素怡還沒睡醒,楊凡貼心地借口離開了辦公室,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兩人。葉琛的手機在不斷震動,他掏出一看是江院長。


    “阿琛,康司傑醒了。”


    回國的第二天,葉琛已經安排人把依然昏迷的康司傑送回國。他的身上有太多關於唐氏的秘密,以及綁架唐素怡一周裏發生的事情。他想方設法想要弄明白這些,即使他這輩子都無法醒過來,也打算將他放在自己能看到的範圍內。


    每當想起這場看似完美的複仇計劃時,葉琛的心裏就會湧起了涼意。到底是怎樣的心思縝密,才能背著他走到了這一步?可惜千算萬算,誰也猜不到康司傑最後的結局會成了這樣。


    康司傑對唐素怡的感情總讓葉琛無法理解,既然他知道蘇怡就是唐素怡,唐家始終的千金,怎麽還會讓她回到海市,並與自己的親生父母相認然後威脅她從中幫忙?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自相殘殺論?


    “他的情況怎樣了?”葉琛冷冷地問道,對於康司傑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每次提及的時候都會恨得馬上把他撕碎。


    江院長微微歎氣說:“估計就是植物人,剛醒來還沒有身體意識,對外界也沒有反應。”


    “好,既然他已經醒來了,我會通知張警官那邊,盡快轉移到合適的地方。”葉琛想起唐振華臨死時恐懼的樣子,心裏就會有種無法磨滅的傷痛。康司傑就像那些極度冷血和可怕的連環凶殺案的策劃者,每走一步都帶著血腥的味道。


    如果……如果不是因為康司傑對唐素怡殘餘的一絲占有欲和不忍,在最後關頭扭轉汽車的方向盤護著她,葉琛現在現在看到的也許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很久,江院長才歎氣問道:“我真想不到像康司傑這種完美的男人,也會是殺人凶手。他天資聰穎,在醫學研究這方麵有卓越的成績,而且性格隨和親切,在醫院盡忠職守。”


    “如果他不是深藏不露的男人,也不會瞞天過海在我們的身邊潛伏那麽久。”葉琛每次想起康司傑在他們每個人的身邊待著的時候,那種後怕的感覺就會翻天覆地般湧過來。即使現在他已經成了植物人,對他們也不會造成什麽威脅,但葉琛還是會種隱隱的不安。


    江院長的聲音除了痛心,便是惋惜。他很欣賞康司傑在醫學研究上的才華,正因為這樣更難接受他就是殺人凶手。“阿琛,希望小怡能盡快好起來。如果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告訴我。”


    “楊凡是一個很不錯的醫生,今天跟小怡聊得很開心。他今天檢查過後已經做出了完整的治療方案,希望小怡的病情能好起來。”


    掛了電話,葉琛的心情複雜而苦澀。按摩椅上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正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盯著他,小聲問道:“阿琛,我睡了很久嗎?”


    “沒睡多久,你喜歡可以繼續在這裏休息一下,楊凡不會介意的。”葉琛摸了摸唐素怡的鼻尖,寵溺地笑說:“你過你睡著的時候打咕嚕聲音好大呢。”


    唐素怡愣了愣,連忙捂住鼻子嬌嗔地抱怨說:“真丟人,你怎麽不把我叫醒?”


    “騙你的,你睡著的時候很安靜,就像小貓似的。”葉琛輕輕刮了一下唐素怡小巧的鼻尖,臉色終於恢複了愉悅。


    “討厭。”唐素怡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額頭也滲出了汗水,似乎剛才在夢中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阿琛,我剛才做噩夢了。我夢到自己躺在浴缸裏,好多好多的血……我很害怕!”


    說著,唐素怡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腕的位置,盯著那條猙獰的傷疤問道:“夢境很真實,就像曾經發生過那樣,我真的很害怕。”


    葉琛上前把唐素怡抱在胸前,輕聲安慰說:“別怕,不過是噩夢罷了。餓了嗎?晚上你想吃什麽?“


    “自助餐!”


    “沒問題!”


    對於唐素怡來說,不愉快的事情很容易忘記。在到餐廳的路上,她興奮地趴在車窗上,像小鳥般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當看到廣場上有賣糖畫的小攤子,她突然高聲叫了出來。


    “阿琛,快停車!”


    葉琛扭頭望過去,當目光與唐素怡的視線重合時,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立刻扭轉方向盤把車停靠在路邊。


    一米多長的隊伍中擠滿了年輕的男女,葉琛穿著深藍色的襯衣和西褲,器宇軒昂地站在人群中,尤為顯眼。唐素怡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處,有些忐忑地問道:“阿琛,你說我們能不能中大獎?”


    “什麽大獎?”葉琛疑惑地問道,下意識把唐素怡攬在胸前,免得被其他人碰到。


    “這裏寫著十塊錢可以抽簽一次,大獎是一條龍形狀的糖畫。”唐素怡踮起腳尖,看著攤位上的圖文說明,卻撅嘴抱怨說:“看起來很難。”


    葉琛不以為然地說:“你喜歡什麽圖案,我都能給你抽到。”


    “真的嗎?”唐素怡回頭朝葉琛甜甜一笑,嘴角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初春的天氣還帶著一絲涼意,葉琛彎下身,細心地幫唐素怡係好外套上的扭頭,叮囑說:“小心別著涼了。”


    唐素怡今天穿著黃色的針織小外套和白色的蕾絲邊襯衣,黑色的西裝長褲顯得雙腿筆直修長。這段時間她的胃口很好,身體也養胖了不少,經過葉琛的精心調養臉色也恢複了紅潤。她的臉容清秀亮麗,在人群中倒也顯得養眼。


    而站在一旁的葉琛,無論身處什麽地方都是焦點。簡單的黑色西褲和深藍色襯衣,什麽也不做就這麽單手插袋站在人群中,也能惹來眾多花癡少女的目光。


    站在唐素怡身後的是兩個年約十八歲的女孩,穿著時尚性感,是那種典型的網紅臉。濃妝豔抹在她們的身上卻有種與年紀不符的成熟,看著葉琛時不時彎下身與身旁的唐素怡聊天說話,語氣溫柔得讓人心跳加速,便偷偷開始議論起來。


    雖然討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唐素怡的耳裏,讓她有些不悅。


    “哇,那男的好帥,身材棒極了。”紅衣服的少女說,然後像花癡一般偷偷瞄了一眼,壓低聲音說:“身高估計有一米九,好高呀,脫了衣服的話一定看到腹肌,嘖嘖……”


    “是呀是呀,看起來像香港的明星……對,像吳彥祖!”粉色連衣裙的少女捂住嘴,笑得一臉燦爛:“好想過去問他要電話呢!”


    “你沒看到他旁邊的女伴嗎?”


    “那個瘦小的女孩嗎?該不會是他的妹妹吧?對妹妹這麽溫柔的女人,估計對女朋友也很好。你不夠膽問電話,我現在就去了!”


    聽到這裏,唐素怡突然轉過身,跨了一大步走到兩人的麵前,叉著腰怒罵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才不會給你們留電話呢!”


    在別人身後嚼舌根的少女,預料不到唐素怡會這麽激動地上前罵他們,嚇得後退了兩步,不滿地反譏說:“你這麽凶幹什麽?我們有言論自由,說什麽都行!”


    葉琛緊跟著走了上來,拉住唐素怡的手臂問道:“小怡,發生什麽事了?”


    “她們……”唐素怡氣得直跺腳,眉毛都幾乎擰成了結:“她們在說你……還說要問你的電話!”


    葉琛有些哭笑不得,看了對方一眼,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老婆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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