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喪盡天良的禽獸!為了逼她就範竟然在已故的人身上動起了心思!


    被他們如此可惡的行徑激發出來的怒火,灼的楚韻胸腔內心肝脾胃腎都在疼著,她深吸好幾口氣仍是壓不下不斷躥升的怒火,顫抖的身子搖搖欲墜,楚韻身子向後踉蹌幾步,扶住父親墓碑才勉強穩住身子。


    “發生了什麽事?”


    江錦言待在離墓碑三四米處的位置,沒看清墳墓的異樣,看到楚韻單薄的身形的差點跌倒,他快速來到她的身旁,一隻手圈住她的腰給予她支撐,右手覆上她逐漸成勾抓在墓碑上,骨節逐漸泛白的手上。


    兩條劍眉緊緊蹙起,黑眸中濃濃的擔心流轉。


    “他們……他們……”


    父親生前那麽愛她,為了她不惜跟家人決裂,婚後對她嗬護備至,最基本的家務都不讓她做,簡直是把她當成另外一個女兒養著。


    今天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為了跟別的男人生孩子,狠心到為人不齒的來扒他的墳,讓他在地下都不得安寧。


    真特麽的是個虛偽、狼心狗肺的惡心女人。


    楚韻怒的說不出一句完成的話,眼裏驟然染上猩紅的怒意,轉身舉步就要朝著墓園門前跑去。


    “楚韻!”江錦言不知曉發生了什麽事,看到楚韻激烈的反應,他眼疾手快的攫住她的胳膊,“冷靜些,告訴我他們做了什麽。”


    “他們取走了我父親的骨灰,這事你讓我怎麽能冷靜,你放開我,我要去扒出那個女人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聞言,江錦言在心裏罵了句“畜生”,搭在輪椅扶手上的鐵拳悄然收緊,骨節咯嘣咯嘣的聲響在空曠寂寥的墓園更顯駭人。


    楚韻用力甩著江錦言的胳膊,試圖掙脫他的鉗製,江錦言從後麵抱住她,她瘦,就算是憤怒時力氣增大些,也抵不過江錦言。


    箍著她身子的鐵臂用力,以強硬的姿勢把她按進懷中。


    “江錦言你放開我,我要去殺了那群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父親的事情觸到了楚韻心底最敏感的那根神經,她情緒徹底崩潰,歇斯底裏的叫喊著,緊握成拳的手不斷的在江錦言身上捶打著。


    江錦言不閃不避,任由著她如雨點般的拳頭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


    十多分鍾後,落拳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楚韻忽然坐起身,呼吸急促的抱住江錦言的脖子。


    “為什麽她的心會那麽硬,那麽狠,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難道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她跟我們在一起時,每天都笑的一臉幸福,她說她愛我,愛我爸,愛這個家,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是啊,都是騙人的,不然她怎麽會在我身處監獄,被父親去世的噩耗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時候,再給我沉重一擊呢!”


    四年不去探望她,出獄後不認她,為了讓她救小錦才卑躬屈膝上門,承認自己的身份,如今又用這種令人發指的方式逼她!


    楚韻情緒激動,聲音很大,墓地空曠,傳來似有似無的回音。


    江錦言聽著她自問自答的話語,心底針紮樣疼著,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能不斷的輕輕拍著輕顫的背。


    被那個女人惡心到,少頃,楚韻突然從江錦言懷中站起身蹲下幹嘔著,胃裏一陣翻滾難受,剛吃過中飯不久,可她卻什麽都沒有嘔出。


    “不怕,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有我在。”


    她煞白著一張臉,午後灼灼的陽光在她身上蒙上層光暈,瘦弱的她蹲在光影裏,似一碰就碎的泡沫,江錦言收回欲拍她背的手。擔心她病弱的身體經受不住打擊,江錦言吩咐等候在一邊袁少文去開車,先帶她去醫院。


    袁少文盡可能把車停在離他們最近的地方,江錦言扶起身子還在微微抖動的楚韻,她放下緊攥著胸前衣服的手,深深的看著父親墓一眼,痛恨厭惡的目光定格在相鄰的那座墳上,用力咬了下下唇,血腥味瞬間在唇齒間彌漫。


    “六少,幫我找人把這座墳……墓碑拆了吧。”


    墳裏葬的是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女人,有可能是被那對賤男賤女害死的,她含冤葬在這裏四年,她是無辜的,楚韻不願再擾她清淨了。


    可是……


    楚韻眯了眯猩紅未退的眸子,你顏婉如三個字太過肮髒,不配在父親墓碑旁邊出現!


    江錦言給袁少文遞了個眼神,袁少文會意,拿出電話聯係人過來。


    車中不冷,楚韻卻蜷縮著膀子,環抱住胸前,雙手不停在胳膊上摩挲著,眼睛紅的跟兔子樣,就算是剛才的歇斯底裏她也一滴眼淚不曾流過。


    “想哭的話,就哭吧,哭出來就會好受些。”


    江錦言抬手放下遮擋簾,他不習慣安慰人,可經過這些天與她相處,安慰人時聲音已不再那麽僵硬,自然輕柔,裹挾著幾分憐惜。


    為了那個不值得的人哭的夠多的了,楚韻輕搖了搖頭,按下車窗按鈕,深色玻璃窗快速滑下。


    江錦言把薄毯裹在她的身上,攬住她瘦的骨頭凸出的肩膀,讓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肩頭上。


    耐性十足的幫她把被風吹亂的頭發一次次抿到耳後,烏黑刺硬的頭發紮的他指腹酥酥麻麻,似每一次都紮進了他的心裏,心為她揪疼一片。


    暗暗許諾,即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對她都不友好,他都會像今天樣守在她的身邊。


    側頭心疼的吻在她的鬢角,“叔叔的事我來解決,你現在先什麽都不要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楚韻被暖風吹眯了眼睛,亂哄哄的思緒清明一片,蝕骨的恨意一點點消逝在風中,當她再睜開眸子時,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緩緩回身,江錦言順勢把額頭貼在她的冰冷的額頭上,柔著嗓子道:“聽話,睡一會。”


    “六少別對我這麽好,想想你那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孩,若是她知道你曾經跟別的女人那麽親密無間,說不定會醋的。”


    楚韻沒動,任由他抱著,兩人離的近,說話的時候,她動作不敢過大,生怕碰著他近在咫尺的唇。


    “如果她會醋就好了。”


    江錦言語氣隱隱透著些許落寞,想告訴她,他說的那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就是曾經的她,當看到她清澈的眸中除了打趣不含任何其他感情,心底輕歎聲,她不愛他,哪怕有一絲感情,她的語氣也不會像這般輕鬆自然。


    腦中不自覺閃過薛華,心裏煩躁,在楚韻張口準備說話時,準確含住她的唇,薄唇輾轉,吻溫柔繾綣,車內溫度在不斷攀升。


    按理說兩人接吻的次數不算少,楚韻在他吻上來的那一瞬間跟傻妞樣瞪大了眼睛,等到他溜滑的舌鑽進她的口中時,她才反應過來。


    不會換氣,楚韻像之前每一次樣憋紅了一張臉。


    她臉色紅豔豔的,清澈的眼神霧蒙蒙的,漸染上層情欲,江錦言的心情被她的反應撫平。薄唇離開給她喘息的機會,貼在她耳畔聲音暗啞說:“楚韻,我想要你。”


    楚韻,我想要你。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是被人需要的,楚韻心中一慟,飽含炙熱濃情的一句話點燃了她的熱情,雙手主動纏上他的肩膀。


    這樣的暗示讓江錦言欣喜,他抱緊楚韻,調整好聲音讓袁少文把車停到路邊一邊鮮少有人經過的樹林中。


    袁少文抹汗,六少這是要大半天的玩車、震?!不等江錦言開口讓他下車,待拉好手刹熄火,袁少文急忙紅著臉扯開車門,跑出十米遠的距離,背靠在樹上掏出一對耳塞,塞進耳中。


    “等下。”陽光被濃濃的樹蔭遮住,斑駁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望著兩人身上淩亂的衣服,楚韻驀地有幾分清醒。這是大半天,兩人這樣是不是太大膽了些,萬一……萬一被人撞見……


    楚韻霎時臉上充血,握住江錦言不斷在她身上使壞的手,“要不……我們去酒店吧。”


    “都這樣了,你讓我去酒店?”


    江錦言動了動身子,楚韻感受到他身下的變化,很想拍自己兩下子,剛才怎麽就沒把持住答應了他呢。


    就在她畏畏縮縮,準備打退堂鼓時,包中的手機響起,舒緩的純音樂,讓楚韻的秀眉狠狠一擰,她猶豫下伸手拿過包。


    沒得到她的同意,江錦言撐在她身側胳膊微微彎曲,學著她每次有事求他時蹭她的動作,用臉不斷在她細嫩的脖子上蹭著。


    短短的胡渣弄的楚韻脖子癢癢的,她側頭從包中拿出手機,解鎖點開剛接收到的那條短信。


    “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後不到,你父親的骨灰會從康佳醫院頂樓灑下。”


    楚韻身子一僵,用力攥緊手機,消逝的怒火又要再次席卷而來,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江錦言從她脖間抬頭。


    “誰發來的短信?頂樓的?”


    “是大姐,她問我什麽時候去上班。”


    她剛才在心裏權衡過,若她不給小錦捐骨髓,小錦死了的話,那群喪心病狂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她,橫是死,豎也是死,她索性就賭一把。


    再說兩人骨髓配對都沒做,說不定根本就不合適。


    當然她向來背運,不排除配對成功的可能。若真是那樣,她也隻能恨老天不睜眼,自認倒黴。她身子弱,不適合捐獻骨髓,強行捐獻的話,不一定就會死。


    如果她能醒來……


    楚韻眼底滑過抹冷芒,握緊手機給對方回了條短信。


    “我明天上午過去。”


    短信發送成功,楚韻隨手刪掉,加上陌生號碼發來的那兩條,放回手機。


    雖然不知道江錦言對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但她掛著他未婚妻的名頭,算是他的所有物吧。他是個霸道的男人,十有八九不會同意她捐獻骨髓。


    可對方那麽神秘,江錦言隻是江家不受寵的兒子,怎麽可能鬥的他們。潛意識不想他因為她為難受傷,剛才她才隨口扯了個謊。


    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絕對的把握活著,想到那些害了自己卻能活的好好地人,楚韻心底怒、怨、恨等等負麵情緒糅雜在一起,幾欲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需要發泄,狠狠的發泄,她雙手再次主動攀上他的肩頭,把唇送了過去。


    正在思索那條短信的江錦言,看到她被吻得紅腫泛著水光的唇,眼中渙散的情欲再次凝聚,恣意享受她的熱情主動。


    再次把她壓在身下時,江錦言的動作頓了頓。似怕他中途叫停樣,楚韻解開他的腰帶。


    “就這麽迫不及待了?”


    江錦言有以下沒一下親著她的唇,試著動了動能用上些許力氣的腿,眼底閃過抹狂喜。


    楚韻沒回答,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寶貝,以後想不想試試別的體、位?”


    “你能行嗎?”


    因江錦言身體原因限製,床上姿勢大都是最常見的他上她下,偶爾在興頭上,他會主動把她扶在上麵。


    江錦言說話時楚韻沒做細想,話直接溜出了嘴皮子。


    “行不行,以後你就知道了。”


    江錦言心情好,不與她計較,輕咬下她的耳朵,下一秒反客為主。


    半個多小時候,江錦言幫楚韻簡單擦拭下,穿上衣服,打開車窗,吹散車上讓人耳紅心跳的曖昧氣息。


    蹲在地上無聊畫圈圈的袁少文一抬頭,看到車窗落下,訕訕摸了摸鼻子,回到駕駛座上啟動車子。


    “陪我去趟醫科大吧。”


    楚韻理了理微微淩亂的頭發,抱住江錦言的胳膊,眨巴著眼睛懇求的看著他。


    她臉上的紅暈未退,江錦言不禁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下,讓袁少文改變路線。


    “怎麽突然想去那裏了?”


    “忘了告訴你,在我十歲那年,我爸知道我以後夢想是要當名醫生的時候,他專門帶我去了趟醫科大,在醫科大人工湖旁邊的小樹林裏種了一棵小樹。當時他告訴我,等到那棵樹長大了,我的夢想就會實現了。以後的每一年,他都記得帶我去看那顆樹。四年沒去看過它了,不知道它又長高長粗了多少。”


    今天不去看,她害怕以後會沒有機會,楚韻唇邊淒苦的笑意轉瞬即逝。


    江錦言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觀察入微,善於捕捉她身上細微的變化,那抹淒苦笑意自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大手覆上她微微潮濕的頭發,輕揉了幾下,一本正經的說道:“原來是要去見老朋友啊,那得把你整個人好好拾掇番才行,不然還沒一棵樹整潔精神,很丟臉。”


    楚韻被他的話語逗樂,眉梢的愁容淡了些。


    她任由江錦言帶著她去了一家理發店,頭發短,她又不喜歡那些非主流的發型,隻做了簡單修剪,身上的衣服因為車內的瘋狂有些褶皺,因為要去的是醫科大,學上聚集的地方,兩人去商場買了兩套休閑裝。


    為了不那麽惹眼,楚韻拒絕售貨員推薦男女同款同色的兩套運動裝,給江錦言選了件淺藍色薄毛衣和一條棕色長褲。自己則挑了件白色長款毛衣,淡藍色鉛筆褲,白色板鞋。


    楚韻素淨著一張臉,這般打扮瞬間比她實際年齡小了三四歲,像個剛進大學門朝氣蓬勃的學生,年輕充滿活力。江錦言不禁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臉,跟她比起來他是不是太老了些。


    “這身衣服怎麽樣?嗯?說話啊。”


    楚韻換好後站在江錦言麵前詢問他的意見,遲遲沒聽到他的回答,發現他走神,楚韻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挺好的,少文去結賬。”江錦言淡淡掃了她一眼,示意袁少文推他去收銀台。


    望著他的背影,楚韻挑眉,這人剛才還好好地,一會兒的功夫又不知哪裏惹他不快了。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相處的機會,楚韻像往常樣主動從袁少文手中接過輪椅,推著剛放回錢包的江錦言出門。


    商場離醫科大不遠,楚韻讓袁少文先開車過去,她推著江錦言步行過去。袁少文不放心,放緩的車速跟在兩人旁邊。


    路邊商場裏播放的音樂和路上的汽車鳴笛聲混雜一起,偶爾穿插幾聲小商販的叫賣聲,嘈雜不堪,江錦言卻覺得他的世界寧靜而祥和,他希望她可以一直推著他就這麽走下去。


    不,不應該是她一直推著他,而是他可以擺脫輪椅,牽著她的手,與她並肩前行。若是她累了,走不動了,她原因蹲身背她繼續走下去。


    醫科大,此時已到下午,沒課的學生三三兩兩的或進或出。


    學校不是封閉式管理,經常有外人進出,低調打扮的三人出現並未引來多少人的注意,這正是楚韻希望的。


    她沒有著急去那片樹林,緩慢的推著江錦言仔細的看著沿路的景物,似要把它刻進腦海裏一般。


    雖沒在這裏上過學,第一次父親帶著她來這裏的時候,她已纏著父親帶著幾乎把這裏的每個角落都逛了遍,這裏她不陌生,不時的給江錦言指著沿路看到的不算高大宏偉的大樓,跟江錦言講他們是實驗室,教學樓,亦或是體育館。


    江錦言默默的聽著並不出聲,倒是袁少文感慨了句,“若不是四年前的車禍,楚小姐該畢業了吧。”


    說完他才自覺失言,慌忙閉嘴,查看楚韻的表情。楚韻表情淡淡,沒特別的反應,袁少文暗暗鬆了口氣,對著不著痕跡警告他的江錦言幹笑兩聲。


    “恩,快了。”


    為了盡快出來,在牢中她表現良好,爭取到五個月的減刑,實際上她服刑期不滿四年。


    遠遠的瞧著算的上醫科大標誌的人工湖,楚韻的腳步驀地一滯。


    那片榕樹林如今被一棵棵開的正旺的櫻花樹占據著,剛才空氣中飄著的香氣原來是櫻花的氣味,景色雖美,卻刺疼她的眼睛。原來明明之中已經注定她這輩子永遠都當不成一名醫生,苦澀一笑,推著江錦言欲離開。


    “都到這裏了,過去看看吧。”


    櫻花盛開時節,樹下坐著許多學生,風揚起滿地的花瓣在空中飛舞,美的像電影中的場景,楚韻點了下頭,推著他在樹林中穿梭著。


    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下腳步,用腳踩了踩腳下的位置,惋惜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棵樹應該種在以我為中心,五米為半徑的圓中。”


    “這麽肯定?”


    “是啊。”


    楚韻瞥了眼撲了層櫻花粉色花瓣的人工湖,父親是教育工作者,醫科大有兩三個老師是他的同學,每次父親來,他們都會小聊一會兒。


    大人交流的那些東西她聽不懂,無聊的緊,每次都會從小樹的前麵數著步子跑到人工湖,再從人工湖回到小樹前,隨著年齡的增長步子每年都會變少,她記得高三那年,她隻用了三百零六步就走了一個來回。


    從她現在所站的地方目測到人工湖的距離應該錯不了。


    “不然我們再在這裏栽上一棵櫻花吧。”江錦言凝眉思索下,“等明年櫻花盛開時節,說不定你會成為這裏的學生。”


    “六少我今年二十一,心智成熟,不再是十歲的孩子。”


    楚韻白了他一眼,吐了口氣。重新栽上又怎樣,那不是父親幫她種的那一棵,對她來說已失去所有意義。


    漫無目的走了會,楚韻停下腳步,抬手晃了晃櫻花的枝椏,花瓣飄飄灑灑落的她滿頭滿臉,嗅到濃鬱的花香,她輕閉眼睛,表情陶醉。


    這樣的她真實,帶著一點孩子氣,江錦言盯著她那樣俏麗的容顏看了半響,瞥向不遠處正在櫻花樹下依偎著看書聊天的小情侶。


    他心裏竟然不合時宜的湧出一絲矛盾的慶幸,慶幸她沒有踏進這所大學,甚至是慶幸四年前發生的那場將兩人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車禍,他知道這樣的想法自私,不可理喻,可他卻像瘋了樣,控製不住。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夜的黑吞噬掉天邊最後的一抹夕陽的餘暉,楚韻心血來潮的推著江錦言進了還在營業中的醫科大食堂。


    “都說大學的食堂是暗黑料理,這裏我跟我爸來吃過幾次,味道還不錯。”


    楚韻在江錦言麵前攤手,揚了揚秀眉,江錦言把錢夾放在她的手中,隻吃一次辦張卡既麻煩又浪費,楚韻直接找到一個長相甜美,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女孩子,跟她交談幾句,女孩子點頭把餐卡遞給楚韻。楚韻道了聲謝,把錢放進她的手中。


    “哎,一頓飯用不了這麽多。”


    女孩子看著手中的三張毛爺爺,醫科大食堂飯菜便宜實惠,就算他們三個人全是大胃王,全部都要最貴的飯菜,也花不到三百塊。


    “有人說要養我,迄今為止我才主動花了他不到五張毛爺爺,想想挺虧的,多的你就拿著吧。”


    想到自己做下的決定,楚韻心裏忐忑的敲著鼓,怕自己醒不過來,還怕……


    怕江錦言會忘記他的生命中曾經有個叫楚韻的女人存在過,她甚至有抓著他去桐城市中心最大的珠寶連鎖店裏狠狠宰他一頓的衝動,最好能讓他傾家蕩產,那樣他每次拿起錢包我說不定都會想起她。


    想到上次在書店拿到他錢包時見到裏麵有張照片,楚韻排隊時,拉開錢包拉鏈,手塞進去後夾起那張小小薄薄的照片停頓了兩三秒的時間,又鴕鳥樣放了回去。


    坐在餐桌的小圓凳上,楚韻看著眼前算不上豐盛,菜色一般般的晚餐,胃口竟然出奇的好,能用大快朵頤來形容她此時的吃相。


    被她吃得歡快的模樣帶動,一向少吃多餐的江錦言吃的比平常要多上許多。


    咽下口中最後一口飯,楚韻不雅的打了個飽嗝,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笑著看向江錦言。


    “我說的沒錯吧,這裏的飯餐味道雖然比不上那些高級餐廳的,但也有它的特色。”


    “特色就是每道菜裏都有朝天椒,這樣的重口味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如若不是看她今天心情不好,江錦言絕不會容許隻適合清淡飲食的楚韻,吃這些東西。他沉著臉,冷聲警告。


    楚韻撇撇嘴,心裏卻說,若還有下次跟他吃飯的機會,她會考慮聽從他的建議,調養好自己的身子。


    “我累了,不想去應付老宅那些人,如果你嫌半山別墅不安全的話,我們回檀都吧。”


    其實有了她回的那條短信,今天住哪都一樣,回檀都,能離他們曾經的家近一些。


    江錦言瞥了眼楚韻,輕聲嗯了聲。


    檀都,許久沒人住,裏麵家具擺設卻沒有蒙上一點灰塵,看樣子應該有人經常過來打掃,楚韻很自覺的沒去客房,直接進了江錦言偌大的臥室。


    下午在車上做了次後又走了那麽多的路,穿的雖是軟底平跟鞋,雙腿卻是酸的很,她回到房間把自己甩在床上挺屍。


    客廳中,袁少文叫了聲欲回房的江錦言。


    “有話就說。”


    袁少文表情有些糾結,張張嘴欲言又止,江錦言不耐,出聲命令。


    “我覺得楚小姐今天心情起伏太大,有些不正常。”


    雖說六少每次跟楚韻在一起後,唇邊總是時不時噙著摸似有似無的笑,心情飛揚的跟飄在天上似的。


    可楚韻並不是六少,而且楚華恩跟她感情濃厚,骨灰被取走這事對她來說,絕對算的上梗在心頭的一件大事,怎麽可能還會若無其事,跟個沒事人樣帶著他們逛了一下午。


    “她應該是做了某些決定。”


    袁少文都能發現的事情,他怎麽可能看不出端倪?


    “多找幾個人來這裏守著,沒我的允許不許她離開。”


    臥室,江錦言回去時她已經迷迷糊糊睡著,看到她連鞋子都沒脫,江錦言無奈的笑了笑,輕捏了下她的鼻子。


    楚韻掀了掀迷蒙的睡眼對著江錦言笑了笑,“好困,我先睡了。”


    “洗了澡再睡會舒服些。”


    “不要,我現在隻想去夢裏會我的周公。”


    “周公?”江錦言挑了下稍稍擰起的眉,上臂一伸把她從床上卷進懷中,拎著她小巧的耳垂,語氣帶著三分威脅說道:“你的夢裏隻能有我。”


    “我的夢裏除了周公隻剩下難纏的牛鬼蛇神,六少確定要做這些人中一員?”楚韻聞言眼中睡意漸退,多了幾分清明,盯著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了會兒,低聲喃喃道:“霸道的男人,你知不知道這樣要求我,會讓我認為你喜歡我。”


    “你在嘀咕什麽?”楚韻笑著搖了下頭,手捂著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像隻慵懶的貓樣抱著他的腰,腦袋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看到她這樣江錦言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捏了捏她的鼻子,故意沉聲說道:“起來去洗澡,不然的話,我直接把你丟浴缸裏。”


    “丟就丟吧,反正我在浴缸中都能睡著。”


    聽到江錦言威懾力不夠的威脅,楚韻索性當了一回小無賴,江錦言想帶著她去浴室,看到她麵上的疲態忍住了。緩緩的帶著她來到窗邊,撩起窗簾,看著璀璨星空下的萬家燈火,再低頭看看懷中的再次睡去的楚韻,抬起手指一點點撫平她秀眉間的鬱結。


    許久以前他最怕的就是孤寂的黑夜,現在好像不太一樣了。


    就那樣抱著他直到夜深,濃稠的夜色下,住宅區公寓一盞盞燈不斷熄滅的,叫了幾聲楚韻,睡的香甜的楚韻連眼皮都沒抬,確定她已熟睡不會被吵醒,簡單幫她洗個澡重新放回床上,關上主燈,隻留下壁燈。


    暖黃的光暈打在她的臉上,朦朧柔和。


    江錦言歎息聲:“傻丫頭,你是我這輩子認定的女人,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


    她是他肖想多年的女人,一度以為兩人這輩子無緣無分,就在他準備按照大多數人必經的結婚生子路走下去時,老天爺突然給了她一場意外。


    她入獄,當時他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的腿上,並不知道肇事者是誰,後來意外知道肇事者的身份,他確實恨過她,甚至認為四年牢獄之災根本抵不過他的一雙腿和五姐的一條命。


    在她出獄第一天見到她時,她瘦的快脫像的臉和消瘦的身形讓他心中一震過後,微微發疼,那顆日漸冰冷的心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顰一笑我牽動著。


    當時他以為自己著了魔,極力壓製心底塵封的那段無疾而終青蔥感情,可壓製的結果的就是引起更加強烈的反彈,心底有個聲音不斷的告訴他。她讓他失去雙腿痛苦四年,他要讓她下半輩子去還!


    當真把她弄到身邊的時候,他竟然狠不下心去折磨她,看到她傷到心會疼,看到她不高興,他心情也會隨之變差,甚至她蹙下眉,他都想立刻過去幫她撫平。


    對她的感情,他糾結彷徨迷茫過,在他放棄心中已經逐漸消磨沒有的芥蒂時,她告訴他,她並非真正的肇事者。


    聞言,他懊悔過,自責不該把她扔在牢中四年不管不問。隻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過去的事情不能挽回,眼下他會更加珍惜。


    他已習慣她陪在身旁,若是……


    江錦言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他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倏然握緊鐵拳,呼吸略微粗重。須臾,麵色才稍微好轉些,雙手撐住床,嚐試著用腿支撐著身子站起來。


    第一次腿沒站直坐了回去,第二次把輪椅向床邊靠了靠,再次用力起身,當他慢慢的站直身子時,他欲叫醒楚韻,想跟她分享他的快樂,話到嘴邊,轉念一想,等到腿完全好利索,再跟她說也不遲。收拾好興奮的心情,江錦言脫鞋上床,在她旁邊躺下,與她相依而睡。


    第二天一早,楚韻醒的特別早,本想先起床幫江錦言準備早餐的,在楚韻剛動就醒來的江錦言環住她的身子,“陪我再睡會。”


    “昨晚睡得早,現在睡不著了。”


    楚韻已經想好了,既然躲不過捐骨髓,她應該在捐骨髓之前適當為的江錦言,或她,亦或者是薛華爭取最大的利益,若是她可以醒來,這些東西可以反過來對付那群心被狗扒吃的一群人的身上。


    她對薛華家人了解甚少,坑他家人的事,還得仰仗薛華。


    江錦言跟薛華不對盤,楚韻不想當著他的麵給薛華打電話,準備起床去洗手間打。


    “睡不著,咱們來做點其他的也行。”


    “行,六少不是說晚點兒花樣的嗎?你先把手拿開。”


    楚韻笑靨如花,有昨天車上她的主動在先,江錦言不疑有他,滿臉興味的看著她,楚韻對他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在他抬起胳膊的時候,在床上滾了兩下,脫離他胳膊可以觸碰的範圍坐起身下床,快速趿著拖鞋抓起床頭的手機跑,對著江錦言扮了鬼臉跑進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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