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路上,許絨曉的心情都極其沉重,她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緊張地看著路麵的情況。


    還好不堵車,很快就到了醫院,剛一下車,急診的醫生就已經準備好了。


    沐晴晴被抬上手術車,許絨曉跟著一路跑到手術室,“我就在外麵守著你,別害怕。”


    沐晴晴聽到許絨曉的聲音,扭頭恨恨地看著她,神情緊繃,“許絨曉,你別跟著我了!”


    許絨曉內心一蕩,對沐晴晴說出來的話有些不知所措。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你這個劊子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為什麽要陰魂不散地纏在我身邊,就是見不得我好過是麽?”


    她咬著蒼白的唇,撕心裂肺地大喊,手緊緊地抓住床單,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看起來很是讓人覺得可憐。


    “我沒有……”許絨曉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反射性地回答。


    沐晴晴聽不清,也不想知道她說了什麽,隻是用力地狂吼,“現在你滿意了嗎?我變成了這樣,達到你的目的了嗎?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旁邊的醫生和護士,還有送沐晴晴來醫院的工作人員都聽見了,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許絨曉。


    醫生撇撇嘴,對沐晴晴說道:“病人不要再說話了,保持深呼吸。”


    沐晴晴用力地搖頭,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還在用力大吼,“許絨曉,求你放過我,別再傷害我……”


    門被合上,隔絕了沐晴晴的聲音,許絨曉站在手術室的門外,久久都望著那白色的門,大口大口地呼吸聲。


    她咽了咽口水,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轉身靠著牆壁,仰頭看著潔白的天花板,長長的歎氣。


    剛剛發生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完全來不及思考。


    而沐晴晴的一番話,在她耳旁久久回蕩,現在還覺得腦袋好像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捶過了一樣,一片嗡嗡作響,在這寂靜的冗長的走廊裏,獨自悵惘歎息。


    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這麽陌生,曾經的朋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模樣,而她卻還被蒙在鼓裏,遲鈍的後知後覺。


    她深深地閉上眼睛,可是隻要一閉眼,眼前好像就出現了剛剛那一大片血色,是沐晴晴的血,嚇得她忙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撞上了一個人的臉孔,


    歐梓謙剛走到她身邊,剛剛那麽沉重的腳步聲,她竟然沒有聽見。


    歐梓謙穿著白色的襯衫,手裏拿著褐色外套,額頭上還溢出了細細的汗水,看得出來很緊張,也是很匆忙地趕過來的。


    歐梓謙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見她白色的西裝上,沾滿了鮮血,瞳孔立刻就收縮了。


    “怎麽回事?你哪裏受傷了?”歐梓謙一把扣住她的腰,上上下下把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我說了我送你過來,昨天才受的傷你忘了?幹嘛非要這麽固執,真是的,我帶你去趙醫生!”


    歐梓謙溫柔地埋怨她,正要把她抱起來。


    許絨曉推了推他的手,神情呆滯,沒有絲毫反應。


    歐梓謙心疼地看著她,“到底是哪裏受傷了?告訴我。”


    歐梓謙拿出手機,在上麵打字到。


    許絨曉垂睫,看著地麵,餘光不經意間瞟到自己衣擺上的血跡,眸光忽然就變得驚恐起來。


    歐梓謙一隻手撐在牆上,低頭看著許絨曉,見她好像失神落魄,對她十分擔心。


    之前發生的事情,他也有耳聞,沒想到趕過來的時候,看到許絨曉身上全是血。


    別人怎麽樣,他絲毫不在意,隻要許絨曉沒事就好,相反,如果有人敢碰許絨曉一下,他一定讓那個人付出比這還要沉重一百倍的代價。


    這時,耳後一大片的腳步聲傳來。


    許絨曉早就可以聽見了,憑著聽覺,下意識地扭頭看去,正是剛剛那些幫忙的人都跑了過來。


    “怎麽樣,醫生怎麽說?”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屑於跟許絨曉這樣的人交談,可是這裏隻有許絨曉和公司的工作人員先趕到,隻好問她。


    工作人員也趕到了這裏,對那些人說:“還不知道,醫生正在搶救,已經進去了一會兒了,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


    說完這話,那個工作人員扭頭看了一眼靠著牆壁的許絨曉。


    剛剛沐晴晴說的那些話,還是有那麽一些人聽到了的,何況之前許絨曉抄襲沐晴晴的事情傳遍了業內,現在看熱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許絨曉不介意別人說了什麽,隻希望沐晴晴能好好的。


    歐梓謙看著那些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用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去,蓋住了他們的怨恨的眼神。


    再扭頭看許絨曉,她一臉淡然,對這些人好像當做空氣一樣。


    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從裏麵走出來,摘下口罩,一抬頭,發現手術室的門口站滿了人。


    他吃了一驚,隨後看到許絨曉焦急地走到麵前,“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對許絨曉說道:“很遺憾,孩子已經沒有了。”


    許絨曉怔住,耳旁聽到所有人發出的唏噓聲。


    歐梓謙拿出手機,在上麵打了一行字,遞到許絨曉手裏,“孩子沒了。”


    許絨曉拍掉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腳下一踉蹌,差點摔跤,還好有歐梓謙在身後扶住她。


    那麽重的摔下來,流了那麽多血,早就知道流產是必然的,可是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但聽到醫生說的話的時候,許絨曉心裏那一絲絲的希冀都沒了。


    醫生的話落音沒多久,就聽見手術室裏傳來的大哭聲,“我的孩子……”


    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感覺,會有多疼?


    許絨曉渾身虛脫,需要靠歐梓謙的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醫生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隻是說道:“誰是病人的家屬,去辦住院手續吧,把手術費和住院費交了,病人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醫生說完,扭頭對護士吩咐了幾句,轉身就離開了。


    許絨曉咬著唇,差點就要把嘴唇給咬破了。


    即使遭受了那麽多的打擊,那些打擊都是在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次發生在沐晴晴身上,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真的流產了!”


    “流了那麽多血,孩子保得住才怪。”


    那些人的議論聲又傳開了,他們的聲音吵的許絨曉漸漸感覺到頭疼。


    難道他們就沒有別的事情做嗎?隻會在這裏嚼舌根,議論別人的是非?


    “唉,還不是某人的錯嗎?明明是自己理虧,還做這麽過分的事情。”


    “把別人害的流產了,還好這次比賽的作品早就已經訂好了,否則她就可以順利洗白了。”


    “有些人真是心機叵測,為了能贏,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


    歐梓謙擰眉,他扶著許絨曉,緩緩轉過身來。


    在所有人中間,他一個人好像鶴立雞群一樣,一下子就讓人關注到了他。


    歐梓謙麵色陰沉,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在這狹窄的走道裏,一下子就蔓延開了。


    那些人雖然有些畏懼,但還是交頭接耳,隻是聲音小了一點,但還是讓歐梓謙耳尖地聽到了,猛地扭頭看著那個方向的人,低喝一聲,“閉嘴。”


    那人立刻就噤了聲,一時間忽然沒人敢再說話了,剛剛歐梓謙那一嗓子,把他們都給震住了。


    歐梓謙扭頭,看著許絨曉。


    許絨曉推開歐梓謙,坐在旁邊的長凳上,仿佛旁邊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歐梓謙看得揪心,走到她身邊,彎腰蹲在她身邊,仰頭看著她。


    許絨曉目光一斜,看到歐梓謙正看著她。


    剛剛那些話,還好許絨曉沒聽見,否則這對她來說,又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他拿出手機,在上麵打了一行字,遞給許絨曉看,“她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大家也都沒怪你。”


    許絨曉懨懨的別過目光,當做沒看見。


    歐梓謙又在上麵打字,“倒是你自己,腿上的傷還沒好,別傷心過度了,還有衣服也得換一件,上麵全是血,剛剛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許絨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想起沐晴晴,心裏一下子被激起千層浪。


    她手肘撐著膝蓋,手掌撐住額頭,深深地閉上眼睛。


    歐梓謙輕輕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許絨曉的手冰冷,被他突然地觸碰,手一抖,歐梓謙恰好趁著這縫隙看見許絨曉睜開眼睛,淌下兩行清淚。


    許絨曉偏了偏頭,輕輕吸了吸鼻子,一直傾著頭,另一隻手隨意擦了一把臉頰。


    歐梓謙揪心,但鬆開了她的手,靜靜地看著她一個人無聲的哭泣。


    許紫煙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照鏡子,臉上的手掌印還有些明顯,嘴巴都腫起來了,搞得她這幾天都不敢出門。


    都怪許絨曉,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打人,本來昨天許父都要教訓她了,歐梓謙非要攔住,讓她躲過一劫。


    許紫煙憤憤地扔掉鏡子,拿起手機打開屏幕。


    “叮咚”一聲響,又來提醒她有更新的新聞了。


    許紫煙對這些東西沒興趣,可是看到視頻裏的人影好像有點眼熟,點開一看,竟然是許絨曉。


    她連忙打開視頻,看到許絨曉和一個女人糾纏在一起,許絨曉手用力地一甩,那個女人就倒地,並且露出無比痛苦的表情,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


    許絨曉一臉緊張的神色,有點不知所措,而那個女人則是指著許絨曉破口大罵。


    許紫煙看完這段視頻,還有下麵的評論,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邊倒地指責許絨曉,說她推到了那個女人,害得人家流產。


    許紫煙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段視頻,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然後關掉屏幕。


    她手裏把玩著手機,將手機抵在下巴上,嘴角上揚,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有些人,別人不弄她,她自己都能把自己給作死。


    許紫煙彎唇一笑,把手機打開,在電話簿裏找出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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