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說出這番話,每說一句白楊看向薑山的眼神就變得默然一分,到最後,白楊看薑山的眼神仿佛死人,仿佛山石草木,仿佛一個可有可無的符號。


    輕輕搖頭,白楊繼續說:“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觸碰她的屍體,你真的不配,她將你視為自己生命的唯一,而你為她做過什麽?她為你奔波勞累去迷河林險死還生你又為她做了什麽?在你已經殘疾對未來失去希望的時候她對你不離不棄你又為她做了什麽?”


    “諷刺啊,真的是諷刺啊,她為你傾盡一切,付出一切,她覺得理所當然,你也覺得理所當然,這原本沒錯,可是誰顧忌過她的感受?她隻是一個愛得卑微的小女孩啊,她憑什麽要付出這麽多?就為了你薑山曾經的一飯之恩?就為了你薑山曾經給她一頓飯並沒有看不起她隻是一個乞丐?”


    “你薑山憑什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份愛而無動於衷?你不配的!可她願意,嗬嗬,人世間的愛情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人間情字最殺人,刀刀斬在心頭上,縱使百死甘如始,誰來可憐女兒心?”


    說一句走一步,白楊說到最後不再看薑山一眼,從他們身邊輕輕走過,來到了死去的木彤身邊。


    她靜靜的躺在花瓣中,她臉上還帶著笑容,幸福的笑容,或許她覺得為自己的愛人付出生命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哀其不幸也好怒其不爭也罷,人世間就這樣,有人將愛情當做生命的所有,作為旁觀者,白楊隻能歎息命運對她的不公,卻無法去評判她對愛情的執著。


    畢竟每個人對生命的追求都是不一樣的,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的人生價值觀。


    “你死了,帶著對愛情最美好的付出死去了,或許你的生命中已經沒有遺憾,可是誰來可憐活著的人?你為愛情能夠付出所有,可這個世間還有一個人付出所有也得不到你的愛情啊……”


    看著木彤的臉,白楊當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他沒有能救下木彤,甚至連複活都做不到,木彤是武道修士,神魂並未凝練成陰神,死的那一刻白楊開啟慧眼看到了她靈魂離體,可此時天光大作,別說她那脆弱的靈魂,哪怕是神道陰神在陽光下也要灰飛煙滅!


    白楊沒有本事收集她的靈魂將其複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靈魂消散見證一場悲劇的落幕。


    世間沒有那麽多恰好,白楊沒有恰好能收集靈魂的手段將悲劇最終變成另一種結果,很多時候人世間的事情都隻能無可奈何眼睜睜的看著發生而無能為力……


    翻手間白楊手中取出幾張冰凍符貼在了木彤的屍體上,低溫降臨,木彤的屍體被冰凍,白楊將其收起。


    有人能對她的愛情視而不見,可有人卻能為他放棄一切,有人不在乎她,那麽她就應該回到在乎她的人身邊,縱然隻是一具屍體!


    可是,可是老單啊,你雖然說你放下了一切,可放下得越徹底就證明你愛得越深沉,我隻能帶著你愛的人的屍體給你,可我他媽回去怎麽給你交代?我拿什麽交代?


    白楊不知道以後如何麵對將木彤屍體交給單秋林時的畫麵……


    收起木彤的屍體,白楊緩緩起身,再次看向了新郎新娘。


    他們並沒有繼續向前走一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白楊的念力已經鎖定了他們,他們能感覺到若是自己稍有異動就會生死道消!


    薑山一臉麻木對周圍一切都仿若未覺,但新娘還很清醒,她此時臉色蒼白,求助的看著自己的爺爺,看著自己的父母,看著十多個神道真君武道大宗師,唯有他們才能鎮住白楊保全自己。


    自己殺了白楊要保護的人,雖然白楊現在很平靜,可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新娘的爺爺雲老一臉凝重的看著白楊,十多個武道大宗師神道真君也看著白楊,無論接下來白楊要做什麽他們都不會任由白楊胡來的!


    見證一場悲劇,人們雖然對木彤的遭遇感到悲哀,可此時的氣氛卻顯得無比凝重。


    悲哀之後或許就是狂風暴雨!


    然而白楊卻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


    再次看向薑山,表情變得無比冷冽說道:“或許站在你自己的角度,為了自己的前途未來放棄那份愛情沒有錯,但是你居然忍心辜負這樣一段真摯的愛情,是個人都看不下去,我很想殺了你,真的,我很想殺了你,但我不會殺你……”


    “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嗎?嗬嗬,並不是你不配讓我動手,因為我想看著你未來的人生時時刻刻被煎熬,我想看著你永生永世都活在痛苦之中,木彤的死,會如同跗骨之蛆時時刻刻啃食你的靈魂,會時時刻刻撕咬你的心髒,你將永遠活在痛苦懊悔之中,那才是你最好的下場!”


    “你現在感覺到痛苦了嗎?你現在感覺到後悔了嗎?我告訴你,沒用的,不夠,也來不及了,你失去了,你永遠的失去了,人生沒有如果,不可能從來一次讓你選擇,你啊,我為你感到悲哀,但卻不會同情你絲毫,因為你該!”


    說道最後,白楊不再看他一眼。


    白楊的話,一字一頓,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薑山的身軀,刺入他的靈魂,一字一刀,刀刀見骨,刀刀斬在他最脆弱之處。


    當白楊話音落下,原本麻木的薑山臉色煞白一片,渾身都在顫抖,隨即渾身一顫,張口噗一聲噴出一大片鮮血。


    鮮血撒落觸目驚心,一口鮮血後,薑山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了。


    可這還沒有完,當他噴出一口鮮血,身上氣息開始暴動,宗師之境的罡氣暴動,極其不穩定。


    嗡!


    下一刻,薑山身上光芒閃爍,罡氣混亂橫掃,將他身邊的新娘子都吹飛了出去。


    劈裏啪啦,罡氣暴動中,薑山體內傳來了炒豆般的聲音,暴動的罡氣毀掉了他的筋脈,毀掉了他的根骨,毀掉了他的一切根基。


    暴動的罡氣如狂風肆虐,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罡氣平息下來,薑山如同泄氣的皮球一下子萎靡倒在了地上。


    如此狀態,是個人都能看出他這個人已經廢了,修為盡廢,廢得無比徹底,沒有天大的造化此生都不可能再度修煉。


    通俗點說,他之前被白楊一字一刀戳在心口搞得走火入魔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萎靡躺在地上的薑山,原本柔順黑亮的頭發肉眼可見的失去了光澤,變得灰撲撲,其間夾雜白色,如同枯草。


    他表情呆滯,嘴角還在流口水,似乎瘋了,似乎傻了,這個人,徹底廢了!


    “嗬嗬嗬,有過痛苦,方知道眾生痛苦,有過執著,放下執著,有過牽掛,了無牽掛,薑山啊薑山,這是你應得的,你的身心靈魂,永遠都會被木彤的死而煎熬,那種煎熬會時時刻刻伴隨著你,她已經死了,你無法彌補不可能彌補,你就無法大徹大悟走出這種折磨,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隻會成為一個被痛苦折磨的廢人,這才是你應得的下場,好好體會那痛苦的滋味吧,別急,你的人生很長,隻要不死,就永遠會被煎熬折磨下去!”


    看到薑山的下場,白楊笑了,笑得很開懷,笑著說話也不忘再往他心口遞刀子。


    他不會同情他,笑話,同情他誰來同情木彤那個可憐的女孩?


    薑山以後指揮成為一堆爛肉一樣的廢人,因為木彤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如同單秋林一樣大徹大悟走出自己的道,正如白楊所說的那樣,因為無法彌補。


    曾經單秋林之所以能夠大徹大悟,是因為木彤還活著,愛的人活著他就能淡然放下,可薑山不行,木彤已經死了!


    看到薑山的下場白楊在笑,可笑著笑著白楊卻又流淚了,為木彤感到心酸,為木彤感到不值,那麽好的一個女孩,為什麽偏偏就沒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她本應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的。


    可是,那個女孩死了,永遠不會再活過來,她在她最美好的年華凋零,這世間她曾經來過,她愛過,她執著過,人們或許會記得她一時,可當時間過後,誰還會記得這個可憐的女孩?


    婚禮現場徹底沉默,人們看著白楊,看著薑山,心頭無比糾結,為什麽會搞成這個樣子?


    白楊沒動手,沒搞事兒,可婚禮卻進行不下去了,因為新郎都特麽瘋了還結個毛婚?


    “山哥!”被之前薑山罡氣暴動吹飛的新娘子反應過來,尖叫一聲無比焦急來到薑山身邊,抱著他無論這麽呼喊薑山都隻是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於是她傻眼了。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為何會這樣?


    見薑山不可能再恢複了,新娘子皺眉,然後歎息一聲將薑山丟下,一臉陰沉的起身看著白楊一字一頓的說:“好一個白楊,好一個白少,你居然將我的婚禮搞成這個樣子,你……你……你……我要殺了你”


    聽到新娘的話,白楊愕然片刻,看了看地上瘋瘋癲癲的薑山,又看了看咬牙切齒看著自己的新娘子,突然爆發一陣大笑,笑得很開懷,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哈哈哈哈,薑山,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新娘子,看到你淪為廢人果斷將你拋棄,可見她根本就不愛你,而是愛你曾經遠大的前程,愛你年輕宗師之境的修為,愛你未來能成為大宗師甚至人王強者的潛力,她此時很憤怒,憤怒的不是我把她的愛人說成廢人了,而是憤怒自己未來強大的夫君沒有了,可笑,可笑啊,可笑你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放棄了一個愛你到靈魂深處的女孩,你啊你,我都替你感到悲哀,果然,可恨之人自有可憐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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