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自己的寢宮裏,閉著眼睛,耳邊是孩子的啼哭聲。(.$>>>棉、花‘糖’小‘說’)在這麽一個地方,想安安穩穩睡上一覺是不可能的。祈雲箏碰了碰腫痛的臉頰,咽下喉間殘存的酸意,不舒服的皺了皺眉。


    頭痛,惡心。


    寢宮裏一個人也沒有,靜的像座墳墓。白競天怕她的身份暴露,連個侍女也不給她,有夠小氣的。祈雲箏坐了起來,扶著又沉又疼的腦袋,淺淺喘息。稍一不留神,就又有想吐的感覺。


    外麵傳來推門的聲音,沒有腳步聲。祈雲箏看著屏風後麵,直到白競天進來,才斂低眉眼,擺出拒絕的姿態。


    她中計了,他故意的,再明白不過。


    “你好些了嗎?”白競天坐在她身邊。他是溫柔的,溫柔的能教人酥了骨頭,但若了解他溫柔背後的真意,便是冷到骨子裏的心寒。


    “多謝皇上關心。”


    白競天看著她透著冷漠的側臉,輕輕一笑。“莫不是在生朕的氣?”


    “雲箏身份低微,豈有資格生皇上的氣。”他原本的計策大概是這樣的吧?帶她進宮,讓封淩霄撞見她殺人。以他們之間脆弱的信任關係,一種結果是封淩霄殺了她,然後順理成章公開祈雲箏的死訊,一種結果是她活著,但她和封淩霄再沒有重修舊好的可能。不管結果是哪一種,封淩霄都洗脫不掉欺侮白國皇後的罪行,白競天以擒他的名義封鎖皇宮,順道也困住了眾王,生殺由他……好毒的計。


    白競天知道她是個明白人,也就用不著粉飾自己的用心。“朕想把你留在身邊,所以朕必須確保你的忠心。”


    “皇上憑什麽以為雲箏會對皇上忠心?”祈雲箏揚首,悠徐側轉的目光劃出一道清輝。


    白競天凝著她,越發覺得她像,不是容貌上的像,而是神韻……一顰一笑,如出一轍。白競天仿若入迷一般,溫柔的掬起她的下頜,幽深的目光巡視過她的紅唇。“朕知道,你不會原諒一再傷你的人。”她的眼睛裏有與祈雲箏相同的驕傲,這份驕傲不允許她再給封淩霄機會,她可以騙他,但卻騙不了自己。白競天笑起,慢慢欺近她的唇。[.超多好看小說]“你不會再回到封淩霄身邊了。”


    祈雲箏看到他眼中的篤信,不服,卻也不能不承認他是對的。這算是,被他看穿了?在他吻上她之前,祈雲箏用手隔開了彼此。“皇上多給雲箏些時間。”


    白競天低凝著她,一笑,也不強求。“你向朕討保命符,朕允你,朕也要告訴你,朕不但能夠保你性命無慮,還能許你無上榮寵。封淩霄能給你的,朕一樣也能給。”


    如此有帝王氣魄的宣言,顯是對她勢在必得,他幾時對她有了興趣?無上榮寵,他放下這麽大的餌是料定她會上鉤?不過想想,她要是進了宮,祈雲錦一定惡心透了,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但前提是,她得耐得了惡心。


    “雲箏明白。”祈雲箏垂下眼眸,狀若黯然。


    白競天看著她這個模樣,反倒欣賞。別的女人聽到榮華富貴早就急著往他懷裏撲了,可她卻一點不敢興趣。有野心的女人好控製,比如祈雲錦,但淡泊重情的女子卻難得……若是將她的心奪來,才算真正的征服。“你既然明白,可願意為朕做一件事?”


    祈雲箏故作不解。


    “封淩霄逃出皇宮,你可知道他在哪兒?”


    強迫一個尚未走出情殤的女子供出心愛之人的下落,會不會太過分了?祈雲箏低頭沉默了許久,才說:“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但我可以引他出現。”


    白競天滿意的笑了。


    ——————


    太子滿月之日變成了大軍封城,城中百姓不知發生何事,人人自危,閉不出戶。封城令下隻半日,天京城就變了個模樣,張燈結彩的街頭荒無人跡,原本熱鬧繁華的國都一片蕭索。


    一輛馬車打皇宮方向駛來,駕車的人見了巡視的士兵也不避諱,堂而皇之走在大街正中央。馬車到了一個街口停住,一個戴著寬帽的路人靠近馬車,未多停留便錯過,而後車夫駕起馬車,繼續向前行駛。


    大街左轉,再向前不久有座橋,過了橋右轉就是儲秀館。馬車行至橋上,馬兒突然受驚隻用後蹄站起來,韁繩脫開,車夫被甩到河裏,馬車翻倒在路旁。祈雲箏從小窗探出身子,正要爬出去,一個人影落在麵前。她抬頭,純黑的龍袍隨風輕擺,那張麵容盡管肅冷,卻依舊迷人心動。


    白競天向她要他的下落,她若交不出,便無以證明他們徹底決裂,所以她送信給青蓮,與他約在儲秀館見麵,告訴他最想知道的祈雲箏的消息——當然是騙局。


    他原就不相信她,昨夜在棲鳳宮發生的事,他極有可能認為她和白競天勾結起來陷害他,她不過一試,沒有抱什麽希望,所以也就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封淩霄伸出手,拉她上去,車身搖晃,她沒能站穩,跌進他的懷裏。祈雲箏低頭看著他的手,很想問他為什麽會來,明知這是陷阱……


    “圍住封王!不要讓他逃了!”


    張文遠帶人衝了出來,河橋周圍的每條巷子都湧出士兵,迅速把所有的出路堵住。


    封淩霄望著逼近的大軍,臉上並無意外之色。他扯起她的手,將她拉至身前,唇片啟動,說的卻不是“你又騙我”。震天的呼喝聲掩住了他的聲音,她來不及確定自己所聽到的,便被他的掌風震飛——


    白競天接住了她,喉中的血氣噴在雪白的衣袍上麵,暈汙了視線。


    心痛。


    卻是再明白不過。


    “雲箏!”


    望著白競天關切的麵孔,她的心裏隻有深深諷刺。或許隻有在這一刻,她才願意承認,比起這位與她相處七年的夫君,她更懷念封淩霄的懷抱,虛假的溫柔遠不及真實的性情來的痛快。


    在昏迷之前,耳邊響起封淩霄低喃的話語——


    “這是最後一次。”


    祈雲箏撿了條命,封淩霄那一掌並未傷及心脈,隻需靜養便可痊愈,然而這一次他卻沒那麽好運氣,封淩霄被逼至絕境,力竭被俘。


    白競天抓到了人,卻沒有解除封城禁令,滿月宴未能如期舉行,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眾王業已心中有數。


    白競天囤兵三十萬於天京城外,除京北大營守軍,還有二十餘萬隱匿蹤跡以應擒王之計。所以,他才會對大營失火那般震怒,所以,他才會對洞悉他別有所圖的的封淩霄趕盡殺絕。太子滿月禮不過是個幌子,白競天假借滿月之名,使諸王齊聚天京,意圖一網打盡!


    雖然事情未如他料想中進行,但封淩霄已然落網,之後,隻要將祈雲箏的死訊公布出去,將罪責栽在封淩霄頭上,再編個眾王憤然而起反被殺害的故事,名正言順推托的一幹二淨,最後公開處決封淩霄,他就會成為救世的英雄……好一出自導自演的絕妙戲碼。


    “皇上?”祈雲箏醒來,發現白競天守著她,輕輕笑開。臨近勝利的喜悅可以使人的自信無限膨脹,不信的,終究還是信了。


    白競天輕捧起她的手,不掩憐惜之情。“朕許你的,絕不食言。”


    祈雲箏輕輕合上眼,隻是淡然。“皇宮戒備禁嚴,如無人相助,封王不可能脫。身雲箏與封王相識,皇上不信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通敵賣國的罪名,雲箏一個女子斷然擔不起。”


    白競天眸色一沉,自然明白她指的什麽。宮中密道隻有他和肖馳知道,封淩霄從密道出宮,肖馳脫不了幹係。肖馳是他親選的信臣,老實說,他不信他會背叛,可肖馳是孫惟庸的女婿,孫惟庸痛失愛子,未必不會記恨在心……


    “皇上對這個人,心中可有數?”


    白競天沒有將心思透露出來,搖頭表示不知。


    “好不容易擒住封王,可別讓他逃了出去,還是早日盤查清楚為好。”祈雲箏柔柔綿綿在他心裏刺了一針,白競天到底坐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白競天傾身下來,想要吻她的唇。祈雲箏垂下眼簾,順從般由著他靠近。


    氣息相纏,卻沒有心動的感覺,隻是冷。


    這個時候偏偏想起封淩霄……


    “咳!”祈雲箏別開臉,用手背擋住,輕輕咳嗽。


    白競天知道她受了傷,所以也沒有在意。“等你養好身子,朕再好好疼你。”祈雲箏倒是很想做出個嬌羞的模樣,可生理厭惡實在強烈,嘴角僵硬的連個笑意都抿不出來。


    疼你大爺!


    看著白競天走,祈雲箏坐起來揉著窒悶的胸口,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這個地方還是隻有她一個人,白競天應該沒有傳太醫來給她診治,幸好還沒被發現……祈雲箏微皺眉頭,略有些心煩。白競天看來是真對她有了興趣,搞不好真要把她擺到他的龍床上去……


    得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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